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律没有说谎话,天子是跟公子冯比美,又不是和公孙子都比美,而且就算天子要和公孙子都比美,其实也是不相上下的,更何况在祁律眼里,天子的身材也很俊美,祁律又没见过公孙子都的身材,自然是天子更胜一筹了。
姬林一听,立刻欢喜起来,凑够去在祁律的额心落下一个无比纯洁的亲吻,沙哑的声音笑着说:“寡人最喜太傅对寡人花言巧语了。”
祁律:“……”???
祁律对天子“花言巧语”之后,终于从寝殿出来,因着为了避免被寺人和宫女围观,祁律特意从寝殿的后门溜出来,正好距离膳房也近一些。
祁律从后门溜出来,偷偷摸摸的往前走,左顾右盼,“嘶!”抽了一口冷气,一个没留神,被人从背后拍了一记,正好拍在腰上。
祁律疼的呲牙咧嘴,捂着自己的腰回头一看,原是公孙滑!公孙滑笑眯眯的,仿佛一只狐狸精,了然的打量着祁律,说:“太傅辛苦了。”
祁律尴尬的把手从腰上不着痕迹的慢慢放下来,挺直了腰杆,为了找回面子,十分镇定淡然,仙风道骨的说:“为了我大周大业,不辛苦。”
公孙滑眼看着祁律一本正经,忍不住笑起来,说:“太傅要去膳房么?一并子去罢?滑还能帮忙搀扶太傅一把。”
“不、不需要。”祁律咳嗽了一声,说:“太傅好得很。”
两个人一并往膳房而去,祁律心里琢磨着该如何去试探郜国公子,哪知道这么巧,就在路上遇到了郜国公子。
郜国公子身边还有人,正是洛师的虎贲郎将祝聃。
郜国公子显然也是和祝聃巧遇的,怀里抱着一只酒壶,十分羞涩的拉着祝聃说:“祝将军,上次想要感激祝将军,却未能如愿,如今又遇到祝将军,是咱们有缘分,祝将军难道还是不肯赏脸么?不去馆驿,只是到旁边小饮两杯,都不行么?难不成是祝将军看不起我郜国,觉得郜国地盘子太小,配不上给祝将军敬酒?”
郜国公子都说到这个份上,祝聃这个人也实诚,嘴巴笨得很,不好拒绝,郜国公子便拉着祝聃往旁边的小楼走过去。
那小楼建在水边,四面镂空,有人在里面的话看得十分清楚,郜国公子将酒壶放在案几上,拿出怀中的小瓶子,打开酒壶的盖子,往里面倒了一些粉末,一面倒还一面说:“祝将军您有口福了,这香料是我们郜国最名贵的香料,掺在酒水中十分香甜,而且还不醉人,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呢!”
祁律一看,好家伙,自己昨日只是稍微舔了一口,而这个郜国公子竟然在酒水中加了那么一大堆,这心思简直太明显了,他是觉得拉拢祝聃不行,开始下药了。
祁律连忙拉着公孙滑躲在假山旁边,小声说:“郜公子在酒水里下了毒,千万不能让祝将军饮那酒,咱们需得想个法子把祝聃引开才行。”
如果能“顺手牵羊”,把那壶酒带走便更好了,如此一来便能检查那些粉末到底是不是“五石散”。
公孙滑看到郜国公子纠缠祝聃,心中十分不快,又听说郜公子给祝聃的酒水中下了那种龌龊的东西,当即脸色更是难看,眼眸微微一动,挑唇一笑,说:“这还不简单么?只是需要太傅配合一些。”
“配合?”祁律说:“怎么配合?”
公孙滑对祁律“嫣然”一笑,笑的那叫一个美艳动人,倘或祁律是喜欢美艳类型的,绝对逃不过公孙滑的笑颜,必然迷得魂儿都没了,只不过现在……
祁律却觉得,公孙滑笑的有些瘆人,好像在打什么坏主意似的。
公孙滑自己背靠在假山上,拉着祁律的手,一手放在自己的颈子上,一手放在自己的腰上,眼神里寒光凛凛,口中却吐气如兰,“吭吭唧唧”的说:“太傅,太傅不要,太傅别这样……”
祁律:“……”我做了甚么?
祝聃刚要饮酒,突然听到公孙滑的“呼救声”,而且泫然欲滴,脑海中“轰隆”一声,“噌!”的站起来,说:“对不住,卑将还有事在身。”
说罢直接大步冲着祁律和公孙滑这边跑过来,祁律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祝聃已经黑着脸走过来,一把拽住公孙滑护在怀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公孙滑得逞的笑容。
祁律刚想要解释一番,便听祝聃突然说:“卑将拜见我王。”
我王?
祁律有些僵硬的慢慢转过头去,果然一眼便看到了天子,天子竟然站在自己的身后,黑着脸,眯着眼睛,眼神中仿佛充斥着暴雨前的黑暗。
祁律眼皮一跳,试探的说:“天子,您……甚么时候来的?”
俊美的天子唇角一挑,分明黑着脸,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颜,伸手撑在假山石上,微微弯腰,低沉的嗓音说:“在‘太傅别这样’之时。”
祁律:“……”
第67章 祁律:我行我上
郜国公子听到公孙滑的声音,紧跟着祝聃起身离开,又隐约听到假山那边有许多人在说话,皱着眉瞥了一眼酒壶。
郜国公子十分机警,宽大的袖袍一摆,直接将酒壶扫进旁边的湖水中,仿佛不小心,实则来了一个毁尸灭迹。
郜国公子将酒壶丢进水中,很快便起身了离开了小楼,扬长而去了。
祁律对着吃味儿的天子干笑两声,立刻说:“天子,律需要无干扰陈述时间。”
天子微微一笑,不过笑容不是很真切,没有达到眼底,说:“好啊,那太傅便陈述陈述。”
祁律刚要开口解释,便看到郜国公子从小楼中走了出来,往相反的方向而去,祁律连忙说:“他走了。”
说着竟然伸手推着天子的胸口,把天子推到一边,然后挤出去,冲着湖边的小楼疾步快跑。
被推开的天子:“……”
诚惶诚恐的祝将军:“……”
祁律一时也顾不上解释了,大步跑进小楼,因着衣摆太繁杂,险些直接跌在地上。他冲进小楼,发现案几上只剩下一只酒壶的帽子,而酒壶不翼而飞,转头一看,原来酒壶漂在水面上。
酒水肯定都撒出去了,这么大一片湖面,酒水撒在里面还怎么捞出来?如今也没有甚么高科技的探测仪器,郜国公子这个毁尸灭迹来的真是高明。
祁律眯着眼睛,看着漂浮在水面上的酒壶,心想着这个郜国公子还挺谨慎。
祁律盯着湖水中的酒壶,天子被推开之后终于回了神,黑着脸大步走进小楼中,祁律背着身,面对着湖水而立,根本不知天子的“淫威”已经逼向自己。
祁律突然感觉后背一暖,天子已经贴上来,紧紧的贴着祁律的后背,还微微低下头来,这动作仿佛就像是将祁律直接抱在了怀中一样。
祝聃和公孙滑还站在亭子外面,祝聃看到这个场面,大吃一惊,他是个老实人,不知祁律与天子刚刚发展出来的奸情,一脸瞠目结舌的模样。
公孙滑却是个有眼力见的,立刻拽着祝聃说:“祝将军,走罢。”
祁律被姬林来了一个后背杀,这还不算完,天子微微低下头来,温暖的吐息倾洒在祁律的耳畔,便听到天子性感沙哑的声音说:“好啊,太傅越发的猖狂起来了,昨日是骑在寡人的腰上,今日越发的做脸,竟然已经骑到寡人的头上来了,还敢推寡人了?”
祁律:“……”骑、起什么鬼?
祁律脸上发烫,不赖自己脸皮薄,是个人听到天子说这么无赖的话,脸皮肯定都受不了。
在没有交往之前,祁律以为天子就是个纯洁的小奶狗,那种特别乖巧的小男友类型,哪知道交往之后祁律才发现,天子根本不是小奶狗,而是一头大野狼,花样百出,每天都能给自己惊喜。
祁律赶紧打岔说:“天子,这个郜国公子十分机警,看来咱们要从郜国公子身边的人入手查起了。”
姬林没有放手,仍然上演着自己的后背杀,从后面搂住祁律,自他的耳朵上轻轻啄了两下,又化身粘人的小奶狗,说:“太傅你说,该如何查?”
祁律被他啄的十足发痒,不只是耳朵痒,心坎儿里也痒的厉害,当即把心一横,突然转过头去,一把勾住天子的颈子往下一压,抬头来狠狠亲在天子的嘴唇上。
姬林也没想到祁律这般大胆,突然便迎合了上来,他还以为祁太傅是个有贼心没贼胆儿的人,只能任由自己欺负。
祁律狠狠亲了姬林一下,趁着姬林怔愣的空档,立刻开溜,说:“天子,律先告退。”
说完,一溜烟儿大步冲出小楼,直接跑了个没影儿。
姬林还在怔愣,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轻笑了一声,眼神中尽是宠溺和温柔。
祁律从小楼跑出来,心脏“梆梆梆”的猛跳,回想起方才天子一脸怔愣的模样,祁律只觉自己便是做大事业的人,又果敢又机智。
祁律扳回一盘,唇角噙着胜利的笑容,很快就进了膳房。
祁律进膳房来给公子冯做膳食,眼眸来回来去的乱瞟,和膳夫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拐着弯子的问起郜国公子的事情,说:“郜国公子每次来膳房,便没有找人帮忙么?”
膳夫们不知道祁律在打听郜国公子的事情,很自然的说:“郜公子每次来都不怎么找人帮忙。”
“是啊,小臣从未见过郜公子找人打下手,每次做的菜色都十足简单,也不需要打下手。”
“说来也奇了,郜公子做的菜色卖相一般,用料也不讲究,又如此简单,竟十足美味,真是奇事一件!”
祁律心中想着,怎么能不奇呢?因为郜国公子在菜色里加了“五石散”啊,那可是上瘾的东西,幸亏也是这些膳夫们吃的不多,郜国公子不是专门给膳夫做来吃的,可能也只是让他们试一试,所以这些膳夫还没有上瘾。
其中一个膳夫说:“是了,其实小臣见过有一个膳夫给郜公子打过下手。”
祁律立刻说:“是谁?”
膳夫说:“小臣也不怎么认识那人,说起来那人不是咱们宫中的膳夫,还是跟随天子与太傅队伍中的随行膳夫呢!”
随行膳夫?祁律眯了眯眼目,似乎觉得聊天聊出了大问题。
那膳夫还在唠嗑儿的说:“那日小臣也是偶然撞见,郜国公子让那个膳夫帮忙。”
祁律立刻笑眯眯,十分亲和的说:“你可还记得,那个随行膳夫的模样,叫什么名讳?”
膳夫不明所以,说:“记得记得,当然记得,小臣记性一向不错的!”
膳夫口中的这个随行膳夫,还真是天子队伍里的膳夫,天子从洛师出发,一路上队伍里的人可不少,什么样的仆役和小臣都有,自然不缺随行膳夫。
而这个随行膳夫,其实并不是洛师来的人,而是当时在公子冯的山寨里带出来的人。
这个人是跟随在公子冯身边的老人,因着祁律收服了公子冯,所以公子冯把山寨上的弟们全都带了下来,其中就有这个膳夫。
祁律当真是没想到,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公子冯有恶食之症,所以平日饮食很注意,他有专门的膳夫照料饮食,便是这个膳夫了,跟随公子冯多年,所以公子冯十足信任他,公子冯的眼目出现问题之后,大家一直在排查公子冯身边的寺人宫女,但都很信任这个膳夫,毕竟这个膳夫一直跟着公子冯。
哪知道,竟然就出现了岔子。
祁律让公孙滑默默的去打听这个随行膳夫的消息,得出来的结论竟然十分惊人,这个膳夫并不是宋国人,他虽然一直跟着公子冯,但其实是郜国人,是因着老家出现了灾祸,所以才逃难到了宋国,跟在了公子冯身边。
公子冯当年被宋公与夷斩草除根,逃出了宋国,膳夫也跟着逃了出来。
祁律幽幽一笑,说:“好嘛,原来是郜国人,这就联系上了。”
公子冯在薛国出现了坠马的状况,眼目相继出现了问题,祁律还在奇怪,那时候他们也不认识郜国公子,郜国公子还在宋国的馆驿住着呢,怎么就和公子冯扯上了关系?
原来问题便出在这个膳夫身上。
公孙滑眯眼说:“只是……太傅,就算如今咱们查到了这个膳夫是郜国人,但没有证据能证明他和郜国公子有什么密切的来往,该如何是好?”
祁律淡淡的说:“没有证据?那还不好办么?律便亲口问问他。”
天色混沌下来,膳夫们全部离开膳房,各自回了屋舍休息。一个膳夫捶着自己的手臂走到房舍门口,“吱呀——”一声推开门走进去。
“嗬!”他刚推开门,立刻抽了一口冷气,不为别的,黑洞洞的屋舍里没有点灯,但是却有人在里面。
有人端坐在简陋的席间,手中端着一个精美的羽觞耳杯,正在饮水,动作十分悠闲自得。
膳夫吓了一跳,定眼一看,颤巍巍的说:“太……祁太傅?小臣拜见祁太傅,不知祁太傅大驾,可有什么吩咐?”
祁律抬了抬下巴,“嘭!”一声,房门直接撞上,那膳夫被撞门的声音惊的一个激灵,连忙回头去看,便看到房舍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虎贲郎将祝聃,另外一个则是祁太傅身边的红人,郑国公孙滑,方才便是这二人将房门撞上。
舍门关闭,屋舍里也没有点灯,瞬间陷入无尽的黑暗中,祁律坐在席间悠闲饮水的面容也瞬间蒙上了一层昏暗,那温柔的脸面都变得不是那么清晰了。
祁律笑着说:“吩咐?是了,律的确有事儿吩咐你。”
膳夫立刻跪在地上,看起来十分恭敬,但是仔细一看,他的双手微微打颤,腿也一直在颤抖,惨白的脸色藏在黑暗之中,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似的。
膳夫说:“太太太……太傅请吩咐,小臣……小臣能做到的,一定鞠躬尽瘁。”
“哆!”是祁律将羽觞耳杯撂在案几上的声音,这声音不大,也不是很吓人,但是膳夫却又是一个激灵,吓得直抽冷气。
祁律笑眯眯的说:“律这有一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因此想要找一个人来请教,这思来想去的,只有你能解答律的疑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