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跟咱们没关系了,让丫自己找辙去。”
“秦哥,咱办事儿办到底,送佛送到西啊。”
秦立东一拉脸:“你不是自己说的对事儿不对人吗?单论买卖没你管得这么宽的!”
李津京沉默了。到不是为别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办利索了心里总惦记是回事儿。
后脑勺挨了一下儿,秦立东无奈的瞪着他:“你呀,嘴上说的漂亮,心还是软了吧?觉得收了人家的钱就得给人个交代是不是?得,这事儿我就给你管到底,下回可不允许了啊!”
“谢谢秦哥!”
“臭德性!”秦立东抿着嘴一偏头:“这次我可是给足了你面子,怎么谢我?”
“您想怎么着都成!”
秦立东笑:“这可是你说的。”眼睛一弯,嘴唇儿动了动,话一出口却变了:“先欠着吧,等我以后想好了再说。”
离开饭庄,李津京并不着急告诉陈家和这个消息。虽然秦立东答应了,毕竟还八字儿没一撇呢,稳当一天再说也不迟。
下午匆匆赶回证券公司,虽然盘面儿一片萎靡没什么好看的,但毕竟人家是给了戴叔叔面子才收的他,该装样儿也得装着,不能太过了。
对着绿泱泱的分时图,李津京反复回忆着曾经听说过的消息。他记得,有个经常一起喝酒的哥们儿特痛心疾首的提过,在某一年的一月初如果买进股票,到五月初抛了就能赚三倍不止。可是到底是哪一年呢?
如果陈家和的事儿办成了,他手里就会有一笔相当可观的本金,利用记忆中的线索赚大钱似乎是指日可待了。但前提是,他得想的起来。
曾经的他就跟现在的席砚一样,每天混吃等死的过日子,除了满地儿踅摸人一起瞎玩儿,一点儿正经都没有。
上着一个没有任何前途的班儿,国企,听着提气,可是他这么一个没学历没资历,还是靠老爷子的关系给弄进去的,谁看得起他呢?
今昔对比,要说李津京不后悔那是不可能的。
之前几次拒绝秦立东一起跑买卖,也不能说是他重生了觉悟就一下儿就变得多高,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其实正是他最喜欢的。大把花钱,吃好的喝好的,出入有车接车送,玩儿起来无法无天……可这些目前都不是他自己的。
李津京随意的敲击着键盘,下意识的翻动盘面儿。这辈子他希望能痛痛快快的花自己赚来的钱,而不是跟着某个人屁股后头花别人的钱。
脑子里又闪回着曾经老爸失望的脸,老妈因为他的不争气憔悴消瘦的模样……
摔开鼠标揉着眉心。又他妈瞎想什么呢!就凭我现在不可能再那么窝囊!名牌儿大学本科生,认识了秦立东,小钱先赚着,大钱这不也来了吗?
退一万步讲,算逮不住股市的东风,一百万也不是小数儿,我买房行不行?急眼了买黄金趸着搁十年少说了翻两倍不止呢!
再睁开眼时,之前乱打出来的股票代码正好停在深发展A上……
道路上的积雪已经都化了,北方冬季干燥的气候里难得的湿润。
三天后,秦立东给了准确的答复,成了,要百分之七。
李津京进了陈家和的房间就开始扒他的衣服。
“京京?”
懒得理他,直接扒光了往床上一推。李津京才开始慢条斯理儿的一个一个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陈先生,准备出血吧。”
陈家和惊了……
“不是下面儿出血,是让你掏钱呢。”李津京甩开裤子一把抄起陈家和的腿挂在自己肩上:“材料款确实是上边儿没给拨下来了,我找人给你办,但是咱们之前说好的提成儿得多掏百分之二,这是给联系人的好处。”
“真的?”陈家和很惊讶。他知道在B市这种地方能人多,可万万想不到会是一个大男孩儿把这件事给办了。
“那边儿给你结账,这边儿你给我现金,两天的准备时间,够不够?”握住他的小兄弟缓慢的摩擦着,李津京心里明白对方未必全信:“我也是拐弯儿托了个哥们儿,他们家是高干,和军区特别熟悉。是什么人你就别问了,不能跟你说。”
陈家和按住李津京的手:“你确定可靠吗?我可以不问对方的身份,但我要知道事情的流程,百分之二也不是小数目,这个钱得让我花得明白。”
李津京心想,这就是商人本色。于是也不隐瞒,把秦立东中间儿给他分析的那一套仔细说给陈家和听,当提到需要找军区副司令的时候,陈家和神色一震。
“你的朋友一定很厉害。”
秦立东?李津京想起这家伙咬着牛筋往死里拽的德性,噗哧一乐:“嗯,他可厉害了。”
“我怎么确定这笔款子落实?”
李津京慢慢压了下去,顶着陈家和的鼻尖儿:“三天后,下午两点半,带好了提成儿现金工程指挥部见。”
【芫爆散丹】:说白了就是羊肚儿炒香菜。
散丹是羊肚的一部分,芫爆就是用热油爆炒以芫荽(香菜)为主要配料的菜。清香柔软,鲜咸微辣。
【方言注释】
满嘴跑舌头——北京方言,胡说八道。也有一种说法儿是:满嘴跑火车。
鸡贼——北京方言,形容一人特别小气,抠门儿。另一层意思是说这人狡猾,耍小聪明,还有点儿猥琐。李津京是后者。
15、第十五章 ...
陈家和站在酒店房间的窗前,默默的看着马路对面的建筑出神。
自从再次遇见李津京之后,出乎意料的事太多,一个接着一个。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在李津京随口一问之下就坦诚的告诉对方生意上的事,这不是他平时行事谨慎的风格。
后来的一系列意外就是因为他的一时坦诚造成的。身后的写字台上摆着两只捆扎整齐的硬纸壳箱,里面是提成款一百四十七万。
即使明天就是约定的办事时间,即使钱已经如数备齐,陈家和到现在也不完全相信李津京。可又是什么让他决定顺水推舟?
因为李津京笃定泰然的神态?因为他丝毫没有为了办成这件大事而沾沾自喜夸夸其谈?不到二十岁的青年即使做戏也不可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茶几上有半包儿李津京遗落的烟。
陈家和慢慢走过来打开,拿出一支,不点,只是看着。这种烟他经常能见到,在D市偶尔会流落出来一些类似的国产外销走私烟……京京,你来G省是因为这个吗?如果是,我还真小看你了。
酒店提供的火柴“嗤啦”一声被陈家和点燃,橘红的火苗儿不安的跳动着。点烟,吸一口,弥漫开的淡淡烟雾是李津京身上的味道。
秦立东在车里看着李津京一溜儿小跑儿冲过来,缩着脖子耸着肩,上了车还抖啊抖的不停的往手上哈气。
“帽子围脖儿手套一样儿都没有是怎么着?”瞧瞧那样儿,小可怜儿似的。
李津京把两只手夹在腋下:“我那闹表不知道让哪个孙子给摁了,本来想中午小睡一下儿结果一睁眼差三分钟两点,出来着急就全忘了。”
秦立东回身儿从后座儿拿了个纸袋塞给他:“席砚让我带给你的,说那天去酒吧看你用的那条围巾皱皱巴巴的跟出土文物一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