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莉亚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编着双马尾辫子,戴着一顶黄色渔夫帽,整个人青春靓丽,俏皮又活泼。
周立成捏着自家妹妹的帽子恶劣地旋转一圈,夸道:“不错。”
“哥!”周莉亚赶紧抬手压住头顶,拯救自己的小帽子。
周桂玉的肚子已经明显凸起,虽然坐了三个小时的飞机,但她的神色看着也还不错。
一行人互相寒暄几句,然后坐上车,目的地是周立成刚租下的房子。车程有二十多分钟,路上双方就这半个月的生活情况彼此了解了一下。
因为周桂玉大着肚子,所以周立成来京市后,至味工厂的事情基本就由周母负责了。但是周母懂得不多,每天她都让自己多看、多学、多思,一直默默努力地跟着王先生等人学习。周母经常跟着王先生他们去见客户、谈合作,她觉得那些场合必须要注意自身形象,但因为过往的生活让她没什么培养审美能力的机会,于是她就买了很多的时尚杂志回来,跟着学怎么搭配衣服。周母也不笨,只是接触得少,她现在的审美能力已经很在线了,家里面周莉亚和周桂玉的好多漂亮衣服,都是她买回去的。
周母说起至味的销售情况,由苏舒代言的广告开始播放后,至味的销售量便开始有所上涨,起初并不明显,但是过了半个月后开始明显上涨,前几天周母还接到几个仓库催货的电话,说货量不够。因此,工厂要开始扩大生产量,并对外再次招工。周母将工厂的招工启事贴了一张在清河村里,目前清河村已经有好几个村民成功在工厂留下了。
当然,周母并没有和这些熟人见面。她平时很少去生产车间,就算去也和其他工人一样带着口罩,加之她现在的变化,那些人看到她也认不出来。这样既能回报这些曾经帮助过她的邻里,又避免了消息传出去被周家人知道后可能招来的麻烦。
周立成说:“妈妈你做得挺好的。”
“还差得远呢。”周母笑道,“我和你小姨打算等她生了孩子后,一起去报个培训班。现在我们也有条件充实自己,能多学些东西就多学点。”
“嗯,学无止境。”周立成道。
现在周母没时间去报培训班,而且去也不划算,她跟在谭正城的下属王先生身边,学到的东西会更多些。
车子平缓地向前行驶着,等聊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们一行也到了小区。
周立成租的房子在五层,一层只有两户人家,环境很是不错。周母跟着进了屋,看到比他们在县城租房的面积还宽,装修更加精致的房子,内心忽然很是感慨。
她这辈子就出过两次省,两次都是到京市来。第一次她带着担忧和不安,身上揣着少得可怜的几百块钱,坐了将近三十个小时的硬座,路上就啃了几包饼干填肚子。下车后面对陌生的城市,又忍住满心的惶然,用一口拗口难懂的普通话,问了十多个路人,才终于找到张盛餐厅的位置。那一次她狼狈地去,又更加狼狈地回来。
这一次,她光鲜亮丽,悠然而闲适地乘坐飞机过来,不用忍受旁人异样鄙夷的打量,不用为了节省钱而饿肚子,也不用再去住那些廉价的,半夜有人醉酒敲门毫无安全保障的小旅馆。
“妈?”周立成碰了碰忽然站着发呆的周母。
周母回神,扔开过往黯然沉闷的经历,她挂上笑容,走到阳台上,道:“这里的位置真好,晚上看外面,夜景一定很漂亮。”
“是呀是呀!”周莉亚有所期待地说,“我以后也要买一套像这样的房子!”
“好,妈给你买。”周母拍拍女儿的头。周母很清楚工厂的效益,现在她完全有那个自信做出这样的承诺。
“妈妈你真好!”周莉亚抱着周母的手撒娇,家中越来越好的经济状况,让以往经常在她心里出现的自卑和敏感慢慢地都不见了,现在的她心境上彻底放松了,面上的开朗也终于不再是假装。
“好啦。”将屋子大致看了一遍的周桂玉出来,一副没眼看的样子,“你们俩母女要联络感情等会儿好吧,快去把行李收拾了。”
周莉亚吐吐舌,笑嘻嘻地拖着行李箱跑进了她和周母的房间。
周母三人的飞机也是下午到的,上午的时候周立成买了挺多食材回来,这会儿周母各自忙着,他就进了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没事做的谭绥立即跟了进去,快一步拿起上午他和周立成一起买回来的新围裙,挂在周立成脖子上,熟练地弯腰低头给他后面系带子。周立成只好站着让他系,他也习惯了,在谭家的时候谭绥就老爱抢着帮他系围裙,也不知道大少爷哪来的奇怪爱好。
围裙系好了,谭绥像完成一件大事一样,“好了!”
周立成指着买回来放在角落的择菜小板凳,“去吧谭监工,我开始干活儿了。”
谭绥没去,坐那像个等饭吃的小朋友一样,他就爱站在周立成身边,洗干净手,时不时帮他递根葱、扒颗蒜什么的。
谭绥说:“我跟我爸说了,今晚不回去。”
周立成故意问:“那你住哪儿?”
谭绥扒着葱皮,“这还要问?这个时候你不是该说‘好的兄弟,我的枕头分你一半’吗?”
周立成说:“我那房是单人床,睡两个人挤不开。”
“那就摞着睡呗。”谭绥很认真地提出自己解决办法。
周立成声音带笑:“你摞我还是我摞你?”
谭绥道:“客随主便,随便你选,我无所谓。”
“那你还是去睡沙发吧。”周立成笑道。
谭绥用葱头敲着料理台,忽然唱起了歌儿,“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听见没有,一被子。”
周立成听着谭绥五音不全的歌声,不可抑制地笑道:“好吧一辈子。”他塞了一块切好的萝卜片到谭绥嘴里,生怕他再荼毒自己的耳朵,“别唱了兄弟,我的枕头会分你一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