“刑天的血脉真不是谁都能拿的,怨气和戾气这般重,也不知道刑天族的后人怎么受得了。”她取过桌上的茶盏咕噜噜的喝了两大口,神色凝重却不像毫无办法,接着道:“你以往是不是也有过这般犯病一样的感觉?”
墨离眼神迷茫,她脑中总有些记忆混乱不堪,最后抽出一丝头绪。师傅姐姐血的味道,不是第一次尝到了。
“应该是有的。”
千瞳一拍大腿,笃定道:“我就说嘛,你那金龙印碎了一半,痕迹不似最近发生的。”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里光滑平整,什么也感觉不到。
“好在那道龙纹封印护住了你的仙台,不然你早就被刑天血脉中的怨气控制了,你不是刑天后人,这份血脉与你不相融合,除非...”狐狸一阵噼里啪啦的说着,到这里忽然停住了,看了眼墨离的脸色。
“无碍,你说罢。”
“血脉中的怨气,不死不休。”她语气笃定,不想瞒着。
墨离静静地坐在那,就好像当事人并不是她一般。
许久,她才自嘲的笑着摇头。
从当年凪儿捡到她开始,就好像已经注定好了,她被刑岳法当作祭品偷偷丢进常羊山,最后她活下来了,还得到了战神刑天的血脉,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
过去的一切,她没有任何可以选择的权利,不被凪儿捡回魔族,她活不到今天,得到了羡煞旁人的血脉力量,却宛如踏上了修罗之路,逼得她不得不拼命的往前奔跑。
她原本就不是魔族人,身体里流着的不是魔族的血,所以这份血脉的力量就更加难以控制了。
狐狸见她这般反常的笑,吓了一跳,赶紧抓着她的手,泪眼婆娑道:“小阿离你别想不开啊,这个要治好虽然没什么希望了,但是要压制住怨气还是有办法的。”
“我没有想不开。”墨离看着她眼里的关切,心里感动,又觉得狐狸有时也很傻,脸上总算露出一点有温度的笑,“我舍不得死。”
“那就好,那就好。”千瞳擦了擦汗,心里松了口气,要是黑心肝知道她居然把小阿离劝到自尽,她觉得她的人生也走到了尽头。
“千大夫,你说说看,要如何治?”
“唔,就现下来看的话...”她眼神瞄了瞄还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白祈,忽然往后挪了一些,才道:“白天官是阴阳胎,她的血自带阴阳二气,可以将一切戾气怨气淡化,重新调节到一个平衡的水平,所以你之前犯病的时候,她大概都有喂血给你罢。”
墨离知道狐狸为什么要忽然往后挪一些了,她是怕自己忍不住冲过去掐死她罢!
墨色的眸子里全是寒意,盯得狐狸尾巴上的毛都快竖起来了,声音冷冽:“千大夫,我作为病人,拒绝用你这个法子。”
“我就是说目前...”她缩了缩脖子,又想到黑心肝,马上开脱道:“黑心肝她们凤都有不少好药,主修丹道。”
“夜歌她的涅槃伤还未好...”
“就快了就快了,天天压榨我的内力去疗伤,真是没良心!”狐狸在这里偷偷的说着夜歌的坏话,一脸被无良商人骗了的表情。
墨离心头暖烘烘的,搂住狐狸一条雪白的尾巴蹭了蹭,轻声道:“谢谢你们。”
哇!小阿离总算变回以前那个样子了,可是你这样软软的蹭我尾巴,是在勾引你千姐姐吗?
看着她总算恢复一些元气,狐狸心里也放心下来,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看着窗外天色渐暗,“我去给白天官煎药去了,她大概也快醒了。”
“嗯,我知道。”
送走千瞳,房间里又再度静了下来,打开房门,让清冷的月光倾泻进来。点燃烛火时不经意看见那只青翠的玉笛,还有流苏上吊坠的锦鲤,一时间又有些出神。
她老早就认出了这支玉笛,这是师傅姐姐一直带在身边,宝贝得很的笛子。
回想起那些夜晚,师傅姐姐总是等着她去桃林,教她武功,与她对弈,又或者坐在屋顶,对月饮酒,再吹一曲她不知名的曲子。
看着自己已经痊愈的左手,她还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其实这段时间,天天能和师傅姐姐在一起,她心里总是甜胜过苦。
现下手好了,却是苦多过了甜。
“在想甚么?”
这声音轻得厉害,差一点便要被烛火细微的噼啪声盖过,却宛如惊雷震在墨离心头上。
她猛然转身,白祈已经倚靠在床榻上,还是那副清懒散慢的模样,依旧是眸中含笑的望着她。
和无数个夜晚梦境中的景象重合,她心神皆颤,泪水就要夺眶而出,又生生的忍住了,留在眼眶里打着转,站在那儿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像只胆小的刺猬,又害怕靠近会伤害到别人,矛盾而纠结着。
白祈笑,朝她招招手,轻声道:“过来。”
她马上就很乖很听话的过来了,坐在床沿上,墨色的眸子勾着她,随后轻轻上前,小心翼翼伸出双手,将她抱在了怀中,有些笨拙,却足够小心谨慎又耐心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