拗不过老板的执着,车子最终在某个清冷的街角停下。何增减看着邵观潮下车慢悠悠地往前走,忍不住叫住他问道:“老板,要不我找两个保镖在后面跟着你?”
邵观潮摆摆手:“等人赶过来也要差不多一个小时,有这时间我早就回家了。我好歹也是接受过成家班训练的正规动作戏演员,出不了什么事的。”
想着S市治安良好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古惑仔大砍刀事件,邵观潮又铁了心要享受一个人的孤独流浪,何增减便也不再多心,车子调转了头往左岸咖啡的方向开走了。
初春的街头寒风料峭,像邵观潮这样带着口罩和围巾的人不在少数,所以荧光色的社会摇男孩混在人堆里也不算违和,偶尔有人因为他挺拔的身姿忍不住投来打量的一瞥,也很快会因为那一头醉人的假发给吓得移开了视线。
邵观潮记不清自己有几年没这么随意地在S市的大街上逛了,这一块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很多他记忆中的店铺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进驻S市的大品牌,甚至还有几家的橱窗海报上印的就是他本人的脸。邵观潮绕了三四个街区,溜溜达达看着橱窗上展示出来的各种物件,大到衣服小到钻戒,偶尔也掺几家临街小铺,十几平米大小装不了橱窗,花和格子铺排在让人一眼能望到的地方,却都布置得温馨美好,令人忍不住想要进去看两眼。
上一次逛街大概要追溯到和季容从骆晟文某部话剧结束的聚餐上回出租房,仗着晚上光线昏暗路上行人不多,邵观潮大着胆子扯掉了帽子和口罩,肆无忌惮地露着那张但凡是个中国人都知道的脸在大街上大摇大摆地闲逛。
也正是因为夜深,临街的许多店面都打烊关门落锁了,只有偶尔几家狭小的店反倒因为店主本人打理还透出一点光来。
邵观潮逛街兴致正浓,非得拉着季容给某家花店捧场,两人挑来挑去最后买了一束塑料假花回去当装饰,邵观潮还用左手在便利贴留言条上写了一句“花很好看有机会下次再来”。
字的笔画数太多,全神贯注还是进度太慢,最后邵观潮只写了“花很好看”就干脆把笔扔给了季容,让他也用左手代劳写剩下的七个字。
季容大概确实天赋异禀,左手一笔字也写得可圈可点,对比起邵观潮的七扭八拐简直是庞中华附体,不过邵观潮也不在意,随手把便利贴粘在了花店的心愿墙上,偷偷和季容打趣道:“你说店主如果知道是我的字,她会不会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啊?”
“所以每天能在白板上看到你的字的我日进斗金?”季容笑着偷换概念。
邵观潮拿出手机翻出柯沃发给自己的短信,上面写着下一部电影的片酬和进组时间:“这部片子林导要冲东京电影节,等我成了东京影帝,那你就真的日进斗金啦。”
“小水……”季容眼神里的担忧转瞬即逝,委婉地劝道,“这故事的题材太冷门,你确定要接吗?”
彼时满怀斗志的邵观潮浑不在意季容的想法:“剧本是林导在家磨了五年写出来的,合作的又都是老团队和老戏骨,拿奖的希望大得很。”
最后也正是这部所有人倾注了无数心血的电影在东京电影节折戟,除了饰演父亲的老戏骨黄松涛拿了个最佳艺术贡献奖,其余大奖全都与这个剧组没有缘分。
邵观潮后来回想起这段日子还是灰暗的,自己顺风顺水了那么多年,带着全国人民的希望踏上通往东京的征程,然后灰头土脸地回国,在机场还碰到季大才子意气风发地去LA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
事业、友情,乃至游戏,所有自己本来似乎擅长的东西都和自己过不去。
脚步又拐过一个街角,映入眼帘的店铺却有几分熟悉。邵观潮看着“幸福小铺”的招牌,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深秋的夜晚。他惶惶然走进店铺,带着八分忐忑两分期待看向店铺那张便利贴粘得层层叠叠的心愿墙。
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角落某张被四枚图钉牢牢钉在墙上的便利贴。
歪歪扭扭的字和整整齐齐的字紧密地挨在一起,居然也显得不违和。
——花很好看有机会下次再来。
——希望是和你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白色情人节快乐!
另外分享个工作时候让我想起来就很温暖的故事。
中午看了霍金逝世的新闻,下午随口和孩子们说了伟大物理学家去世了,我们还没有看到外星人。下课之后有个小可爱给了我一颗巧克力,跟我说:“老师,等我成了最厉害的飞行员,我带你去看外星人。”
小可爱,众生皆苦,你是巧克力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