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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光鳐破水而出,两片巨大的耳翼乘着风,翻涌出滚滚波浪,顷刻间飞上九天,席维站在鳐鱼头顶,张开双手,在风中在云间,纵声长啸。
“榴——”
大狗一愣,爪子痒了痒,这只狗小弟,真是屡教不改,讲了无数遍不要那么叫,他怎么就是不听呢。
虞盛音侧躺在鱼背上,眯着眼睛享受大风拂过的快感,他张张嘴,想对旁边的人说点儿什么,可那人只是一味盘膝磨刀,看样子十分的不愿意理睬他,君上一阵无趣,只好将到了嘴边的调侃话再咽回去。
不过耳畔的榴榴声,倒是提醒了他,“默默,要不要再去天狗的岛屿看一看。”
可以去吗?大狗十分意外。
“音音还是焦鱼的时候去过,所以我也知道地点,茫茫海中,那真是个十分隐秘的地方,如果不是当初我穿行墙壁而过时,留下的海底大洞意外造成了洋流,那里恐怕仍难以被外人打扰吧。”虞盛音道。
大狗眯起眼,自己和席维与天狗的机缘,与嘤嘤鱼的机缘,与虞盛音的机缘,也许从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
它看着他,温和地点头说好。
霞光鳐飞行的速度非常快,众人吃了点心,玩了会儿,又小小的睡了个午觉,那小岛便已经到了。
虞盛音早早让霞光鳐降落下去,浮在海面上慢慢游上小岛,以示尊重,大狗和席维踏足久违的地方,都有恍如隔世之感。
岛上的猪笼草迎风飘扬,小笼子果如同一串串铃铛,在风中奏出欢快的乐章,那是一种听不到的喜悦,只在席维和大狗的心中回响。
两只小奶狗回到悬崖下的岩洞,再次看到那具硕大无比的骸骨,骸骨仍是那座骸骨,只是不知为何,他们看着它,冥冥中,似乎感受到了某种温暖。
“它还真是,一直一直,都是一个人呢。”席维喃喃。
镇守世界阵时也好,如今这样静静而逝也好,天狗,似乎永远都是那么的孤独。
席维突然回身抱住大狗,紧紧的,非常紧,直勒得大狗有些疼痛,但这疼痛,却充满了感动和安心。它知道,狗小弟永远不会离开自己,而它,也永远不会离开狗小弟。
这样很好,真好。
大狗轻轻亲吻席维,告诉他,它已经想清楚了,无论将来是要守阵,还是必须负起别的什么职责,他们都会永远在一起,要苦一起苦,要累一起累,到时候,狗小弟可不要叫苦连天才好。
“我才不会!”席维握紧双拳,大声道,“我也是一只合格的小天狗来着啊!”
狂风呼啸而过骸骨巨大的胸腔,似乎化为一阵低沉轰鸣的笑。
席维冲着骸骨挤挤眼,忽然发出两声“榴榴”,大狗十分无奈,一爪子将他拍在地上,轻轻踩来踩去。
玩够了,大狗想了想,记得人家看望祖先的话,都是要献花的。
于是它从青铜牌子中倒出一大堆美人鱼们送的珍珠珊瑚七彩砗磲,配合果浆,爪子灵活地编织起来,不一会儿,就做成了一朵非常美丽的巨大宝石花。
它跳到巨大骸骨身上,把宝石花固定在骸骨的头侧,好好的打扮它,弄好后,跳下地后退几步,远远近近来回欣赏,很满意的样子。
席维歪歪头,也拿出自己的点心,要送给天狗,可是天狗已经死了,根本不可能吃到,点心放进它嘴里面,坏掉了反倒招来虫子就不好了。
挠挠头,席维笑嘻嘻地对骸骨道:“这样吧,我吃掉形体,你吃掉精气,人家给祖先上供都是这么干的,那些糕饼笀桃摆完后不都是子孙吃掉的嘛。”
于是,席维先把点心一样样摆出来,给巨大骸骨看了看,然后,啊呜啊呜,把它们统统吃掉了。
沉默,沉默。
大狗恍惚中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巨大骸骨的额头上,挂下来三条黑线。
它揉揉眼,再看看,哪里有呀,骸骨仍是那个沉静的骸骨。
就是嘛,它和弟弟送给天狗礼物呢,天狗应该不可能不满意才对,于是,高高兴兴的大狗,就和高高兴兴的席维一起,对“理应”高高兴兴的天狗摆摆爪子,高高兴兴的走人了。
留下来一尊巨大的,鬓边带了朵大花儿的骸骨,静静无语伏在原地。
而虞盛音和段振辉,此时仍然在高崖上努力。
努力什么呢?
自然是在种蘑菇。
……咳咳。
当然了,这个种蘑菇的意思,是真的是在种蘑菇的意思。
席维心心念念着奶油蘑菇,总是委委屈屈地说好想再吃一次,身为一名合格的饲主,君上他自然不可能不往心里去。
好不容易来一次小岛,饲主当然要负责给小奶狗找食物才对,可是现在根本没有下雨,奶油蘑菇完全不见踪影,遍寻不获,两个男人不由有些泄气。
“没有啊,往下挖也不见菌丝,可能那蘑菇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吧。”段振辉无奈地说。
虞盛音黑着脸,不愿意放弃。
不就是下雨么,还非得是老天下的雨不成?雨而已,他何罗君也会下。
于是,君上的海浪长发飞扬而起,天上瞬间乌云压顶,电闪雷鸣,段振辉张大嘴,还没来得及找到能够躲雨的地方,就一下子被浇了个透心凉。
哗啦啦……哗啦啦……
大雨中,植物们尽情舒展枝叶,可是奶油蘑菇非常不给面子,还是一个都没有长出来。
真是……
虞盛音的脸更黑了,这些臭蘑菇,真是好大的架子,他咬咬牙,索性划破自己的指尖,血雾如烟飘上云端,降下灵能细雨,彻底滋养大地。
岛上的猪笼草们似乎发出一声尖叫,欢欣雀跃地大口吸收灵雨,而高崖上,蒙蒙雨雾间,一点白白嫩嫩的菌包,悄然显露身影。
“出来了,出来了,姓鱼的你再加点儿力!”段振辉兴奋地扑到菌包旁边。
“这样?”
“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