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兰河之春

第五十三章 被宠爱的滋味是这般地舒坦

    雨季里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偶尔的一晴,才知道夏已深。
    有时,抬头看看天空,忽然觉得灰色的调子很耐看,虽然赶不上蓝色跟白色。
    蓦地,想起那日去妮子的家里参观,除了黑与白的搭配,也有少量的灰跟蓝色的运用。我不得不承认妮子的眼光很独特,经得起推敲。我想,这些大多是源自对精致生活的追求,不断的完善自已,丰盈自己。
    早会上,中总低着眼皮嘴里在叨叨着记事本上记的一堆东西,大多数都是他呕心沥血熬到半夜整理出来的各项纪律条款。好半天,眼皮都没有抬起来一下,黑察察的脸上像是带着没休息好的一缕惨白。也许,昨个晚上搓麻将一口气儿搓到天亮。
    只有在冬天下大雪的时候,隐约能在他的脸色上寻找出来点白色儿,谁知道他为什么生得跟个煤球似的呢?
    我觉得一个人脸上的皮肤如果长得很黑,那么,你是怎么观察他的脸色也没有用的,眼前一团黑,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只能从眼神上略做观察。但偏巧是像老刘厂长那样的长相呢?感觉到这时候的察言观色真是无从下手,我想就算是一位老中医,望闻问切,也只能凭借后二个了。
    这会儿,老板娘好像是要说些什么?她张了张嘴,然后,看了看老板没有抬起过的眼皮,生生的又咽了回去。
    她今天穿着一件大红的宽松长袍裙子,脚下踩着一双黑色硬底子的高跟鞋拖。走起路来,鞋拖打在脚底板上“噼噼啪啪”的山响。我想,这一身打扮穿起来一定是很凉快,但这大红的颜色却又让人觉得很闷。
    我一直很纳闷?为什么明明脚上穿着的是鞋拖,其实鞋拖跟拖鞋没啥区别,又偏偏穿上长腿的黑丝袜,这是怎么个穿法呢?
    美式乡村?难道这就是传说当中失传已久的美式乡村穿法吗?
    黑丝袜很魅惑很迷人,拖鞋又很接地气,混合在一起即不失摩登的范儿,又裹着乡土浓浓地气息,还真真是穿出来了个用心良苦的劲头儿。
    老板这几天造得跟小老头子似的,灰头土脸地,谁知道在他忙活啥?这会儿,跟老板娘一块儿走出去的背影,看上去是一种水裆尿裤的感觉。
    看来,工厂那边的情况可能是不太妙啊!所有的活都往后推,工厂哪有那么忙的时候呢?
    也很有可能是老刘厂长真的卷铺盖走人了,中总一个人在指挥工厂。但在这个时候,中总又整出来一大堆的纪律跟条条框框来约束大家,难道是大家的工作状态让他不太满意?他又每天不在店里盯着,是怎么产生这种想法的呢?
    开会时,我就发现晏姐一会儿就用手挠一下耳朵,然后,又用手使劲的扯两下那本来就不长,全都跟方便面一样贴在耳朵上方的头发。看样子是想让头发盖住红肿起来的耳朵,可能是刚刚扎上的耳朵眼化脓了。
    我在想,就算是你非得一只耳朵上得扎一排耳朵眼,也不能选择在这么热的天扎吧?怎么着也得等到天凉快下来在动手啊,这真是明摆着就跟自己过不去。
    也保不准,又是她对象的弟妹新学会了扎耳朵眼的手法,她又自告奋勇的凑上去了,这算是吃一百个豆也不闲腥,没法儿治了。
    哎,你说耳朵眼扎上一个也就罢了,好嘛,一个耳朵扎一排。这会儿,我真是又生气又心疼,但又无可奈何!
    爱美是一种病,而且,这种病传染力很强。店里最爱美的人当属香菇姐,我敢说,她可不是一般的爱美,买起东西来,对自己下手真的太狠。
    大凡是能跟她对上眼的东西,不论价格高低,不买到手那她是睡不着觉的呀!太过于溺爱自己了,可能上升到心里层面这是一种心病。心病必须得心药来治,但到哪里去寻找一味良药呢?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但至少你能弄来药啊?这无药可医的病真真是无从下手啊!
    跟香菇姐一起做为仓库管理员的秦师傅人真的特别勤快。
    一见到他的面儿,我保准是那句话:“我就没见着过您歇着的时候,您这秦字真是全都姓到“勤快”里面了。”
    其实,我挺配服中总看人的眼光,他用的人全都恰到好处。要不然咋说人家是领导呢,没啥事,琢磨个啥人干啥活那脑袋瓜子是完全够用的。而且,这位“勤快”师傅是属鸡的,你们说说,谁能勤快过他吧?
    这会儿,我想,以后我要是招个保姆做饭啥的,我保准只找姓“秦”的,而且,还必须得属鸡。想想就想笑,你们说,那一天得有多勤快的为你劳作吧!呵呵!
    秦师傅能有好几月了,感觉像是变得爱打扮了。以前,没见过他穿水粉色的衬衫,衬衫上烫得一个褶子都没有。人逢喜事精神爽,我估计他保不准是看上香菇姐了,这会儿。
    两个人挺相当的,我也有意搓和一下他们俩个,但却又不敢轻意的僭越香菇姐感情“雷池”的半步。
    红娘不好当啊,好心固然是好心,但又怕办错了事。其实,这事儿最适合当红娘的人是老板跟老板娘,也不知道这会儿,中总有没有从给老刘厂长他家儿子当红娘的故事里走出来?
    老板娘就甭指望了,整日里酸溜溜的一副神态。小刀条脸儿一扬,小菱角嘴儿一“切”,哎呀!我的老天呀,啥事都得凉办了!
    这会儿,是不得不提一提香菇姐跟她爱人曾经深厚的感情故事。
    话一说到这儿,我就想起香菇姐每每提到此事两眼瞬间的红了起来,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的样子。实在是难受,虽然这事对于她来说都已经过去了十二年之久了,但仿佛就在昨天。
    是呀!对于一个年纪比自己大上七岁的男人来说,早都应当成家立业了,那年香菇姐是二十二岁的黄花大姑娘,而且,出落得非常地漂亮。
    家庭的反对是因为男方家太穷,穷到结婚时只能用破旧得发了白的自行车,驮着香菇姐过门儿。
    香菇姐说她是初恋,恋爱的原因就是男方长得太帅!穷也无所谓,反正她家有钱,呵呵!
    自己做出来的选择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犟的那是个没边没沿地,就跟现在对上眼她相中的东西是一样一样地呀!家里人谁反对都没用,非他不嫁。
    这会儿,从她的描述当中我能感觉出来就像是那个年代特有的、一种正面人物的长相。
    大高个,不胖不瘦正好,浓眉大眼的推着家里仅有的一辆破旧自行车。破旧的自行车更能突显人是个帅哥,要不咋能把得香菇姐迷得是五迷三灶地呢!
    可能,那时候的香菇姐一门心思在想,管你是不是穷得叮当山响,我要的是你的人,你的人,你的人!你们说,这种感情多可贵,多难得!
    香菇姐说,婚后的生活是相当幸福。
    回家一进门就上坑吃饭,吃完饭往烧得热呼地坑头上一栽歪,看一会儿电视剧,吃一会儿爱吃的小零食。这边刚吃完,那边马上逐一地填满盘子给你摆好在跟前。一会儿,又给你端来一盆热呼的洗脚水,那日子过得跟慈禧太后一般地舒坦。
    家里大事小情的等现成的就行了,那真是把你含在嘴里怕化了,拖在手上又怕掉了,真真是被宠爱的了不得了。
    呵,我听着听着都起了嫉妒之心。心想,怪不得过去在皇宫里,皇帝的嫔妃个个争宠,原来被宠爱的滋味是这般地舒坦。
    看来,感情真是人生的一场大戏,只可惜我是个门外汉,戏里戏外的啥也看不懂呐?
    中总曾形容我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你说这话让他给说地,就算过去了这么多年,我还没有忘记。冷就冷呗,还如冰如霜地,这也太冷了吧?另外,还有一句拒人千里之外,你说还千里之外,就算十里之外都上哪能看着人影吧?难不成,谁是千里眼呐?
    二十年如一日的宠爱,真不知道香菇姐的爱人是如何做到的?
    如若他还活着的话,我想一定会有记者去采访一下他,然后不得不感叹道:“大爷,大娘说她过得是二十年如一日,慈禧般舒坦的日子,您能给我们大家讲讲,您是怎么做到的?”
    这会儿,我想,日子如若一直这样平静的过下去,她们家生活得应该有多好啊!
    可能,在香菇姐爱人的心里,香菇姐生活的快乐、幸福是摆在第一位的。既然是因为当年的穷,无人敢嫁,也必定暗地里下了决心,倾其一生所有,满足嫁他的女人、满足这个家。或许,这就是一个男人最初的情怀!
    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般模样,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
    香菇姐最是听不得投资、股票这些的字眼的。那时,我跟杜鹃谈到晏姐的对象是活跃在金融市场的人儿时,我们说话都是小心了又小心,生怕无心的一句话会戳到香菇姐的痛处。
    就在香菇姐结婚二十年的纪念日里,在大家的一片祝福声跟酒杯的碰撞声音当中,她的爱人离开了她跟十六岁的孩子,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人就没了。
    她说最根本的原因是投资股市失败,家里所有的钱都套到里边去了,承受不住失败的打击。
    她形容她自己那些日子就像是一个在沙漠里迷了路的人,她爱人就像是沙漠里的沙子,她走到哪儿都是他,稍一不留神就越陷越深,怎么转也转不出来,就一如我们有时睡觉被梦魇惊到了一般。
    后来,她虽然已经年迈,但身体还很硬朗的父母,接了她们娘俩去一块生活,害怕她会做出傻事来。
    一晃十二年如一日的过去了,天空依然如眼前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此时,晚霞的一抹红光在西边的天空晕染出夕阳西下的美景,而东边的天空却暗淡得毫无半分光彩。
    如果,没有东边天空暗淡的烘托,就不会衬托出夕阳西下绚丽夺目的美景。如果,没有头顶上漆黑的夜色,就不会衬托出天空的群星闪闪。
    好多人,我们即想拥有,又害怕失去。记忆让我们品尝了无尽的苦果,无数个夜里,在记忆当中寻找曾经的拥有。蓦然回首,那人儿却早已经消失在你的生活里。
    啊!人生的路上,我们好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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