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五日,第二批军粮物资启程前往北境。同日,朝廷颁布嘉奖商贾之家,发下十八个十年之期的盐劵和十八个十年之期的茶劵,而这两样劵可领取到的数目都非常可观。
三月二十六日,夜幕前,夕阳西下时天空一片红霞,天地间皆成几近妖异的红色。惹得不少办完公务出门的官员驻足望天,不约而同地猜测出现这种景象的原因。不过许久了,三三五五围在一起的官员也没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只不过这般颜色只有约摸一刻钟的时间,随即天空中的红霞散去,夜幕降临,归于正常。官员许久也没散去,方才的妖象已经映在他们的脑中,有人觉得猜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就提议要去钦天监问个缘由。
宫门落钥的时间快到了,有人想着这并非很重要很着急的事,认为只不过是反常的现象,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掺和这事。
也有人立即返回皇宫,去找太子,要太子叫钦天监算个究竟。
钦天监在院子里望着天,从天空出妖异景象之前,钦天监就站在院中了,直到褪去,他依旧站在院中。
赵元休派去的人叫了两回,钦天监才回过神来。
不用人说,钦天监就知道这次召见是所为何事了。到了太子处理政务的书房中,钦天监还见到了左丞相等五六个官员。
钦天监进去时愣了愣,很快回过神,行了礼后就静默不语。
赵元休靠着椅背,脸上看不出喜怒,问道:“本宫听闻方才天有异象,你可有解?”
钦天监躬身行礼,目光一直落在地面上,答道:“回殿下的话,微臣以为,今日天晴,太阳落山之前出现红霞之象,普及大地,乃是吉兆。最近南北皆有灾难,幸得皇上与殿下明智之举,以是赈灾有为、后方军资供给不断,乃是上天赞同皇上与殿下的作为!”
让商贾捐款为军需,赵元休其实并不想做,只是没法子才不得不为之。即便是捐款已经拿到了、军需已经送出去了,他心里还一直认为是不得已的。钦天监的话,不仅安定了他的心,更肯定了他的作为。
心里的那个疙瘩因钦天监的话消失了。连老天都赞同了,说明自己做对了。
钦天监说是吉兆,那就不算是妖异了。书房中几个大臣心安定,纷纷告退了。
赵元休欢喜地回到东宫,有钦天监的话在前,对于出了五百万两银子的“岳家”郭家他才打心里觉得是个好的。想想自己这些天宿在如意殿,因为心里的疙瘩,对郭氏却只有面上的敷衍,一时间忽然觉得自己对郭氏还不够好。
刚进了自己的书房,赵元休就吩咐道,“小福子,你让念青选……”说到一半,他才意识到如今并非念青当家,便改口道:“你亲自去库房选些好货送到如意殿,记得有一套雕夜游赤壁杯,你一并拿过来。本宫今日欢喜,要与侧妃小酌几杯。”
小福子见他着实欢喜,就笑着应了声,到库房去了。
赵元休就吩咐了宫女给他更衣,这才到如意殿去。
这次途径崇教殿,鬼使神差地就往里头看去,不过这时候差不多是用膳的时候,崇教殿的庭院里亮着灯,只有一两个宫人的身影。
离着正殿有些远,可是听得到念青的声音。念青似乎在说什么好笑的事情,声音激扬又带着笑意,即便传到外面来声音已经变得很小了,可依旧让人不由自主地扬了扬嘴角。
“本宫听说,有人在传太子妃这一胎是男孩。”赵元休在崇教殿门口停了下来,看着正殿里边的灯光。
侍奉在他身后的是小石子,小石子心思细腻,只是经验不够,听到这话,一股脑地把自己知道的事儿都说出来:“回殿下,说太子妃这一胎是男孩的是宁婆子,宁婆子是皇后娘娘选的稳婆,据说这个稳婆看胎很准。”
可是听了这话,赵元休却没什么反应。顿了顿,就迈步走向如意殿了。
宁婆子的胎看得准,定是见过墨挽歌,且墨挽歌应该很早就知道了。可自己是孩子父亲,却是听闻而已,这是说明墨挽歌不把自己看在眼里了。
小石子懊恼地闭嘴跟上,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了,心想着自己还是得少说话多做事了。
如意殿也是亮着灯,两盏宫灯之间的如意殿,大门敞开,四名小太监守在庭院两侧,而又有两个宫女廊下做事、一个宫女往后面的排房走。
郭燕端就站在正殿的门边,双手扒在门框,正对着宫门的方向。脸上表情复杂,担忧又不甘又害怕,见到赵元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就笑着迈出正殿。
她小跑着到宫门口,笑意满满,手拉着赵元休的手时,收敛了笑意,嘟嘴不满道:“殿下今日可晚了许多,叫臣妾好等!臣妾还以为殿下今日不来了呢!”
她听闻军需在昨日已经启程送去北境了,担心赵元休这些天对他好只是因为父亲献款有功,不需要了就把她踢开。
而今日赵元休比往常晚了许多,晚了的这段时间,她就害怕着会被遗弃。所以,见到赵元休出现时,她异常的激动。
赵元休笑着走进如意殿,拉起郭氏的手,笑道:“今日有些事情耽搁了一会,本宫回东宫才晚了。”
郭燕端撇嘴道:“殿下说耽搁就耽搁,臣妾如何知道是不是真的……”
赵元休笑了下,无奈道:“那你如何才相信本宫?”
郭燕端嘴巴张张合合,想了一会也没想出要什么,道:“臣妾还没想到呢,不过臣妾知道,若是再耽误下去,桌上的饭菜都要凉了。今日的汤可是老鸭母炖树菇汤,臣妾只闻味道就觉得很不错呢。”
赵元休并非重口腹之欲的人,不过听着话,也就顺着说道:“那本宫今晚可有口福了。”
郭燕端笑眯眯着的,牵着赵元休的手走进正殿,二人面前是满满一桌子的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