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故人酒

故人酒_36

    “超凶。”许青寒拎起信纸, 端详着清清嗓子念给沈辞听,“沈澈吾弟:吾已救得王爷脱身火海, 万不可向人提及此事。外患已平,内错待惩。令尔速归王府……”
    “哎呦这一看就不是我写的。”沈辞打断许青寒的话叫道,“我没跟他这么客气过。”
    “那你都是怎么写的?”
    沈辞气势汹汹的道, “兔崽子,赶紧滚回王府,看老子不把你捶成猪皮!”
    “也对,你对沈澈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许青寒摸着下巴认真的问,“那要重写吗?”
    “不用了,他认得我的字迹,本来就会知道不是我写的。”
    “那好。”许青寒把信纸对折塞到信封里,用火漆封了口,“明早就找信使送过去。”
    沈辞拍了拍身旁的床,“过来睡觉吧,早点休息,明早还要赶路。”
    许青寒应声吹灭蜡烛,脱掉外袍钻进被窝里,抱着沈辞右臂在他胸口上若有若无的画圈,惆怅的道,“你左手什么时候能好,睡在一起却不能行周公之礼,感觉缺了点什么。”
    “嗯?”沈辞一翻身掐了许青寒脸蛋一把,“你这是在怀疑我?”
    “嘶~”许青寒吸了口凉气,躲闪着沈辞的手捂住脸道,“别掐别掐,你手劲这么大,知不知道掐人特别疼?”
    “你这一天天的就不能想点别的,就知道摸黑干羞羞的事。”沈辞低声在他耳边笑道,“但是我喜欢。王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爱了,以前烦得很,又不讲理又霸道。”
    “我就随口问问,夫妻之间问这个有什么问题?”许青寒白了他一眼,嘴上强硬的道,“竟然说我烦,亏我一直这么喜欢你!”
    沈辞坦然道,“喜欢也要有正确的方式,像你以前那么患得患失恨不得把我挂在腰上、还多疑不相信我,换做是你,你会怎么想?”
    许青寒恼羞成怒的捂住沈辞的嘴,“哎呀你这个人才是烦,我都知道错了你还总提!睡觉!”
    第二天一早,沈辞撑起身子靠在床头,揽着他的腰在眉心落了一吻,“走了王爷,带你回家。”
    许青寒还没有怎么睡醒,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道,“阿辞,你会一直陪着我吗,我会考虑你的感受的。”
    沈辞也不知怎么抉择,寻思着走一步看一步,含糊的道,“再说吧,我还没有想好。”
    许青寒收起平时的霸道专横,只是略有些失落的道,“那你再好好想想,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沈辞有伤在身,许青寒不会武功,受过沈辞救命恩情的赵无暇自告奋勇护送二人回王府,顺便把沈澈领回剑宗去。出客房门之前,沈辞递给许青寒一条三指宽的黑布,“系上,等出了城再打开。”
    许青寒知道沈辞顾忌他发现绑架他的蒙面大夫的身份,他心中不悦,薄唇抿成一道冷硬的横线,抓过布条三两下系在眼睛上。尽管沈辞口头上三番两次向他保证和蒙面大夫没有发生过什么,但是沈辞的一举一动都在维护着他,这如何能让他释怀。
    许青寒蒙着眼睛,陷入失去光明的无尽黑暗之中。他目不能视,只是听到沈辞推辞说,“赵大哥,这让小弟怎么好意思领受,小弟这不过是滴水之恩,您能推荐舍弟入剑宗、一路相送到京城已经是涌泉相报了,小弟怎么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然后是赵无暇的叹息,“这是我亡妻遗物,天妒红颜,婉儿离我而去,只留这把‘长思’给我悼怀故人。你救我一命,又适合此刀,婉儿泉下有知也会很开心宝刀赠英雄,让它重绽锋芒的。”
    沈辞正缺一把趁手的好刀,长思简直是雪中送炭,他礼貌的略一推辞就欣然收下了。他用拇指将长思推出寸许长,看着如雪般澄净的刀身,两眼放光的和赵无暇夸赞起这把好刀来。
    他入神的边说边顺着路往外走,被遗忘的许青寒站在原地不明状况,听得声音越来越远才急匆匆的追了两步,却被脚下的门槛狠狠绊了一跤。
    许青寒看不到路,追得又急,毫无准备之下摔得不轻,两只手掌都在地上蹭得破皮流血了。他咬唇恨恨的捶地,伸手去扯蒙眼的布巾。
    “别!”沈辞的拽住他的手,恰巧按在许青寒伤口上,钻心的疼。
    沈心轻笑的声音传进许青寒耳中,“我和赵兄继续蒙面就好了,让燕王殿下先把布巾拿下来,看看摔得怎么样了。”
    又是因为这个人!许青寒气恼不已,冷冰冰的道,“不必了,只是摔了一跤,有什么要紧的?”
    沈辞非常不解风情的道,“没事吗?那咱们走吧。”
    许青寒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掐死沈辞。他手痛,膝盖骨也痛,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不痛的地方,他赌气说没事沈辞还真就信他没事了?他都按在自己伤口上了,这都没发现么?还是所有注意力都被那个大夫吸引,看人家看得目不转睛了?
    许青寒胡乱猜想着,负气一瘸一拐的登上马车,他不想搭理沈辞,就俯爬在软垫上谎言要补觉。沈辞一想他昨晚的确睡得很晚了,不疑有他随他去了。
    许青寒心里堵着气,身上受着疼,哪里睡得着。他闭着眼睛生气直到中午歇脚,想要下车方便时才发现摔过以后被冷落的伤腿动不得了。
    ☆、第38章 身世
    “怎么了,腿疼?”沈辞解开他蒙眼的黑布, 见他眼睛微微红肿, 隐见水痕,不由神色紧张的问, “摔得太狠了吗?”
    许青寒靠在车壁上不说话,只眉尖聚拢着, 无声的诉说着他的疼痛。
    “让我看看你的腿, 可以吗?”沈辞试探着询问,将手虚虚的搭在许青寒膝上寸许, 许青寒没有同意也没有反驳,沈辞就当他默许了, 轻轻的卷起了他的裤腿。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许青寒左侧膝盖破皮流血不说, 还磕得肿胀青紫,跟蒸馒头似的。沈辞用指头在他膝盖旁边按了按,许青寒吸着凉气护住膝盖不让他动。
    沈辞埋怨道, “怎么摔成这样还不知道说?刚才让沈……”他一着急差点把沈心的名字抖落出来, 好在脑袋终于跟上了嘴, 咬着舌尖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让那个大夫给你瞧瞧不至于肿成这样。伤筋动骨一百天, 得多遭多少罪。”
    许青寒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拉过身旁的软枕一下又一下砸沈辞泄愤,吼他道, “大夫、大夫、大夫,你就知道大夫!你去跟他过日子吧!”
    “真的假的?”沈辞搪起右臂挡枕头,不躲也不还手的笑道,“那属下就多谢王爷成全了,属下回去找那位大夫了?”
    许青寒双手揪着枕头糊在他脸上,“你去死吧!!!”
    “哈哈哈。”沈辞露出一口小白牙的大笑,从枕头后面探出头来,“好哥哥,饶了我吧,别再吃醋了。我和那个阴险的大夫能有什么?”
    “谁跟你闹了,你今天必须给我个明明白白的说法!”许青寒把枕头塞到沈辞怀里,正色道,“你总是怪我不信你,自己却同样不肯信我,什么都不对我说。你说你是不是双重标准?”
    沈辞也敛去笑意,苦恼的挠头道,“我怕说了以后你会伤怀,本来可以不伤害你的。”
    许青寒道,“你直说就是了,这样藏掖着反而让我往最坏的方面想。”他一双眼睛熠熠闪光,直视着沈辞,“那位赵大侠左一口萧小兄弟右一口萧小兄弟,你当我没听到?你是京城人士无误,萧姓少见,我回去只要稍加调查就会水落石出,你不如对我坦诚相待。”
    沈辞咬了咬牙根,终于下定决心,盘膝坐在许青寒面前低声叙说,“青寒,我姓萧,名沈辞。我父亲是上任礼部尚书萧臣焕,母亲是白檀沈家大小姐沈袅婷。那个蒙面大夫是我表兄,他父亲和我母亲是亲兄妹。”
    许青寒睁大眼睛看着沈辞,不可思议的道,“令尊……就是十多年前那起谋逆案主使之一,萧臣焕萧大人?”
    “谋逆?不过是铲除异己的借口罢了,我父亲为人光明磊落、高风亮节,不肯帮皇上做见不得人的事。我们陛下何曾能容忍不听话的棋子?随便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就把我父亲抄家杀头,还要将我娘收进教坊司,我和沈澈未满十四充当官奴。还好我娘武艺高强,在押送途中趁官兵不备带着我和沈澈逃出生天。娘在七天后就撒手人寰,我和沈澈在邯郸过了三年提心吊胆、食不果腹的日子。直到三年后通缉令撤去,我们两个也长大变了模样才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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