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渊看看太子,太子回望,莫名。项渊捂脸,再次示意一周后又看看太子,太子恍然,尴尬的咳一声,然后伸出双手“啪啪”拍了两下。
轻微的一阵响动后,车厢外有人恭敬低语:“禀主上,身后并无尾巴,左右各处也全无异状。”
“嗯,辛苦,下去吧。”
噗嗤一声,赵慎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太子被这么一笑,白皙的面孔登时染上薄红,掩饰般一把抱过来翔安珏,道:“哎呀,吃了这么多糕点,来喝点水。”
项渊嘴角含笑,看向赵慎,抓住他一只手,捏了捏。
赵慎收住笑容,靠过来,小声解释:“之前总觉的,额,太子挺高深莫测的,不过刚才你这么和他一比划,我才发现,太子总归也才十四五岁,还是个半大孩子呢。”
“就一爱装大人的熊孩子。”
项渊嘀咕一声,之后吩咐赶车的宋大:“宋大,在前头的岔路口拐进去,绕路进许家庄。”
“许家庄?和,许家湖有关系吗?”
项渊捏捏媳妇的手:“有点关系,据说几百年前是一家。”
“咱们怎么去许家庄啊?离得这么近,不是擎等着被高敏行发现嘛。”
李启乾原以为他们会一路朝关中去,不想半道上居然要拐回去,还是进个离府州这么近的地方。
项渊老神在在,瞥眼李启乾,道:“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任高敏行再如何缜密,也不会想到咱们会大胆到折回府州附近。”
李启乾眯起眼,仔细想想,觉得项渊说得似乎挺对,不过刚才丢了脸,这会这么容易被说服,又有点不甘心,眼珠子转了转,终于想到一个理由反驳。
“他是想不到,可只要查查过往车辆,一准得发现咱们没往关中的方向去。”
项渊呵呵直笑,挑开帘子望了望,叫停宋大。
“停这里吧,来,都下来。”
等几人从骡车上下来,项渊又对宋大道:“你原路回去,你,还有你,你们四个跟着宋大,沿着我们之前要走的路,去关中沈家,拿我的名帖叩门。”
边说,项渊边掏出一个做工精致的名帖递到宋大手上,之后又带着宋大单独走出去几米后,项渊悄悄取出一个封得严实的信封递给宋大,低声嘱咐:“等到了沈府,就把这封信交给沈老太爷,连同车里的那个箱笼,一起交到沈老太爷手里,记得,一定要沈老太爷亲自接手,换做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
宋大头一次被托付这么重要的任务,登时热血沸腾,恨不得指天发誓人在信在,人在箱在。
项渊欣慰的看着他,又加了一把火:“算起来你跟着我的时间最长,除了你,这件事我找不到其他可以放心托付的。那几个”项渊抬抬下巴,示意不远处护在骡车周围的亲随,接着道:“毕竟跟我的时间不长,忠心程度还不可知。”
直到宋大带着人赶着骡车走出去老远,一脸的激动红都没退下。弄得几个亲随差点以为他中了暑气。
李启乾瞅瞅宋大离开的方向,再回头瞧瞧项渊,竖起个大拇指,笑嘻嘻夸道:“金蝉脱壳,好招!”
没了骡车,项渊几个只能步行到事先备好的庄子上。
李启乾也没觉得怠慢了他,反而对这样行走在乡间野地里,颇有兴致。
“你是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么个庄子落脚?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不怪赵慎纳闷,他们家大头的银票可都在他手里头存着呢。靠近府州的庄子,没个千八百的银子,怎么可能拿得下来?
“你知道这个庄子原先是属于哪一家的吗?”
赵慎摇头,李启乾也跟着摇头。
“管家。出事前,这个庄子刚买到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许是管家当家察觉出要出事,便把这个庄子托付给了信得过的老仆,叫他替管家后代保下一份家财。契书上虽然写的是老仆的名姓,可实际拥有者,却是管家人。不过这个老仆倒是个忠心不二的,即便管家败落如此,仍旧没贪了这份财产,反而得了机会,立时就透给管家人知道。”
“你是说,管青?”
李启乾听赵慎这么说,登时皱眉,道:“那管青不是高敏行派来的细作?因着他,你的巡抚都丢了。”
“之前我并不能确定管青真正的目的,不过在他被你连讥带讽一顿后,立时便消停起来,且从不做逾举之事,我暗地里叫人盯了许久才确定,管青并不如表面上那么顺服。”
项渊拂开赵慎面前的垂柳枝,护着他避开泥泞的田埂,一举一动,皆是随心所致,没有半点刻意做作的样子。
李启乾默默移开视线,讲真,没见着项渊本人前,他真没想到被圣人和林正则交口称赞的项淙子,居然是如此会宠人的大男人。
明明,赵正君也不是很好看啊!
咳,看看一旁被赵正君抱在怀里呼呼大睡的项安珏,李启乾默默又加了一句:虽然不好看,不过为人谦和,又极会经商,治家也是一把好手,还是可以的了。
“后来,我暗示底下人试探了几回,管青似乎察觉出来,没过几日,就趁着月黑风高,和我交了底,为表诚意,还把这处庄子也交代出来。”
赵慎赧然,想到之前自己一本正经的教训管青,就很不好意思,都没敢再抬头看项渊,只低垂着头,一味懊恼。
项渊如何察觉不出媳妇的别扭不自在,宠溺的笑笑,捏捏他的手,道:“咱们初来河间,巡抚衙门里头可不都是自己人。说来还多亏你那一番训斥,既瞒过了府里的钉子,又给了管青一个不用上前院的绝好理由。最关键的事,媳妇倾情演绎,府里外头的人都信的不要不要的,可是帮了我大忙。媳妇这个贤内助,是越来越和相公,心有灵犀了。”
赵慎快速扫了眼前头的李启乾,见他似乎没听到,放下心来。
“我还怕是自个多事了呢。幸好阴差阳错帮了你的忙,不然弄巧成拙,不知又要还你们多费多少工夫心血。”
项渊一笑,轻轻道:“有我在后头,你该如何便如何,大不了,我给兜着,出不了岔子。”站定,项渊深深望着赵慎:“与其他相比,我更在乎你的感受。”
赵慎险些要抱不住项安珏,压了几次,都没能阻止不断上扬的嘴角。
李启乾:(⊙o⊙)
喂,你们真的有考虑过在你们周围,还有一个正值感情懵懂,情窦要初开的太子千岁吗?这样没羞没臊的说情话,本太子真的会被拐歪的呦!
“管青把这么大个庄子拱手让出,所图为何?”
项渊看了眼李启乾,暗想不愧是从小接受皇家继承人教育成长起来的,看问题大多一针见血。
“管青是个聪明人,他没提要求,只恳求我帮一个忙,若是可以,帮着查一查管家当年的事有无可疑之处,他觉得是有人故意陷害管家。”
“哼,可疑之处?管家背地里支持三皇叔夺嫡,犯下不可饶恕之罪,本该屠其九族,皇祖父却只要了他们嫡系的脑袋,还留下他这个小哥儿,已经算是极其仁慈。如今,他是觉得皇祖父冤枉了管家不成?不过是一处庄子,就敢提此过分要求,管青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项渊提到此事,也是想试探试探李启乾的态度,果然和他预想的一样。既如此,剩下的话便不必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