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听得“慕容复”三字,浑身一震,果真不再走了,侧脸扭头:“父皇,您说甚么?他们寻得那慕容复的下落啦?那恭喜你,语嫣有救了!”段皇爷脸色一沉,说道:“恭喜甚么?这厮藏身何处,无人知晓,不过有人打听到了关于他的消息。”
此帝好奇:“这人是谁,竟然如此神通广大?朕遍布眼线,也无半分音讯传回,竟然给他捡了个大便宜。”段皇爷叹道:“你怎能这么说话呢?此人不是别个,她是你妹妹阿紫。”公子“呀”的一声,委实吃了一惊:“怎么会是她?”
段皇爷道:“早上她进宫来找我,把事情与我说了。”公子问:“那她都跟您说了些甚么?”段皇爷道:“那会梁兄也在,你问他吧!”公子纳闷:“您不是有嘴巴么,干么听他说?”
梁老冷哼一声:“要不是皇爷求情,我才懒得跟你说话。”公子道:“不说便不说,谁稀罕?不说正好,那朕走了!”一甩袍子,真个离开。
段皇爷叫回,相劝二人:“我说你们两个,怎么一见面便吵个没完,能不能一人少说两句,瞧我薄面!”公子昂首,心下一揪,居然开口道:“无怨不成夫妻,无仇不成父子,前世一定是你们欠我的,因此朕今生来讨债。”
梁老大怒:“哎呀,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看看到底谁欠谁!”磨拳擦掌,卷起双袖,就要跟他拼了,那皇爷劝阻:“梁兄,他如今是一国之君,咱给他一些颜面,不与计较。”梁老气甚:“岂有此理,我们给他颜面,那谁给我们面子,你好歹也是他亲爹,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不算犯法!”
公子道:“要打,你自个生一个来打,别拿我撒气!对了,你们若是再不说,朕可就不奉陪了,借过!”挤开二老,从当中横过去,一副趾高气昂之状。
梁老糊涂:“他怎么回事?今天完全变了一个人。”细想着这些话,儿子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半句,尽管以前怎么地吵,怎么地闹,他也不会说甚么“要打,你自个生一个来打,别拿我撒气”此类伤人的话,他桀骜之外一向孝顺,顶多气一下自己,打他时也不还手。
段皇爷也觉得不对,沉喝一声:“站住,你太过分了!怎么能骂你义父,他把你辛苦养大,已经不容易了,怎么还要求他再生一个?这是作为一个儿子该说的话吗?快向他道歉!”
公子转身冷笑:“哼,朕哪点过分?要一个亲生儿子,这一直以来是他的心愿,我替他说出来,这有错吗?”梁老面上一烫,皇爷瞧去,情知儿子所言不假,但在此等状况之下,此子这般说出,教梁景情何以堪,恼道:“就算如此,你也不该拿出来嚷嚷,快道歉。”
此帝不肯:“凭甚么,朕可是一国之君,岂能随便道歉?”段皇爷道:“一国之君他也是娘生父母养的,岂能有了一点小成就,便学会忘恩负义。”
梁老心痛,哽咽道:“皇爷,算了,别再说啦!”段皇爷生气:“这怎么能算了,您含辛茹苦养大他,教训他几句也是应该。萧儿太不像话了,今天我一定为你讨个公道!”
公子自听父皇说甚么“一国之君他也是娘生父母养,岂能有了一点小成就,便学会忘恩负义”开始,心揪之下便生出种种幻象:“我是这样的人吗?”他坚持不是,但觉脑袋疼痛欲裂,似要爆炸开来一般,忍不得难受,双腿一翻,虎躯立即着地。
二老闻听声响,打眼回瞧,都傻了眼,看见儿子双臂抱紧脑袋,在地面翻来滚去,嘶牙切齿,却不哼一言。梁老心中虽痛,但十分怜惜儿子,欲要上前扶他起来,却被皇爷给阻止了:“哎,梁兄,此子顽劣,诡计多端,别理他!”此老为难,又忍住了。
听得段皇爷沉喝:“别装了,快起来!”上前踢了他一脚,此帝宛如不觉,只感脑袋里有一颗炸药,烈火燃着药引,眼见越燃越旺,火越旺那线烧得越快,他想喊救命,可是没有人听见,一转眼间,周遭的房子,都被烈火吞噬了,连自个也险要殃及。
段皇爷不耐烦,只当儿子撒泼,做得太出格,这回真动怒了,鞋尖一斜,又狠狠踢去一脚。此帝为了避火,一个翻身,胸膛自动送上皇爷的脚。徒听砰的一声,正中此子虎口,二老吃了一惊,闻他叫唤:“火,好大的火,来人,快救火!”
说也奇,段皇爷无意一脚踹中公子虎口,他心下一疼,那种种幻象转瞬消失。跟着此帝跌坐地上,大口喘气,面上暴热汗,看见二老有些意外:“父皇、老爹,你们怎么在这里,火呢?”环顾四下,一片清平,西方夕阳缓坠,余昏萦绕,极是美煞,又感糊涂不已。
段皇爷生气:“火?哪里来的火,少要胡说,快起来,别装了,快快向梁兄道歉。”此帝的左手半撑起身子,梁老上前相扶,他慢慢站直,公子看了老父一眼,问:“老爹,父皇在说甚么,干么要我跟您道歉?”此老一怔,问道:“你不记得了么?”
公子纳闷:“我该记得甚么吗?”段皇爷好气:“你还装,刚才你在骂梁兄,语言忒也过分!”公子傻笑一声,挥手:“你胡说,我怎么会骂老爹呢?”皇爷急了:“怎么没……”一旁的梁老打住,扯那皇爷过一旁,压低声音:“皇爷,难道你不觉得,他在地面滚了一滚,跟着整个人都变了,似乎甚么事情都记不得。”
段皇爷闻言,仔细一想,又上下端详了儿子一遍,见他的神情不似作假,开始相信梁老所说,正想问他都记得甚么时,突然前方闯出一批侍卫来,个个单刀长枪相持。
原来侍卫们也是听得皇上大呼“来人,快救火”等言,这才闻讯赶来。到得此处,别说是大火,就连一根小火也是没有,只见皇上和皇爷、梁老三人在此,他等急忙抢上见礼。
那帝眉头一皱:“没有朕的吩咐,你们怎么敢纠众乱闯后宫,该当何罪?”侍卫们一听,都是傻了眼,心忖:“不是您大呼来人救火的么?”个个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不敢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