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挂在树梢头,徒留一抹余晕弥漫天际。三人速回将军府,那府内老将军闻讯,早趋前来迎,行了君臣之礼,又引偏厅奉茶。一众依序而坐,公子为尊是上首座,刘进、将军、静云下首相陪。此公子脸上易容物已去,早复本来面目,只是一身小厮装束不及更换。
公子坐定,刘进和将军原本不敢坐,奈何有命不得不从。静云则一副天地不怕之势,见位便坐,一心无杂念,宛如眼前的梁萧,就算当了皇帝,也没有多般尊贵,与幼时一样任她欺凌。将军见状,面上微有恼色,君主之前又不好过分责叱女儿,只希望其女别太过分,以免招惹事端,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公子莞尔,一笑置之,端起丫鬟送来的香茗,品尝一口说道:“想不到这个老贼如此奸猾,朕白忙活了一天,一无斩获。短时间内要办他,只怕不能了。”将军启奏道:“皇上,其实您不必如此悲观,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这次侥幸让他逃过一劫,乃皇上您心慈仁厚,不予他一般见识。善者,天必佑之;恶者,天亦不容。这只是早晚之事,想必那厮时辰未到。”
公子赞许:“有理,有理!瑞叔说得极是,善恶到头总有报,只争来迟与来早。”话罢,即又轻叹一声,刘进听得,遂问:“二哥,何事烦恼?”公子道:“老实说,一个高升泰朕倒不怕,在朕的眼皮底下谅他也玩不出甚么花样。而是边关,朕比较担心,怕萧大哥念同族之情,不忍对前来挑衅的契丹人下手,届时他一犹豫,关系的可是边界数万百姓生死啊。”
刘进安慰:“二哥,您大可放心,萧大哥的为人难道您还不清楚吗?”公子道:“并非朕怀疑萧大哥的人品,而是他太耿直了,原本嫉恶如仇的心,就怕受小人蛊惑,尤其是他的族人,万一......不管怎么说,朕这几天的心老觉得不安,似有甚么大事发生。”
那刘进道:“所谓相由心生,魔亦由心生,可能最近二哥为高侯爷一事,多加伤怀,才致日有所思,将不安转移到边界百姓身上。”公子微笑:“但愿如你所言,朕只是一时惶恐。”顿了一顿,“朕已然想好,明天便亲往雁门关瞧个究竟!”三众听说,都是大惊。
刘进一怔之后,知道兄长向来言出必行,哪怕九头牛、八匹马也拉不回来,既说了去铁定要去,当即起身说道:“那好,二哥,我陪你。”公子摇了摇头:“不,你不能去。我走了,你要留下来主持大局。”刘进惶急:“我不行的,如此大的重担,您还是交给大哥吧!”
公子摇头,眼中闪过一些沉意:“段誉不行,他这个人念旧。万一高升泰当真有甚么不诡之心,依他的性情根本驾驭不了他,反遭其利用。在我三兄弟之中,进弟你尚算冷静,与侯爷又不沾亲带故,自然不会卖他面子,由你监督朕才能放心。”刘进焦急:“可是......”公子罢手,轻晃了晃脑袋。
忽听老将军开口:“皇上,边关之事都是臣惹出来的,当初若不离开,如今契丹人也不敢犯我边境,扰我百姓,就让臣重回雁门关外,将功折罪吧!”说时双膝重重一跪,双手抱拳齐眉请罪,公子大惊,上去搀起道:“瑞叔,这如何怪得您,当时您也是身不由己。”
将军不肯起来:“皇上,以后这‘瑞叔’二字,请您别再叫了,老臣不敢当。就让臣重去镇守雁门关,替您分忧吧!”公子轻恼,眉毛一扬,气说道:“当得,怎么当不得?您老乃我义父的结拜兄弟,朕见了长辈,若不敬重,岂非遭天谴。再者,朕意已定,还须您老留下来,多多协助靖安王呢?”将军闻言,抬眼观看,瞧了一下皇上,又向靖安王看去。
但见刘进含笑点头,这才叩拜:“多谢皇上信任,臣定当不辱使命,好好看着侯爷,不让其作恶。”公子心欢,说道:“您能这般想,朕这心里可就安多了,快起来吧!”将军惶恐,不占君光,自己撑起身子。
却听静云嘀咕道:“本小姐在这里听了半天,但有一个问题想问问梁兄?”将军一听女儿之言,老脸蹭怒,喝道:“静云,不可无礼,你怎能直呼皇上名讳呢?还不快跪下请罪。”静云撅嘴:“这名字取来,不是让人叫的吗?爹,您是不是老糊涂了,我称他一声‘梁兄’,这也有罪,难道他不姓梁?哦,对了,他姓段。”将军气极,戟指:“你......”想上前打人。
还好公子及时阻止,安抚此老:“瑞叔,您别生气,静云妹妹说得不错,名字取来就是给人叫的,不然取它作甚?”静云不领情,哼的一声,白了此人一眼。将军大怒:“你这是甚么态度,怪我唉都怪我平时把她宠坏了。”俯身请罪道:“皇上,老臣教女无方,请您降罪!”
公子莞尔,搀起道:“无妨,无妨!”老将军心中一叹,暗暗瞥了一眼皇上,此人一表人才,气宇不凡,本想替女儿做主,重提当年婚约,教皇上封女儿为后,可惜女儿不修边福,看来那一纸婚约,以及信物,都无用武之地了。
老父的心思,做女儿的岂有不知,她才不愿在梁雪和银川之间争风吃醋,她要的男人既专一,又只属自己,决无与他人分享之理。因此近派老爱和公子斗嘴,就想叫他厌烦,更叫老父打消此等念头,不再提婚配一事。
将军气是忍下了,但对女儿的反常,渐渐纳闷,以往女儿野怪了,也不曾多在意,而如今细细一想,颇觉不妥。不待其老想通,就听女儿叫嚣:“喂,姓梁的,您还没回答我问题?”公子一怔,讶异盯着她,意思是你有问我问题么?
静云被瞧得一身鸡皮疙瘩渐起,没好气道:“好啦,我先问你,明天甚么时辰出发?”公子老实道:“天一亮就走!”静云欢喜,拍手:“那好,我先去收拾收拾!”话落,转身就离去,公子叫住:“等会,我有答应带你一块去吗?”静云回头,一脸苦涩:“啊,你不带我呀?”
将军启奏:“不知皇上要带多少人马,臣也好去准备?”公子微微一笑,拒绝道:“将军不必忙活,明天就朕一人前往雁门关。”三人怔仲,听得公子大声道:“刘进听封!”三人闻言跪拜:“自朕走后,封你为摄政亲王,管理一切朝中大小事,暂借你雪剑一用,执此宝剑如朕亲临,可先斩后奏!”三人闻言欢喜,一齐谢恩。
公子道:“都起来吧!”三众依言而起,但见公子把手往背后一抓,即取出一柄宝剑来交给刘进,正是闻名天下的雪剑,静云称奇:“乖乖,你变的甚么戏法?”记得此人身上并未带任何兵刃,那剑却由何处而来,公子只笑:“你慢慢猜!”笑罢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