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中的,何筝顿了顿,撒谎道:“哪有什么想头呀,这不是昨天陛下赏了我那么多东西,还给了我一个专门儿的称号,我这不是,感怀陛下那个恩德……就,就受之有愧嘛。”
方天灼嘴角噙着笑,何筝心虚的低头。宫女正跪在地上帮他整理下摆,何筝转身去拿了玉钩给他扣在腰上,这朝服也好,腰带也要,包括冠冕,每个拿在手里分量都不少,何筝心虚着,又开始有点同情他,这么多东西压在身上累也累死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男人真的很俊,宽肩窄腰,朝服上身之后,那双藏于珠帘后面的眼睛越发的让人畏惧,整个人都散发着让人窒息的王霸之气,何筝光是看着就有点儿想跪。
一切收拾妥当,方天灼放下了双臂,略略朝他凑近,何筝微微张大眼睛,男人的嘴唇停在他唇边,不动了。
“?”何筝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在等自己主动,急忙碰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后刷拉后退躬身,“恭送陛下。”
方天灼凝望着他垂下去的脑袋,嘴角上扬,转身大步跨了出去。
南门良快步跟上。
屋内寂静,何筝挠了挠自己有些发烫的耳朵尖,脑袋空白的发了会儿呆,挥手道:“都退下。”
跪下去的宫人纷纷起身离开,房门被关上,他转身在床上坐下,轻轻吐出一口气,沉静下来之后便开始翻箱倒柜。
春猎之前,他要学会骑马飞奔,不需要太好,差不多就行。
找了半天,没找到方便骑马的衣服,何筝忽然想到了何锦华上回送来的那几箱子生活用品,他好像命人放到了杂物间。
天还没亮,何筝让顺意打了灯笼跟着自己去翻腾,刚打开第一个就翻到了一件利落的窄袖对襟,他抱起来出去,道:“重新封上。”
“那两个箱子咱不瞧瞧了吗?”
何筝道:“一些旧东西有什么好看的,改日抽个光线好的日子拾掇拾掇,不要的都扔了。”
“哎。”顺意于是重新上了锁。
何筝现在已经不再是普通男宠,享有束发的资格,于是换完衣服又让人给自己把头发全梳了上去,用方天灼赏赐的青玉冠束住,南菁帮他把一切收拾妥当,凝望着镜子里面的美人赞叹:“公子,您真好看。”
何筝左右扭脸自我欣赏,赞同道:“我这长得,简直人间无有,天上难寻。”
顺意:“……”
人间无有,天上难寻的何善首寻了一把折扇,风流倜傥的展开走出门,心里涌出几分惆怅来。怎么就跑古代来了呢,他这样开了十级美颜的绝色大帅哥,理应多拍几张照片留念的,等百年之后,后人挖出来他的照片,必然会惊叹:世间竟有如此绝色之男子!
“把本大人的二狗牵出来。”
顺意赶紧派人去了马厩牵二狗,何筝手拿折扇却无手机,无从摆拍,于是很快扔了折扇,心想罢辽罢辽,后人是无福一睹他的美貌了,还是努力在当下美出精彩好了。
二狗自打那次免过一死之后,就被何筝金尊玉贵的养着,这两天脾气越发见长,见了何筝就从鼻孔喷气。
何筝一巴掌拍它马脸上,踩着马镫翻身上去,提醒道:“乖一点啊,不然让人剁了你给陛下加餐。”
马耳朵动了动,慢悠悠的带着他在小院子里晃荡了起来。
披泽殿虽然大小也是个殿,但一个人住的地方,四五百平已经算极大,可要跑起马来就憋屈了,更别提这里头还有个小花园,二狗只能来回驮着他转圈儿,完全施展不开。
方天灼有时候一天来一两次,有时候好几天都不见人影儿。何筝被禁足不能找他,每天憋着气在自己宫里练习马术,“你个臭马,你倒是跑啊!去廊下跑!那儿也有空间呢,你整天这样转悠,我什么时候能学会,嗯?”
二狗停了下来,前蹄扒地,委屈的发出长嘶。
何筝愁眉苦脸的在它身上趴了下去,抱住马脖子跟着委屈的哼哼,他这几天就总想见方天灼,可那厮却死活不出现了,他现在就是后悔,那天方天灼问他有什么想头就应该直接说他想带二狗出去学骑马!
罗元厚的安排是让他不慎坠崖,崖下有人接应。这倒是跟何筝的想法不谋而合,毕竟整个天下都是方天灼的,如果他真的舍不得自己这个生育工具,除了死遁之外只怕没有别的方法能逃过他追踪。
何筝想学骑马是为了到时候以防万一,要是方天灼意识到他不是真死,派人来追的时候别人都骑马跑了,他一个人吭哧吭哧迈着双腿夺命狂奔,那跟原地踏步有什么两样。
何筝平时搞大事都是在游戏里面,此刻一下子到了现实,其实心里面满满的都是忐忑,他一边幻想自己跑出去之后的日子,是跟着罗元厚一起悬壶济世呢,还是找个地方种田养老呢,说不定自己还能遇到什么隐士高人学一手好功夫去行侠仗义;一边又不可控制的想自己被抓回来的样子,方天灼可能会把他的手脚全部砍掉,说不定还会将他鼻子割掉眼睛挖出来做成人彘,再或者囚禁着他生孩子,生到差不多的时候就把他砍了……
而后者,真的不只是想想而已,那些都可能成为现实。
何筝心情沉重无比。
方天灼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那天的劲装穿着并未能让他从披泽殿里出去跑马,所以他现在穿的还是日常宽袖,披散的长发之中散落着淡青色的绸带,双手双脚都垂下来,像是搭在马背上的一件人皮一样毫无生气。
他抬手制止了一干下人的通报,抬步绕过去看了看,何筝的脸被挤到变形,正趴在马上昏昏欲睡。
察觉有人靠近,他闷闷的道:“离本大人远点儿。”
小威风耍的倒是习惯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