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黎明来的格外快,到了该做出决定的时候。
“怎么样,想好了吗?”郝盐问道,“其实你完全可以自己离开这里,把他们两个人留下,一个是半死不活,一个是活死人,对你来说又有什么用呢?”
“是兄弟就不分什么有用和无用,”蒋山河顿了顿说道,“就像当初,你不也只是一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弟吗?”
谁说老实人不会说难听的话?只不过是还没有被逼上梁山罢了。
郝盐怒极反笑,“你现在用激将法也没什么用,到了该选择的时候了。”
“我昨晚就选了。”蒋山河的目光坚定,郝盐看过去,竟然觉得他身上有老首领的影子。
“好,”郝盐拍了两下手,门口的人应声,“首领!”
“把这两个人抬上飞机,”郝盐还未吩咐完,被蒋山河打断,“我要牛雀跟着。”
“你说什么?”郝盐眯着眼睛问道。
“我要牛雀上飞机跟着,把他们护送到基地的可控范围外,确保他们的安全,”蒋山河耸了耸肩,“我人都在这儿了,就快死在你手里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好,我去。”不等郝盐阻挠,牛雀将一把刀横在脖颈上,“我知道,这基地内你喜欢的女人不在少数,但是前首领的女儿只有一个,如果你还想赢得吴叔叔那边的票数的话,最好不要让我出事。”
郝盐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连连道歉,“我的傻雀儿,你听谁瞎说的,我当然是最爱你,只爱你了,我承认最近因为基地的公务减少了不少陪你的时间,但是我的心是不变的。”
若是以前的牛雀听到这样真情实意的告白,恐怕当下便不会再坚持了,但是现在的她看到了以前没有接触过的太多的阴暗面。
“说那么多做什么,你让我去就是了,让我去,我就信你。”牛雀的短刀又向脖颈逼近了一分。
“好好好,去,让你去……”郝盐妥协道,“不过……”
“不许你的人跟着。”牛雀的态度很是坚决,“我自己有直升机驾驶证,把他们放在安全地带以后,我会回来,在此期间我会关闭飞机上的定位系统,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偏偏一切被逼迫的恰到好处,前些日子派出去刺杀尤远的事情刚刚险些败露,可以说正是被齐齐发难呃时候,这边绝对不可以再出意外。
“好吧,”郝盐又抓住牛雀嘱咐了很多遍,“你一定要保证自身安全,和孩子平安回来。”
“放心吧。”牛雀淡淡的回应道。
一切准备就绪,郝盐没有来亲自送牛雀,因为尤远与岑山的两股势力在校场外打得不可开交,这位新首领自然要过去杀鸡儆猴。
“不再等等了吗?”飞机后座上的徐川看着利索系上安全带的牛雀说道。
没错,徐川早已经徐醒过来,至于徐芩,的确是伤得很严重,但也不至于要了命,说是戏,也有真实的成分在,只不过是就坡下驴,给了郝盐一个误解的机会。
“不了,没什么好等的,我的孩子就在我的身体里。”牛雀深深的看了一眼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拉动助推,直升机缓缓离开地面。
这里的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都给我住手!”郝盐在高地上冲下面正在火拼的人喊话,“一个个的都是基地的上级,这样成何体统,让学员们看了笑话!”
“哟,这是发话的是谁啊,这不是我们郝首领吗?”下面的果然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对着高台上肆意大笑起来,这当然不是一个见到首领应有的样子。
“尤远,你是基地的老人了,岑山这孩子不懂事,你怎么也跟他计较起来了?”对于郝盐来说,岑山一干人等尚有收为己用的可能,但是尤氏家族,早晚都是心腹大患,此刻当然要向着岑山了。
可惜人家并不知郝盐的情。
“过誉了,过誉了,怎么说也是在华琼门出过几百次任务的人了,算不得什么孩子了,郝首领真会说笑。”岑山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郝盐这话明里是向着他,但是他打得什么算盘,岑山是一清二楚。
现在还是四股势力相较的时候,每消失一股,得力的不是其他人,而是已经拥有了基地管辖权的郝盐。
岑山没那么傻。
“那你们是想坐什么,造反吗?”眼看怀柔政策使用效果不佳,郝盐也不再装作假仁假义的样子。
“造反?”一旁的吴叔叔也带着人加入了这场动乱当中,“我的好侄儿,你这是在说谁?”
“吴叔叔,”郝盐远远地作了一揖,其他人也恭敬的弯腰行礼。
“呵,你们还认我这个糟老头子?”这吴叔叔不仅是当年与牛雀父亲打天下的人,更是将首领位置禅让给了他。
若是今时今日,他想坐这个位子,其他几个人都只能听命。
可惜有的人就是志不在此,有的人却偏偏为了这个争得头破血流。
“吴叔叔,您当然是基地的元老,这一点是任何事情都无法改变的。”郝盐连忙补充道,他这一票实在是太难得,恐怕这人跟他要牛雀母子他也会二话不说,拱手奉上。
“任何事情?包括你挟持病重首领,拒不上报这件事吗?”岑山的话一出,高台下的各种武器装备便齐齐对准了台上的郝盐。
“你们,你们说这是做什么?”郝盐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岑山,你不要血口喷人!什么叫挟持病重首领?难道你们没有进房间看过总领的样子吗?你也说了,他是病重,与我何干!”
“刚开始,或许与你没有关系,但是你抓住了这个时机,”一旁的尤远发了声,“那段时间,我想要为我的嫂夫人在基地中申请个教官助理的职务当当,本不是什么大事,碍于上面有规定才去同胞给首领,你那时不知道被吓成什么样子,我以为你金屋藏娇才没去屋内戳穿你,早知道你是把首领藏了起来,我定要了你的命!”
这一声过后,郝盐发现除了自己的近卫,其他人等几乎都在用武器瞄准了自己,前前后后被包抄的极其严密。
今天,是别想走出这里了。
“吴叔!”郝盐扑通一声跪下,“我,我也是一只鬼迷心窍,可是首领,首领真的不是我杀的啊!还请您明察!”
郝盐其实演情景剧还是挺合适的,无论是放肆的,悲痛的,情绪说来就来,真的跟二锅头一样。
见几个人不再发话,都等着中间吴叔的命令,郝盐一边跪着一边从高台上磕磕绊绊的爬下来,“吴叔!吴叔!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啊!雀儿已经怀了我的骨肉!没了我,他们娘俩可怎么活啊!”
“这点你可以放心,”岑山冷笑着出声,郝盐登时觉得汗湿了脊背,天空中有直升机飞过的身影,在空中飘飘荡荡落下来一条丝巾,那是郝盐与牛雀的定情信物。
“雀儿!雀儿!”郝盐站起身想要追直升机,却被身后的两人踢倒在地。
“还追?”尤远砸了咂嘴,“你真当牛小姐是个娇滴滴不谙世事的傻姑娘啊?你可是杀了人家亲爹!看在情分上,把你扔给我们处置已经算是格外宽宏大量了,若是我,必得亲眼看着你被千刀万剐!方能解心头只恨!”
此时此刻的郝盐已经临近癫狂的边缘,“哈哈哈哈哈哈千刀万剐……原来都是局中局,我设了一个局,你设了一个局,他设了一个局,我们都是傻子哈哈哈哈哈……得利的只有那个深山里的老女……”
郝盐的话尚且没有说完,眉心却出现了一点殷红。
“他妈的!谁让你们开枪的!”尤远冲着狙击手的位置喊着,屋顶和高塔上的狙击手分别站起示意,他们之中并没有人开枪。
更何况,方才并没有听到子弹被打出的声音,在这种情况下,若是想要郝盐的命,有几千种方法,打死他简直是便宜他了。
但那如果不是枪伤,又是什么呢?
“吴叔叔,郝盐他……”身后的岑山说道。
吴叔叔竖起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郝盐的确罪有应得,不过我们基地内,似乎混入了了不得的东西。”
大家面面相觑,脊背都不觉渗出了一层汗珠,这基地内人人都是有身手和武器在身的,且不说寻常人根本近不得身子,就算是同样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人,也不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混进人群里。
大家都是一个锅吃饭,一个屋里睡觉的,谁不认识谁?
“恭请吴叔主持大局!”要不还说是尤远有眼力见。
年轻气盛的岑山也收敛起了嚣张的气焰,“恭请吴叔接任基地首领!”
台上台下更是俯首称臣,跪倒一片。
“先把这个人揪出来再说吧。”吴叔撂下这句话,便带着人走了。
无论是阴邪之物还是快枪手,既然已经得手,势必不会再现身在人群中了,大家很快散了,彼此之间都隔着安全距离向远处走去,不知道旁边的人或许就是刚才对郝盐动手的人。
“蒋兄弟,这次真的要多谢你和严尽。”直升机上不觉多出了两个人。
“没有,”蒋山河对于最后没能说服庄驰跟他们一起走还是有些遗憾,“庄驰他……”
徐川谅解的点了点头,“人生在世,信你的人总是要比不信你的人多一些,这样才有点苦头吃,生活才有意思,我想得明白,放心吧。”
一直在驾驶位的牛雀始终没有说话,默默的流泪,她摸了摸已经有些隆起的小腹,只盼着这个孩子会继承她外公的优良传统,而不是他父亲的那些阴险诡谲之术。
“对了,徐川,徐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我那天过去看到他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简直吓了一跳!”蒋山河看着扔在昏迷状态的徐芩问道。
徐川隔着布袋摸着已经四分五裂的瓷瓶呢喃道,“这话,我也想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