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天外边雪再堆多一点,我们出去堆雪人好不好?”
云烟在林傲雪冻红的手上捏了一把,佯怒道:
“都冻成这样了,还想着玩雪呢?”
林傲雪老老实实地回答:
“想啊。”
云烟没了主意,不管她们多大年纪,她也愿意陪林傲雪去做这些看似极为稚气的事情。
过去十几年,林傲雪错过的所有温暖,她想陪她在日后的年岁里,一一实现。
最终,她只轻笑着,一边搓着林傲雪耳侧的发,俯身吻住林傲雪的唇,温温软软地道了一声:
“好。”
这一整日,她们都待在云烟的小院里,大年初一,医馆没有开门,云烟也没什么旁的事务,至于烟雨楼的交接之事暂且不急,等再过两天,林傲雪军营里的事情稳定下来,云烟再亲自去一趟烟雨楼,在此之前,云烟只派了影壹过去接洽。
及至傍晚时分,薛贯来了一趟医馆,在外边敲门,影肆听见动静,过去将门打开,见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薛贯,知其多半是来找林傲雪的,但他没将立即将薛贯放进来,而是问道:
“薛都尉来此何事?今日医馆打烊,若有要事,明日再来可好?”
薛贯抬眼看他,没问林傲雪是否在医馆里,他知道林傲雪就在里面,但不能明说,只将手里一个信封交给影肆,言道:
“是这样的,我们将军有些小恙,上次让我来抓的药已经用完了,想照着这个方子再抓一些,贵馆今日既未开门,那我明日再来取药。”
薛贯说完,转身就走。他已这样说了,影肆便将信封收下,与薛贯道了一声失礼,目送后者远去之后,就将医馆的屋门重新关上,随后快步走进小院,在院外朝着里边高声道:
“云医师,方才营里的薛都尉来了,说要按着方子捡药,明儿过来取。”
片刻后,云烟的声音悠悠传了出来:
“既如此,便将药方递进来吧。”
影肆得了准话,迈步进小院,将薛贯刚才给他的那个信封双手递到云烟手里,云烟摆手让影肆退下,随后拿着信封转身走进屋里。
林傲雪坐在桌边饮茶,听云烟说薛贯送了东西过来,她眼里露出疑惑之色,不知是什么要紧的情报,薛贯非得今日给她送过来。她正想着,云烟已经将那信封在她面前放下,林傲雪顺手将其接过,拆开封口,把里面薄薄的一张信纸取出来看。
林傲雪在看信上所写的东西时,云烟侧身避开,虽然她们彼此之间已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但公私她们都分得清楚,很多事情,不是知道得越多越好,反而,知道得多了,还容易给对方带来危险。
所以,在这一方面,她们很有共识,影卫递给云烟的情报,林傲雪从不过问,旧部那边让林傲雪处理的东西,云烟也不会去干涉,她们互相理解支持,若是对方需要知道的,自然也没有什么保留。
信上所书短短数行,林傲雪很快就看完了,而后将那信纸转手递给云烟,道:
“烟儿,上次我让旧部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了。”
林傲雪方才还轻松的神色,这时候已凝重起来,云烟面有疑惑,但稍一想,便明白过来,想来林傲雪此时所指,是调查影伍“死而复生”一事有了进展。
她从林傲雪手里接过信纸,视线扫过,很快就将上面所书的内容看完,她眸光幽微,无奈轻叹:
“应该是没错了。”
薛仁义在信上说,这两日关内的确多出几个怪人,但这些人与北辰贺派来邢北关的人马是同一批,他们暗中调查,在其人下榻的医馆里发现了巫蛊毒虫的痕迹,但北辰贺派来的人押送玄鹤离开邢北关之后,这几个怪人也跟着走了。
旧部的人没有贸然动手,但有消息传回来,他们往京城去了。
林傲雪眉头紧蹙,那施巫蛊的人毫无疑问应该是北辰贺手下的人了,但按云烟这话来看,竟与她的奶娘有所牵扯,或者说,就是云烟奶娘其人?
见林傲雪不言不语,却将眉心皱了起来,云烟知晓她在疑惑什么,便缓步走到她身边去,于林傲雪身旁坐下,单手撑着自己的侧脸,神情温软地看着林傲雪,忽然说道:
“沐雪,你可还记得,我曾与你说过,若你当上将军,我便告诉你我的身世。”
林傲雪闻言一愣,她的确对此很是好奇,但却未曾想云烟会突然提起这个事情,但不等她有所回应,云烟又笑着说道:
“你一定还很好奇,为何我能从容地游走北辰贺北辰泠之间,而不被她们任何人怀疑。”
林傲雪愣愣地看着云烟,她对此的确很是疑惑,不明白云烟到底用了什么通天的手段,才能在北辰贺眼皮底下弄出这些动静,却从来没有真正受到过怀疑。
云烟张嘴呼出一口气,像是将郁结在心里许多年的苦难和委屈全部倾吐出来,朝着林傲雪盈盈一笑,言道:
“因为那是他觉得他欠我的,他对我的愧疚,在于除了不能给我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甚至还要让我隐藏起来,他因此暗中给了我许多便利,对我给予厚望,但这些加起来,也依旧无法弥补他那一颗冷血趋利的心将我换算成物质交易里的筹码给我带来的伤害。”
云烟一口气说了好长一段话,直将林傲雪惊得愣住,许久没有反应过来这话语中所包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