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严澈看着轻松的氛围,忍下了疑虑,安静地用起了早餐。
反倒是从头到尾神色暗沉的藤子都,很快就被眼尖的张超英看出了不妥之处:“小藤啊,眉头都打结了,这是咋啦?”
“啊?”藤子都一愣,抬头看着桌上的人,有些茫然。
沈春一向活泼,这会儿也唧唧喳喳地笑闹起来:“藤叔叔,你好笨哦,筷子拿倒了都不知道。”
这下,严澈才发现不光藤子都拿倒了筷子,他也差不多,赶紧不动声色地调了个头,佯装无事。
经张超英一问,沈春一笑,几位老人也都发现了藤子都的不妥,严国强给沈秋夹了一筷子炒鸡蛋丝,盯着藤子都问道:“小藤,这是不舒服?”
严国盛接过赵翠花递过来,熬得稀烂的菜粥,也看向藤子都:“小藤啊,是出什么事儿了?”眼光无意识地瞄过严澈,严国盛正色不少:“出什么事儿了,有事不能闷在肚子里啊……还是,果子出事了?”
本是试探着问的话,心细的严国盛却还是看到他的话一落,藤子都的手明显抖了一下,这下子,他的心也给掉了起来:“山上出了什么事?”这话,是看着严澈问的。
严澈放下筷子,心里那个纠结啊:看着挺聪明的人,怎么这会儿跟猪头似的。
眼见都问到这个份儿了,严澈也不好再遮遮掩掩,干脆就来了个坦白从宽:“这段时间事情太多,没细心经由山上的果树,很多东西都给撂到了一边。这下差不多宽松下来,果子也都挂了枝,可是……这才想起,好像果子的销售还没去联系。”
严澈话一落,这下桌上的大人们都愣住了。在他们心里,自打严澈回来后,基本什么事严澈都有首有尾,还不待他们去思考烦心,严澈这边已经处理得妥妥当当,因此,这样下来也就造成他们心中下意识地依赖了严澈,觉得万事严澈都能做稳做好,根本用不着他们忧心。
可是这会儿严澈一把话说出来,三位老人就傻眼儿了。
许久,严国强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颤音:“那可怎么办?这果子熟了就要摘下来拿去卖啊,要是卖不掉,可得,可得……可得都烂树上了啊!”那都是钱啊!
严国强的话,犹如砸入静湖的一块巨大石头,一下之间,生出的巨大波澜席卷了几个明白后果的大人,使他们陷入一阵惊慌与愧责之中。
看到这个情形,严澈还是忍不住狠狠地剜了几眼依旧倒拿着筷子,还在发呆的藤子都。
这事本来就是他自己的错,是他顾头不顾尾,没有把事情完美安排的结果,但是,看着老父亲这么担忧,严澈还是忍不住自责起来。
“我……”这时,藤子都把筷子往桌上一搁,手扶着桌沿,站了起来,大有视死如归来领罪的姿态:“这件事和严澈无关,都是我的错。”
藤子都的话一出口,严澈无力地眼皮一翻,果然看到几个大人一头雾水地看着藤子都,最后把目光挪到了严澈身上,每个人头顶仿佛就顶着巨大的一个问号。
嘴角抽抽,严澈干脆侧过身,佯装给沈春夹菜,试图躲过大人们递过来的疑问目光。
但是,哪有那么容易?!
“三儿?小藤说的什么啊?”严国盛率先问了出来,几人微微颔首,一致等待着严澈的回答。
“啊。”严澈嗫嚅,横了藤子都一眼:“没什么。”
最终,大家还是没弄清楚藤子都到底犯了什么错。
好在都不是刨根问底的人,严澈打了几个哈哈,也顺利把这个话题揭了过去,顺便安抚着三位老人,说是不要着急,会有办法的。
至于藤子都,也在说出那一番“豪言壮语”后才醒悟过来,于是严澈一记接着一记的白眼炮弹,藤大少爷也咬着牙顶了下来。
中午时分。
严澈再次来到雾戌山,一边走一边思考着果子销路的途径时,接到了翟让的电话。
翟让在电话里对严澈报了平安后,也说出了当时为什么会被家里人“绑”走的情况,以及到家后的一些情况。
虽然翟让说得轻松,可是严澈还是从翟让的语气中,隐约地听出翟让在家里并不开心,而且,似乎翟让时分怀念在严家湾的日子。
“老宅,不开心的话,就来严家湾多注意些日子吧!”末了,严澈是这样安静地对着手机说的,语调之温柔,让一旁侧目竖耳的藤子都心底发酸。
等到严澈挂了电话,藤子都基本是用挪的步伐靠了过去。
严澈收起电话,斜了藤子都一眼儿,没说话,继续往山上走。
藤子都又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严,严,严澈。”
严澈停住脚步回头。
“其实……呃……那啥,果子的事,不用担心。”有些畏惧严澈目光的藤子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嗯?”严澈微微挑眉,有些魅惑,魅惑中又带着凌厉,看得藤子都心肝儿发颤,猛不迭咽了一口唾沫:“我去,我去找路子。”
“啊?”严澈不解。
“我说,我去找路子。”藤子都捏紧拳头,视死如归:“你不要操心,一切有我。”
严澈瞳孔微微一缩,挪开视线,佯装继续往山上走,只不过,心,似乎不平静了。
“真的,上次去李军那边考察的时候,我就留意了一下,这次一定会找到一条销售果子的好渠道的。”藤子都信誓旦旦地追了上去。
山。
很静。
山风吹过。
一山果香飘得很远很远。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发现还有好多好多没写完,百章无法完结。
怎么办怎么办?!
兄与弟
藤子都自打来了严家湾后,基本就有了在这里落地生根的念头。而今,是他在有了“生根”念头后,第二次离开严家湾。
这次与上次也是一样,他依旧还是为了严澈,离开严家湾。
走出严家湾的,他的心,是满载着一个责任走出去的——“为了严澈,什么都可以”,这成了他一个不可告人的信仰。
何为苦?
这就是苦,苦于在口难开,苦于自作孽不可活。
看了一眼那个在车窗下没有看自己的人,藤子都难得的在一向痞气的脸上划过一丝苦涩:等我,等我回来啊!
载着藤子都搭乘的中巴走远,严澈这才抬起头,看着中巴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萧辛偐在一旁将两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突然开口。
“嗯?”严澈侧目,斜了一眼萧辛偐,径直走向了严江家的方向……赵翠花估计是要在严家湾待到严家陵走,因此才让他帮着回来收拾一些小物件。
对于严澈这个态度,萧辛偐也不介意,笑笑跟了上来:“有的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你不能改变,只能面对现在和以后。”
严澈一顿,抿着嘴,抬头认真地看着萧辛偐:“你是在说经验之谈吗?”
看到萧辛偐眼底瞬间而逝的痛苦,严澈觉得心里舒坦了,眉目舒展,嘴角弯弯地迈出了步子,走向严江的家:和我耍心眼儿?我可不是藤子都那个笨蛋!
“严澈。”萧辛偐毕竟是萧辛偐,智商情商都不是一般的高,于是,很快地,他拦在了严澈跟前,脸色肃正地看着严澈:“我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你,你为什么处处都针对我?”
给萧辛偐一拦,严澈索性停下了脚步,看着萧辛偐也肃正了一张俊俏的脸,伸出一个手指头:“一,一个不晓得尊重他人的人,是永远得不到他人的尊重。”
萧辛偐挑眉,严澈伸出了第二个手指头:“二,一个男人太八卦太碎嘴,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萧辛偐嘴角抽抽,看着严澈伸出第三个手指头时,哭笑不得地双手一抬:“行行行,别说别说了,小祖宗,你再说下去,我估计都成了没脸没皮的婆婆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