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彤走到的时候，已经看着好几个人手里拿着东西在街上走来走去，有的拿着麦秸，有的拿着豆杆，一般来这里的都是两个人，一个在隐秘的地方看东西，一个在外面。
于小彤就一个人，找了个墙角把背篓放到地上，自己往墙上一靠，手里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牛尾巴。
于小彤的牛尾巴刚拿出来，周围的目光都朝她看去，牛尾巴的意思是要交易的牛肉，牛肉这可是很难的的。
于小彤靠着墙打瞌睡，中间也有人来问价格，不过于小彤对他们的东西都不怎么感兴趣，白面，豆子之类她有的事。
“同志，你这个怎么换。”一个女人的声音把正在打瞌睡的于小彤给吵醒了。
于小彤抬起头来看了看来人是谁后，嘴角不由的抽了抽，心里忍不住的吐槽，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第237章
于小彤打起精神来, 站直身子看着来人，马上进去中年妇女的角色，看着漂亮气质优雅的杜柔，不安的搓了搓手：“一两棉花票加一毛钱换二两肉。”
杜柔皱了皱眉：“太贵了, 现在棉花票很稀缺，这个价？兑换率不行，能不能便宜点。”
“同志, 这是最便宜的了，”中年妇女憨厚的笑了笑，“俺知道现在棉票稀缺，可现在肉也金贵, 要不是家里的孩子等着过冬的棉衣, 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肉，俺才舍不得拿出来换掉哩。”
杜柔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中年女人，和这里的大多数农村妇女一样, 大襟的上衣洗的有些发白, 脸上满是满风霜之色，模样看着很是憨厚，是那种丢到大街上都找不到的人。
杜柔垂眸想了片刻：“看着你的样子不像是个老油条, 这样吧，先让我看看肉的成色怎么样。”
“那当然行了, ”中年女人看了看四周小声的对杜柔道, “俺俩找个隐秘的地方吧, 这里人来人往的？”
杜柔朝巷子里看了看, 那里是个死胡同，一边是住户家的高墙，另一边是一栋两米高的院墙，不像是有什么危险，就点了点头。
“好嘞，同志，你跟俺来。”中年妇女见杜柔同意，背起竹篓朝杜柔招了招手。
中年妇女在前面走，一边留意后面杜柔的动静，看她浑身紧绷高度警惕的状态，她的眉毛挑了挑，没有说什么。
“就在这里吧，这里也没人。”走了不足五十步，杜柔叫住走在前面的中年妇女。
“听同志你的，”中年妇女停住脚步，把扛着的背篓放了下来，朝杜柔招了招手，“同志你过来看看这肉的的成色怎么样，不是俺吹，这肉新鲜这呢。”
“新不新鲜只能看过才能知道。”杜柔弯下腰查看竹篓里的牛肉。
在杜柔弯下腰看肉时，于小彤心里呼出一口气，这演戏真是太累了，比她熬一通宵都难受。
“挺不错的。”杜柔看着鲜亮的牛肉，就是她在挑剔，也没找出什么毛病。
于小彤在杜柔抬起头时马上恢复成刚才憨厚的农妇模样，听到杜柔夸她的肉，脸上笑开了花：“同志俺没有骗你吧，这肉是绝对的新鲜，不瞒你说，这么好的肉俺们也没有见过。”
杜柔看着笑的朴实的妇人，她刚才里里外外的观察并没有发现什么，心里也微微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几分：“那我们谈谈价钱吧。”
“同志，这真的不能在少了，这肉你也看到了绝对值这个价。”中年妇女满是沧桑的脸上很是为难。
“我们打个商量怎么样。”杜柔抿了抿齐耳短发，看着一脸为难的妇人说道。
中年妇女抬起头来，疑惑的看向杜柔：“你想和俺商量什么？”
“是这样的，”杜柔笑眯眯的看着妇中年妇女，“这个价格可以不动，不过棉票我确实有限，我用别的票据行不行。”
“这个能成，你用布票也行。”中年妇女爽朗的说道。
杜柔一愣，随后又不好意思的说道：“布票，肉票我都不多，那用别的工业劵怎么样？”
“别的工业劵？”中年女人不确定的看着杜柔。
杜柔点了点头，又说道：“钱可以多一点补一点差价。”
中年女人低头想了片刻，下定了决心般，对杜柔说道：“成，就依同志你。”
“那就太感谢同志了，这样吧，你先给我切十五斤牛肉。”
于小彤看着背篓里的肉，早在看到来人是杜柔后，知道她家不缺钱，早就把五斤一块的肉和刚才小条的肉给换了。
她从背篓里抄起一块，拿到杜柔面前，一边拿称对杜柔道：“这三块大的呢都是五斤一块的，你看斤数绝不会缺斤少两。”
杜柔看着高高的撑杆，在这个时期还真没有人短斤少两的，眼睛看向竹篓里剩下的肉，眼眸闪了闪：“同志你家是哪里的，家里是猎户吗？”
中年妇女一边收起杜柔递过来的钱和票，正打算把肉放到杜柔的袋子里，就听到杜柔这么问，就把装好的袋子递给杜柔，不好意思的说道。
“同志对不住啊，黑市有个规律，你问的这个违反规定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俺们家不是猎户，只是普通贫农。”
“这样啊，那对不住了，我是第一次来也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杜柔略带歉意的对中年妇女说道。
中年妇女摆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没事，没事，记得以后来黑市不要问人家的住址，不然没人会找你兑换的。”
杜柔的脸僵了僵，皮笑肉不笑的道谢：“谢谢你提醒！”
中年妇女没有理会杜柔语气里的不高兴，把装好的袋子递给杜柔：“我这次的兑换就结束了，俺也要回家了，这天都要下雨了。”
杜柔接过中年妇女递过来的袋子，因为没料到会这么重，被袋子坠的差点摔倒。
“同志，你没事吧。”中年妇女上前扶住杜柔。
“没事，”杜柔借着理头发的空挡，手臂挣脱开中年妇女的手，向中年妇女道谢，“谢谢你啊。我没有估计到这个袋子的重量，没有防备。”
于小彤看杜柔打了打衣袖，嘴角抽了抽，看着自己的双手，虽然满是老茧，可一点也不脏，朝杜柔摆了摆手：“同志那我就先走啦。”
“等等，”杜柔叫住中年妇女，追上她问道，“你们经常弄到肉吗，下次需要的时候在找你。”
于小彤心里有点不悦了，这个杜柔平时也这样疑心疑鬼吗，不知道她怀疑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什么，她可不相信来这里这么多天，这个县里的情况她不知道。
“怎么了了吗？”杜柔看着没有回答的中年妇女。
于小彤没回答杜柔，而是问道：“同志你是外地的吧。”
杜柔一愣，随后笑了笑：“也不算老家离这里很近，就是好几年没有回来了。”
“这就对了，难怪不知道衡水县城已经不准需打猎了，这只牛呢是狼群追着掉到小涯下面，俺男人运气好被他捡到了，这才分的多点，下次不知什么时候呢，这也要碰上是不是。”
杜柔看着眼前的妇人在说到她男人时，一脸的崇拜，还有刚才女人说的话，仔细想了想，说的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这才把心真正的放下。
“原来还有这事，恐怕以后在买这么成色好的肉就不容易了。”杜柔意味深长的看着中年妇女。
“谁说不是呢，”中年妇女叹气，无奈的接着说道，“要吃肉除了像俺家男人有这么好的运气，就是这个山不封了，不然吃到这么好的肉难喽。”
中年妇女说完叹了口气，和杜柔摆了摆手打算回去了。
背对着杜柔的于小彤看了看天，估摸着现在时间不早了，恐怕哥要等急了，却没想到刚走了两步又被杜柔给叫住了。
“同志，等等。”
就是脾气再好，于小彤就要快忍不住发飙了，这个杜柔到底有完没完，不过就是心里在不悦，改演的戏还是要演，转身那一刻又恢复了憨厚的模样。
“同志，你找俺还有事？”
杜柔提了提手里的袋子，不好意思的说道：“能不能帮忙，这袋子我实在背不动，能不能帮我送到住处。”
“这个规矩……。”中年妇女面色为难。
“我也不用你送到家，送到巷口就行，这半斤点心票就当是耽误你吃午饭的赔礼。”说着杜柔从随身戴的包里拿出一张点心票。
中年妇女瞪大眼睛看着杜柔手里的点心票，眼睛都快贴上去了，杜柔满意的看着中年妇女的反应，她对这西式点心的诱惑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中年妇女用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满眼热切的看着杜柔：“俺给你送过去，这个真的给俺。”
“那当然，你送到这个就是你的。”杜柔点了点头。
中年妇女欣喜若狂的抓起袋子放到竹篓里背在身后对杜柔道：“那咱们快走吧。”
杜柔在前面带路，一路上杜柔问中年妇女：“你经常来县城吗？”
中年妇女眼里满是新奇的四处看，就像真的农村人第一次进城一样，听到杜柔问她，边四处张望边说道：“从小到大进城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要不是今天男人实在没空，俺还出不来，就为这个嘱咐俺一晚上，注意这个注意那个。”
“这样啊，你们家里事多平时这么忙，也没时间出来，”杜柔理解的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你爱人经常出来？”
“爱人？”中年妇女不明白的看向杜柔。
杜柔看着呆愣愣的妇人，嘴角抽了抽，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中年妇女试探的问杜柔：“你说的爱人是不是俺们经常说的俺那口子的意思。”
“是的。”杜柔点了点头。
“他到时来过很多次，每次村里分粮了，俺男人就把家里分的细粮来黑市换粗粮，这也没办法啊，家里人口多。”于小彤见招拆招的说道。
“那你们挺辛苦的，都吃不好。”
“不苦，比以前朝不保夕好了一百倍，人要懂的惜福才行，不然还真对不起那些打仗死去的烈士。”
“同志你的觉悟挺高。”
“哪高啊，这不是中国人都该做的的。”
两个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就来到离武装部不远的住宅区。
“这地方可真好。”中年妇女看着附近的房子很是羡慕。
不过于小彤也有点担心，刚才来之前她精神力看到哥哥被杜治邦带去家里说话了，俺时间算，现在应该是快要出来了，希望不要穿帮才好，不过想想自己现在的模样也放下了心，这个样子他认不出吧，最好不要遇见。
老天并没有入了于小彤的意，在到了一个小巷口正好看到于兵睿从杜治邦家里出来，向这边走来。
于小彤表面并没有什么表情，心里缺紧张的要死，不知道于兵睿能不能认出她来。
第238章
随着于兵睿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于小彤的心跳也越来越快速，于小彤感觉下一秒，自己的心脏就会从心口跳出来一样，她这个样子他不一定会认出来, 她还是没来由的紧张。
于小彤的余光见杜柔向她看过来，平复了一下心情，这个时候拆穿可不是好事, 她还不知道这个杜柔打的什么注意。
“咦, 你认识他吗？”杜柔声音轻柔的看向中年妇女。
于小彤有点尴尬的嘿嘿笑了两声：“俺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以为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呢，一时看呆了……。”
“是吗？”杜柔看着有点不好意思的中年妇女, 表情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中年妇女忙点头：“俺活了几十年了还没见过长的这么好看的小伙子呢。”
说到这里中年妇女不好意思的继续道：“也有可能俺见识的少，大城市里除了你外也没见过几个，不过都没眼前的小伙子好看。”
杜柔抽了抽嘴角, 这个乡下女人真的不会说话, 是不是连她也算进去了, 不过也不把她的话停在耳里, 也看向前方。
于小彤余光看到杜柔看向前方时，表情都变了, 刚才对着她的笑容是皮笑肉不笑, 现在确实从里到外的喜悦，而且……。
令于小彤惊讶的是, 她是朝于兵睿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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