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律解决了由余的问题,成功将他收编,一块大石头可算是落了地,心情登时舒畅起来。
祁律绕道去膳房做了一些蜜汁叉烧饭,之前姬林可喜欢这口,反正还有叉烧酱,祁律顺手就给做了,端着往自己的屋舍而去,心想着趁着近日有功夫,好好的哄一哄俊美的天子,然后实行以下犯上的大计!
祁律心潮澎湃的端着蜜汁叉烧饭来到屋舍门口,便听到屋舍里竟然有声音,一个嗓音喊着:“兄长……兄长,喝酒啊!饮酒!对对,幸酒!”
祁律一脸迷茫,按理来说,天子应该在自己的屋舍里,可天子不叫自己兄长啊,只有一个人叫自己兄长,那就是……
祭牙!
祁律推开舍门,果然一眼就看到了祭牙。祭牙是来找祁律的,没成想来到祁律舍中,竟然看到了天子。
今日齐国的使团被解救了出来,齐国国女也平安无事,皆大欢喜,齐国和郑国的联姻又可以继续推进了,最不欢心的可能就是祭牙了,心里酸的厉害,便准备找祁律来饮酒。
祭牙没看到祁律,只看到了天子,但不妨碍自己饮酒,祁律进入屋舍的时候,便看到地上滚了好几个酒坛子,祭牙已经喝高了!
姬林见到祁律进来,揉着自己额角,说:“太傅,你可回来了。”
祭牙非要和天子饮酒,喝高了之后就撒酒疯,把姬林看成了祁律,一个劲儿的吐槽兄长胖了,脸盘子都大了,姬林已经被他烦的脑袋都要炸掉。
祁律无奈的走进来,眼皮狂跳,刚走进来,祭牙已经一个猛虎扑食,大喊着:“兄长!兄长你太——太好了,知道我饿了!”
说着,直接把祁律手中的叉烧饭抢走,用手捏起叉烧就塞进嘴里,天子一看,这可是虎口夺食,祁太傅亲自给自己做的叉烧饭,怎么能被祭牙这个前不知道多少任情敌偷吃?
姬林大步冲过去,只不过饶是天子武艺超群,大长腿,也阻止不了祭牙,祭牙两三口,竟把稻米饭上所有的叉烧肉瞬间席卷一空,抹了抹自己的油嘴巴,打了一个嗝,豪爽的说:“好吃!”
姬林冲过去的时候,只剩下一碗稻米饭,白花花的稻米上蹭着琥珀红色的叉烧酱汁,连肉渣子也看不见。
天子捧着蜜汁叉烧饭没有叉烧的精美青铜小豆,气的浑身发抖,脸色铁青,恶狠狠地说:“祭、牙!你给寡人吐出来。”
祁律头疼不已,祭牙和姬林就好像两只狗子,不停的在祁律身边狂奔,追来打去,绕的祁律头直晕。祁律是不能饮酒的,怕直接醉倒,祭牙赖着不走,后来和姬林演变成了拼酒,天子小可怜儿一样,一边饮酒还一边扒拉着白米饭。
祁律眼看着时辰不早了,马上便要子时,一会子天子就会变成小土狗,倘或叫祭牙看到了,岂不是天下大乱?
祁律便催促着祭牙快点离开,祭牙也可怜兮兮的,委屈的说:“兄长,你不要弟亲了么?”
祁律头疼,说:“乖,很晚了,你饮醉了,快回去睡。”
祭牙却说:“没有!我没醉!喝!还能再饮!来,饮酒啊!谁怕谁!”
祭牙豪爽地举起羽觞耳杯,就听到“咕咚!”一声,只是有些微醺的天子,突然毫无征兆的头一垂,趴在了案几上,俊美的脸面差点子栽在米饭碗里。
祁律吓了一跳,与此同时就听到“嗷呜!”一声,是小土狗在叫,果然,子时了。
天子在祭牙面前大变活人,祁律心里咯噔一声,哪知道祭牙却哈哈大笑,指着昏睡在案几上的天子,醉醺醺的说:“哈哈哈!他醉了!他先醉了!”
祁律:“……”
第96章 无知
子时一到,姬林准时从一朝天子突然变成了小土狗。
俊美的天子脸朝下,“嘭!”一声趴在案几上,脸面差点栽进蜜汁叉烧饭的大豆里。
祭牙亲眼见证了天子的大变活人技法,但因着饮的太醉了,根本没有注意,还哈哈大笑着嘲笑天子醉了。
祭牙一面嘲笑天子先醉了,还一面扒拉着趴在案几上的天子,这会子的天子完全没有知觉,因此十分“逆来顺受”,就任由祭牙扒拉他,一丁点反应也没有。
祭牙扒拉着天子上瘾,说:“哈哈,你醉了你醉了!你的酒量太浅了,起来喝啊,喝!”
祁律头疼欲裂,生怕祭牙看出甚么端倪来,倘或让祭牙知道了天子和小土狗的干系,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祁律赶紧扶着祭牙,不让他去扒拉天子,哄着他说:“弟亲,你饮醉了,兄长扶你回去歇息罢?”
“不……不要!”祭牙一口否定,胡乱的挥着手。
天子昏厥过去,小土狗立刻醒了过来,昂起小脑袋,甩了甩头,这才醒悟过来,已经子时了,自己从天子变成了小土狗。
他昂起脑袋,便看到祭牙正在欺负“自己”,对着天子的脑袋一顿扒拉,还叫嚣着让天子起来饮酒。
小土狗气的立刻冲过去,“嗷嗷嗷!!”对着祭牙一顿乱吼。
祭牙素来怕狗,即使是小土狗这样的小狗子,吓得他立刻手忙脚乱,竟然死死抱紧了祁律。
姬林本想给祭牙一点子教训的,让他还敢欺负自己,抢自己的吃食,哪知道祭牙一紧张,竟然死死抱住了祁律。
祭牙听到狗叫,吓得魂不附体,但是脑袋已经被酒精麻痹了,动作不受控制,他不只是抱紧了祁律,还使劲一跳,跳到了祁律身上,恨不能顺着祁律爬到他的头顶上去。
祁律被祭牙蒙着脑袋,什么也看不清楚了,祭牙的身材虽不高大,但也是个练家子,突然跳到祁律身上,祁律举着他,就跟举哑铃似的,还是那种超大的哑铃。
祭牙口中大喊着:“臭狗!臭狗!走开,快……快走开!兄长救我,有狗……呜呜有狗……”
小土狗只是想要吓唬吓唬祭牙而已,哪知道祭牙蹬鼻子上脸,竟然往他家太傅身上挂,还抱的如此亲密。
祁律本人却完全感觉不到亲密所在,心里想着,本太傅真的一点子也不适合举高高这种事情。
咚——
一声巨响,因着祭牙把祁律当成了杆儿,顺杆儿往上爬,祁律根本举不动他,两个人一晃,直接跌在榻上,祭牙给祁律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壁咚。
小土狗一看,更加吃味儿了,立刻疯狂的跳上榻去,用小爪子使劲扒拉祭牙,想让他起来,祭牙又怕狗,仿佛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惨叫着:“啊——兄长!快把它轰走!小畜生,臭狗!走开……”
祁律一脸生无可恋的瘫在榻上,耳朵里听着小土狗的犬吠声,还有祭牙的惨叫声,现在只想狠狠翻眼皮。
祁律有气无力的喊着:“小羊!小羊你在么?江湖救急啊!”
獳羊肩本已经要去歇息了,突听祁太傅的屋舍里团成一锅,又听到祁太傅呼救的声音,还以为出了甚么事,立刻冲过去,嘭一声推开门。
祁律眼看到獳羊肩,立刻仿佛见了亲人,说:“快,小羊,快去请公孙子都来!”
獳羊肩眼皮一跳,不由分说,立刻退出屋舍,跑去郑国使者的院落,去请公孙子都过来,用祁太傅的话说,就是江湖救急……
公孙子都已经要歇息了,毕竟过了子时,时辰已经不早。他退下了衣袍,躺在榻上,刚要睡下,便听到“砰砰砰”的叩门声。
獳羊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郑公孙,您休息了么?祁太傅请您过去一趟,郑国的大行人饮醉了,祁太傅请您过去接走大行人呢。”
郑国的大行人,那说的不就是迎亲特使祭牙么?
公孙子都立刻翻身而起,皱了皱眉,说:“就来。”
祁律生无可恋的瘫在榻上,祭牙和小土狗还在闹腾,分明一人一狗,但是两个人交流起来,好像没甚么太多的障碍,至于说什么,祁太傅表示是听不太懂的。
祭牙大喊:“臭狗!你这个长毛的畜生,滚开!”
小土狗狂吠:“嗷嗷嗷嗷!!嗷呜——”
祭牙又大喊:“走开,你要是敢咬我,我就……我就……我也咬你!”
小土狗狂吠:“嗷嗷——嗷嗷——”
祭牙继续大喊:“你这臭狗,信不信我让兄长把你做成炖狗肉、烤狗肉、炒狗肉!”
小土狗狂吠:“嗷嗷嗷!嗷呜嗷呜!”
公孙子都急匆匆的来到祁律的屋舍门口,便听到祭牙的声音醉醺醺的傻笑,说:“嘿嘿嘿……兄长……兄长是我的了,今儿个我……我要跟兄长一起歇息……”
公孙子都皱了皱眉,黑着脸,叩门而入,果然便看到了祭牙,天子竟然还在屋舍里,不过天子似乎已经醉倒了,祭牙挂在祁律身上,一面说,一面扯自己的腰带和衣裳,还把锦被扯过来,似乎就要就寝了。
祁律看到公孙子都走进来,立刻说:“快,郑公孙,快把祭牙带走。”
公孙子都脸色黑的透彻,黑着脸走过去,不让祭牙继续退自己的袍子,祭牙眯着眼睛,醉醺醺的说:“你……你谁啊!”
公孙子都眼皮一跳,阴沉的说:“大行人饮醉了,随子都回去罢。”
“嗯?”祭牙奇怪的说:“子……猪?谁是猪?啊哈哈哈——我知道了,你……你是猪!你是猪!”
祭牙一脸地主家的傻儿子模样,笑的十分欢畅,他笑一声,公孙子都的脸色就更黑一分,已经黑成了从未洗过的大柴锅锅底一般。
公孙子都干脆走过去,将祭牙一把扛起来。
“啊、呀——”祭牙叫了一声,不过因为醉的厉害,惊讶的喊声竟然软绵绵的,还拖长了声音,说:“放——放我下来,我要与兄长一起歇,放我下来!”
公孙子都都不带搭理祭牙的,扛着祭牙,对祁律说:“太傅,祭小君子酒后失态,子都替他给太傅赔不是了。”
祁律揉着额角,抱着呲牙对祭牙狂吠的小土狗,摆摆手说:“无妨无妨,快带走罢。”
公孙子都随即扛着祭牙便往外走,祭牙不干了,使劲的踢打公孙子都,又捶又打,还咬人,一面咬人还一面含糊的大喊:“有……有刺客!掳劫了!抓刺客呀——”
馆驿的虎贲军都给惊动了,祝聃衣冠不整的从屋舍里冲出来,手里还抓着佩剑,立刻就要来抓刺客,定眼一看,哪里有甚么刺客,分明是祭小君子酒醉闹事儿。
公孙子都歉疚的给跑出来的虎贲军赔不是,祭牙挂在公孙子都的肩膀上,一点子歉意也没有,大喊大叫着:“你丑你丑!你这个丑人!放我下来……我吐给你看!”
公孙子都黑着脸说:“别闹了,你若是再闹……”
公孙子都威胁的话还没说完,祭牙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头,说:“别跟我说话!我不要跟丑人说话!”
公孙子都:“……”
祁律远远的听到公孙子都把祭牙扛走的声音,何其“激烈”,惨叫声不断的回响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动用什么惨无人道的重刑呢。
祁律狠狠松了一口气,把舍门关上,也来不及收拾案几和酒坛了,看了一眼趴在案上昏迷的天子,任劳任怨的将天子拖起来,“咕咚!”扔在榻上。
祁律今日本打算将俊美的天子就地正法的,哪知道祭牙突然跑出来捣乱,祁律也没有这个力气了,精疲力尽,倒在天子边上,干脆一只手搂着昏睡的天子,另外一只手搂着小土狗。
祁律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心里还在想着:这算不算左拥右抱?
第二天一大早,天子便醒了过来,他还有公文要处理,今日不能懒觉,祁律却还没睡醒,都是祭牙撒酒疯,昨日歇息的太晚,姬林便没有吵醒他,悄无声息的起了身,给祁律盖好锦被,自己离开了屋舍,吩咐獳羊肩不要打扰太傅,让太傅好生歇息。
祁律睡了一个自然醒,终于是睡醒了,隐约听到一阵吵嚷的声音,还有脚步声,“踏踏踏!踏踏踏!”来回跑来跑去,就从祁律的舍门前路过,一个会儿跑过去,一会儿跑回来。
祁律睁开眼睛,果然不是做梦,那“踏踏踏”的声音还在继续,好像有什么人在忙碌似的。
祁律翻身起来,自己洗漱更衣,推开舍门走了出来,果不其然,很多寺人和宫女都忙碌着。
“快点!快,医官怎么还不来?”
“催一下子,那面儿都等急了!”
“拖延了公孙的病情,你担待得起么?”
祁律迷茫的看着门口跑来跑去的人群,正巧祭牙也醒了,神清气爽的走过来,伸了个懒腰,大老远就对祁律招手,说:“兄长!”
祁律眼看着祭牙冲自己跑过来,就有些发憷,生怕祭牙又一个猛子跳到自己身上顺杆儿就爬,祁律现在手臂还酸疼的,一定是昨日“举哑铃”举多了。
祁律说:“弟亲,你酒醒了?”
祭牙“嗨”了一声,说:“那么一点了酒,早就醒了,不碍事儿的,兄长你别担心!”
祁律心中默默的想,兄长不是担心,兄长是害怕……
祁律指了指忙碌的宫人,说:“这是什么情况,郑公孙生病了么?”
祭牙啧了一声,说:“公孙阏那丑货,壮的跟一头牛似的,怎么可能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