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淳一听,有些吃惊,回头望了儿子一眼,问道:“萧儿,他、他当真是星宿老怪丁春秋?”梁萧道:“你妈妈都没那么真!”此人正是丁春秋,那日棋会之上,趁梁萧和无涯子打得昏天暗地时,这老怪他暗发一枚毒镖,意要杀死无涯子,岂料梁萧迎身而上替无涯子挡了下来。
老怪见势不妙,便逃下了岭,但他又不甘心,悄悄躲在了岭下,看可有机会行事。不想连天也助他,果然,梁萧一行今天下得岭,还让他意外发现梁萧手中戴的居然是掌门戒指,这让他又爱又恨,爱的是掌门之位,恨的自然是无涯子。
想他和苏星河明争暗斗了数十年,这宝石戒指谁也捞不着,偏偏才几天功夫,这小子就受无涯子如此青睐,心中气得五脏翻滚,恨得牙齿轻颤,心底将无涯子“老贼,老贼”骂个体无完肤,气不了,呼的一掌拍出,旁边一株小树,应声而断。可怜梁萧一行,均已走远,甚么也听不见。
这老怪暗一咬牙,悄悄跟上,此刻现身,脸带微笑,双手抱拳一扬,羽扇握中间,说道:“段王爷请了,老夫今日前来,是找这姓梁的小子晦气,与你大理段氏毫不相干。你若识趣,趁早离开,不然老夫认得你段王爷,这双肉掌可认你不得!”
他说这番话,多少是对段正淳有所顾忌,人家毕竟是大理的王爷。丁春秋武功再了得,毒药再利害,也利害不过人家军队,倘若惹毛了段正淳,人家一个军队过来,最后吃亏的总归是自己。因此不想开罪于他,但言语中亦表明了,你段王爷若跟老夫为难,管你是不是皇家,会不会有军队打来,老夫照杀不误。
段正淳笑了笑,亦抱拳道:“原来是丁先生,久闻大名,却无缘于会。今天难得有幸相见,真是失敬失敬!”说了一些客套之言后,终转回正题,道:“不知丁先生深夜找小儿,所谓何来?”
丁春秋吃一惊,咋舌道:“甚么?他是你儿子?”段正淳点头道:“不错!”这丁春秋一声冷笑:“嘿嘿,果然是个风流的王爷!”
梁萧怒喝:“丁老怪,少逞嘴皮之能事。爷爷来问你,你在我酒中下的甚么药?”丁春秋顺顺颏下白须,微笑道:“春药,你信不?”此言入耳,梁萧脸色登时绿了,段正淳面上倒是微微一热,急道:“尚盼先生早赐解药,救治小儿,段某感缴不尽!”
丁春秋微睨了他一眼,颇有几分嘲讽意味,说道:“解药?段王爷,你向老夫讨解药?好笑,哈哈,好笑!这解药,恐怕你比老夫还清楚不过了,怎地还向我讨呢?”段正淳面上又是一热,期期艾艾道:“这......这......”
梁萧心中一凉:“这可如何是好?”猛的一个激灵:“不对,不对!此毒绝非春药。春药,顾名思议,中者,蠢蠢欲动,欲念膨长。但是,我如今并无异状,惟一不和谐的便是,形如醉汉,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念此不禁脱口而出:“千日醉!”
丁春秋闻言,脸露惊骇之色,片会又笑道:“小畜生,看来老夫又低估了你。也罢,告诉你也无防。刚才不过是老夫开的小小一个玩笑,纯粹逗你一乐,哪想,你那么不给面子。不错,这正是老夫新研制的‘千日醉’,怎样,滋味如何?”段正淳听说儿子中的并非春药,心下不禁大舒了口气。
梁萧骂道:“牛牛你个乌鸦,敢诓你爷爷,也不去打听打听,爷爷是何等样人,岂容你随意欺辱。姓丁的,给爷爷听好了,你若识趣,赶早交出解药。念在同门一场,把你剁碎了,绝不拿去喂狗。”他张口一个“爷爷”,闭口一个“爷爷”,气得丁春秋险些炸了肺腑。
他咬了咬牙,笑道:“小畜生,想要解药,那也不难,除非拿戒指来换!”梁萧道:“好啊!”下了榻,幌着虚步,拐到一张几旁,上摆一瓶鲜花,他随手摘下一片绿叶,折了个戒指,踏着醉步,又荡了回来,叫声:“接着!”将那枚刚折的绿戒扔了过去。
丁春秋手一抄,便即接住,摊开掌一瞧,登时气结,怒道:“小畜生,你耍我!”梁萧笑道:“哪敢,哪敢!你不是爱戒指么,爷爷满足你心愿。一枚不够,哪天你见阎君时,我再多送你几枚,记得哦,纸做的。不过,你现在总该先付一点利息吧,毕竟洛阳纸贵嘛,你瞧我也不像一个有钱的人罢!”
段正淳实在忍不住,哈哈一声,大笑出来,翘大拇指赞道:“儿子哟,实在高!”丁春秋忍无可忍,怒喝一声,发掌扑来。段正淳下意识将儿子护在身后,忙起一掌相迎,碰的一声,两掌相撞,倾刻又分,各自都退了两步,暗暗心惊,一个心想:“此人虽属妖邪,武功却凭地了得,外间传言果然非虚,看来我得小心在意才行,不能让他伤了萧儿半根汗毛。”
另一个心道:“此人风流不羁,贪恋美色,不想内力还如此精纯,小觑不得啊!”二人各怀着担忧,沉寂对峙了良久,谁也没有发招,时间在一点一滴过去。
丁春秋可等不得了,掌门戒指他今天一定非要弄到手不可,微一沉吟,出掌向段正淳劈去。段正淳见他掌势沉猛,来势汹汹,也不敢托大,忙以肉掌迎斗。
在这小小的屋内,这一场好打!你看那:掌对掌,招招绝妙有变化,龙腾虎跃翻飞舞,掌来掌去是两家。那梁萧,醉榻前,眯双眼,千日一醉脑晕眩,竟不知两人哪个亲?指乱点,出神剑,招虽对,却无半丝内力引,急煞他,这“千日醉”,害人真不浅,颓坐下,亦无法。
这壁厢王爷使掌,那老怪改扇,他那里一扇打来,隐藏疾风无数刮。王爷换一掌,变一拳,二者齐相加。俩人皆是武艺高,老怪更是手段长。正是风流王爷遇星宿老怪,果然棋逢对手才遇对手人。那老怪抿唇发厉啸,这王爷轻功稍辗避肩头。只为梁萧君,两家苦争流。
他二人斗经四五十回合,兀自不分胜负。这老怪见王爷招招精妙,往来许久,全无些破绽,也不禁赞道:“好个姓段的,也来瞧瞧老夫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