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三国之苍生至上

第635节荣耀和危险

    塞上江南,河套地区。
    旌旗似云,马蹄如雷。从塞外漠北的蒙辽二州汹涌南下的汉东军骑兵集群犹如墨绿色的燎原野火一般长驱直入、一泻千里,一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犁庭扫穴、摧枯拉朽,不折不扣的势不可挡、所向披靡,发往洛阳的捷报犹如雪片一般纷至沓去:
    正月二十日,全军渡过乌加河;
    二月一日,遇敌三万余,皆骑兵,胜,斩首二万五千余,受降、俘虏三千余;
    二月七日,遇敌一万五千余,步骑各半,胜,斩首近万,受降、俘虏五千余;
    二月十八日,遇敌五千余,皆骑兵,胜,斩首近五千,受降、俘虏数百;
    三月一日,兵临河西城下,与敌交战于城外,胜,斩首四千余,残敌逃入城内;……
    臧洪在发给孔明的捷报里写得言简意赅,基本上没有描写战斗过程,因为根本没有必要,在绝对的实力碾压前,战斗过程和战斗结果根本就是毫无悬念的:汉东军的骑兵集群在遭遇敌军时,先以战车列阵冲击,万箭齐发,继而骑兵冲锋破敌,一顿砍瓜切菜、风卷残云完事。
    河西城上,汉西方面的河套地区军政主官、刘备敕封的“征北将军”庞羲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正在城外远处不断涌来的汉东军,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双拳紧握,脸上肌肉不断抽动,他知道,除非出现奇迹,自己的生命和权势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河套地区的局势跟中原神州一样复杂无比、反复变幻,在天下大乱时,河套地区是东汉朝廷安置南匈奴人的地方,后来,被孔明打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东部鲜卑首领轲比能率众趁虚而入、鹊巢鸠占,南匈奴烟消云散,东部鲜卑成为了河套的新主人,轲比能既在明面上依附曹操,又在暗地里私通刘备,从而见风使舵、左右逢源,再后来,轲比能参加了在蒙州大草原上对孔明的追杀(他究竟是跟曹操一伙还是跟刘备一伙,目前尚无确切证据),结果,东部鲜卑损失惨重,彻底地一蹶不振了,轲比能本人也死于勇士韩龙的刺杀,随即,曹操和刘备一起出兵河套,抢占这块兵家必争之地和宝贵的产马区(曹操出兵河套也有着向孔明“撇清嫌疑、证明清白”的用意),经过短暂的交战,曹刘平分河套,东部鲜卑烟消云散,曹魏势力占据河套东部,汉西势力占据河套西部,但是,曹刘双方没有在河套为了获得全部河套从而继续大打出手,因为双方都很清楚:打起来,最大的受益者是孔明。于是,双方十分“理智克制”,在平分河套后一直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外加“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刘备把河套西部交给庞羲主管并且加封他为“征北将军”,庞羲在河套西部境内修建了一座大型主城,取名为“河西城”,成为他的大本营所在地。
    庞羲是个十分特殊的人,天下大乱初期,他在朝中当个不大不小的官,当时,汉室宗亲、刘璋之父刘焉离京出任益州牧,走时把三儿子刘瑁、四儿子刘璋带去了益州,把大儿子刘范、二儿子刘诞留在了京城,刘范、刘诞后来参加了联合韩遂、马腾里应外合地诛灭董卓的密谋,被董卓诛灭全家,庞羲耗尽家产、不惜血本地救下刘范、刘诞的几个儿子即刘焉的几个孙子,然后带着前去益州投奔刘焉,刘焉在看到自己的几个孙子后大喜过望,重赏重用庞羲,使得庞羲摇身一变,成为了益州高层之一,再后来,刘璋继任益州牧,庞羲不遗余力地拥立刘璋,又得到了刘璋的信任和重用,成为了益州的重臣、权臣,单独提领一支兵马长期坐镇巴西郡。从某种意义上讲,庞羲就是第二个张鲁,张鲁原本也是益州的高层人物,但后来割据汉中郡自立,庞羲只是没有公然自立而已。在刘备入蜀时,深受刘焉刘璋父子两代厚恩的庞羲竟然毫不含糊地投降了刘备,使得刘备掌控益州的行动得到了大大的锦上添花,得到刘备的器重。
    除了“善变”以外,庞羲还有一个十分特殊之处:在张鲁背叛刘璋、割据汉中郡自立后,长期负责对付张鲁的人就是庞羲,从表面上看,张鲁只有区区一个汉中郡(在后来又夺取了巴郡),实力并不强大,但庞羲在跟张鲁的交战中却屡战屡败,迫使刘璋不得不请刘备入蜀,从而引狼入室,同时,张鲁以汉中郡为根基,在后来又夺取了巴郡,但却始终没有侵入属于庞羲的地盘的巴西郡。综上所述,庞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答案已经呼之欲出:投机者。首先,庞羲当初特地救下刘焉的几个孙子,换来他在益州的飞黄腾达,足以说明他眼光毒辣、善于投机;其次,在看到刘璋不行后,他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刘璋,投入了刘备的怀抱,同样说明了他的投机钻营;最为重要的是:庞羲可以确保他的巴西郡安然无恙,却在战场上一直打不过实力并不强大的张鲁,为什么会这样呢?真相很简单——庞羲其实打得过张鲁,否则,他怎么会一直保住他的巴西郡寸土不失呢?但他没兴趣为刘璋卖命,他把刘璋拨给他的军队视为自己的私人部队,把巴西郡视为自己的私人小王国,他只想保住他的军队和巴西郡地盘,从而名正言顺地拥兵自重、不动声色地割据一方。
    刘备把庞羲从益州调到河套西部,看似是重用庞羲,其实别有用意。在夺得河套西部后,刘备召来法正,询问可以委任何人坐镇河套(西部)。
    法正干脆利索地举荐了庞羲。
    刘备摇摇头:“此人不可。此人虽然投靠了我并且出力不少,但他投靠我只是因为我比刘璋更加强大,更能给他带来荣华富贵,此人生性投机,并不忠诚,岂能让他坐镇河套重地?”
    法正笑道:“正因如此,才用此人。”
    刘备惊奇地道:“此话怎讲?”
    法正道:“庞羲此人不但善于钻营投机,并且暗藏自立之心,当初在刘璋麾下时,他就打算割据巴西郡,成为第二个张鲁,如今在主公麾下了,他必然本性不改,主公把河套地区交给他,他肯定会把河套地区视为自己的私人地盘,继而在当地发展自己的势力。如此甚好!主公,一样东西,如果属于公家,那么,没人会真正在意,但是,这样东西如果变成某人的私人所有、私人东西,此人必然极度地在意。地盘,也是这样的,主公就让庞羲去河套地区割据自立、发展势力,如此一来,敌军打过去了,他岂能不为了保护他自己的地盘而卖命呢?”
    刘备感到醍醐灌顶,他欣然采纳法正的建议,加封庞羲为征北将军,出任坐镇河套西部。
    果不其然,来到河套西部的庞羲在当地积极地发展他自己的私人势力,打算把河套西部变成他的私人小王国,甚至最终可以成为“天下第四诸侯”。
    可惜,大举杀来的汉东军粉碎了庞羲的美梦。
    庞羲深感痛苦,以前,他在刘璋麾下对付张鲁时,可以玩弄“明明能打赢,却故意打输”的把戏,从而稳坐巴西郡,现在,他在刘备麾下对付汉东军,他是的的确确地打不赢对方的,死撑下去,只会兵败身死,撤军逃跑,首先,河套西部这块地盘就没了,其次,他回到长安注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一个“丧师失地”的罪名足以让他万劫不复,就算不会杀头掉脑袋,从此失去高官厚禄、荣华富贵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恶!可恶!”心头焦躁烦闷至极的庞羲狠狠地一拳砸在城墙上。
    “将军勿忧!”就在这时,庞羲身边一名文士微微一笑,“在下不才,已经思得御敌之计。”
    庞羲顿时心头一喜,他急切热烈地看向那名文士:“子宪快快道来!”
    那名文士显得胸有成竹地道:“在下只需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便可让城外强敌放弃进攻。”
    庞羲听得大喜:“子宪,你要是真的能够让汉东军放弃进攻,我一定会重重地嘉奖你的!”
    大半个小时后,臧洪在他的野战营帐里接见从河西城内前来求见的那名文士。
    “你是何人?”臧洪不动声色地看向对方。
    对方显得不卑不亢、镇定自若地行了一礼:“在下李孚,字子宪,见过臧元帅。”
    臧洪顿时心头一动,他隐隐地想到了什么:“原来你就是李孚啊……”
    李孚略感意外地道:“臧元帅莫非听过在下的贱名?”
    臧洪表情平淡地笑了笑:“不知李先生来我这里所为何事?是庞羲派你前来乞降的吗?”
    李孚微微一笑:“在下来此,是为了臧元帅您的前程命运。”
    臧洪哑然失笑:“为了本帅的前程命运?此话怎讲?”
    李孚不慌不忙地道:“臧元帅,根据汉东亲王设立的军阶,最高等为大元帅,正是汉东亲王本人担任,仅次于大元帅的就是元帅了,接下来才是大都督、都督、提督、总兵等武官,天下地上,除了汉东亲王本人这个大元帅,仅次于汉东亲王本人的大汉军队第二号人物就是臧元帅您了。这确实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然而,臧元帅您就没有感到这份荣耀中藏着巨大的危险吗?”
    “危险?”臧洪呵呵一笑,“何出此言?”
    李孚从容不迫地道:“臧元帅,高祖皇帝(刘邦)因何而得天下?他自己说的,得力于三人——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靠张良;镇守国家、安抚百姓、供给钱粮,靠萧何;率领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靠韩信。高祖皇帝因为有这三个人,才能得到天下。张良、萧何、韩信,正是‘汉初三杰’也。没有他们,高祖皇帝不可能得到天下,他们为高祖皇帝得到天下立下了旁人望尘莫及的盖世功勋,然而……”他话锋一转,“臧元帅,此三人的最终下场又是如何?韩信,被诱杀于长乐宫中,并且被夷灭三族!萧何,被关入大牢,险些死于非命,不得不自污名节才能免于高祖皇帝的猜忌和杀心。张良最为聪明,他急流勇退,假意醉心于炼丹修道之术,才能幸免于难。呵呵,除此之外,还有帮助越王勾践打败吴王夫差的文种和范蠡,范蠡聪明,老早就跑了,文种很笨,以为自己为主公立下大功,从此可以永享荣华富贵,结果最终却被逼得自杀,死到临头了,他才如梦初醒,臧元帅你说他可笑不可笑?”
    臧洪表情变得微妙起来:“你想告诉我——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李孚神色郑重地点点头:“不错!臧元帅啊,在下也是承认的,天下大势已经归于汉东亲王了!汉东亲王举七十万大军横扫天下,灭了刘备、曹操估计也就是一两年之内的事情吧!汉东亲王平定天下、一统天下,可以说是指日可待。但是,战争结束之后呢?臧元帅您现在肯定满脑子都是想着如何打赢这场战争,可是,您就没有想过,在打赢这场战争后的事情吗?臧元帅,您是元帅,您是仅次于汉东亲王这个大元帅的大汉军队第二号人物,等战争结束了,等着您的,是荣华富贵?还是别的什么?您难道没有想过这一点吗?”
    臧洪表情古井不波地道:“先生的意思是……”
    李孚微微一笑:“说一千道一万,万变不离其宗,手里握着属于自己的军队才是唯一的救命符。韩信当年何等英雄了得?手握百万大军,纵横九州,天下无敌,连项羽都不是他的对手,结果呢?没了军权的他在长乐宫里死得多么憋屈?臧元帅,对于一个将军而言,战争持续得越久,这个将军才能慢慢地掌握到越来越多的军权。越早打败敌人、打赢战争,这个将军离死也越近了。臧元帅,这场战争持续下去,持续得越久,对大家都有好处,你说是吧?既然如此,您何必如此急着想要早点打败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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