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云无奈地一笑。
“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笑容?看起来经历过很多。”戴文马尔基诺戴上手套,将酒架上已经开瓶的红酒拿下来,悠然地倒入杯中,“不如说来听一听?”
“我的故事在马尔基诺先生面前只怕逊色太多了。”
“但是我很想听。你很从容淡定,这跟你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不相配。因为他们大多太浮躁了。但是你的眼睛却依旧明澈,一般经历太多的人的目光都会变得……怎么说呢,褒义的说法就是‘成熟’而贬义的形容则是‘世故’。”
沈谚非轻柔地晃杯,手腕柔和,“忽然觉得无从说起。我从没觉得自己的人生会长风万里扶摇直上,我以为我会平淡地过完这一生。”
“但是平淡过完一生的人,不会有你这样的气质。”
“我有两个兄长,他们很优秀,在我看来我的父亲是不可能让我进入家族的核心。但是一切都变了,从我的二哥离开开始……”沈谚非将自己经历的一切娓娓道来,包括自己为了沈思博入狱,以及在监狱中遇上凌少白甚至后来自己成为沈氏的董事长都像是回忆录一般说了出来。
戴文马尔基诺很有耐心,他闭着眼睛听着沈谚非的声音,那样圆润的美式英语想不到他竟然没有在美国待过。
沈谚非说到最后,轻抿了一口红酒,那一刻酸涩的感觉流过舌尖,回味却又有淡淡的清甜,发酵之后留下的余韵在口腔中荡漾起来。
“这是法国莱尔丹庄园的顶级红酒,年份在1853年左右。”
这支酒,他曾经坐在监狱的窗台上与凌少白一起喝过,对方还嘲笑他什么都不懂。
只是现在,他是他必须战胜的敌人。
戴文马尔基诺勾起一抹笑,“很少有人能够品出来。因为很少有人有机会喝到这种酒。看来凯勒雷文诺真的教了你许多。”
沈谚非愣住了,他由始至终没有提过自己到底是来自亚洲的哪个家族,毕竟马来西亚和新加坡还有好几个古老的华商世家。
“哈哈,别露出那么惊讶的表情。你如此华丽地出现在我的面前,那不是因为巧合或者命运,而是你需要我注意到你。我的女儿说过,你姓SHEN,在亚洲只有这个姓氏会让我刮目相看。你会来找我,说明你需要我帮你对付梅迪奇。”
沈谚非没想到就连自己的来意都被对方知晓了。
“为什么不能说我们一起战胜梅迪奇呢?”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凯勒雷文诺可是我见过最棘手的对手。我可不想卷入亚洲的漩涡中。”
“不需要去到亚洲,您只需牢牢扼住欧美市场就好了。”沈谚非的身体略微前倾,唇角的那一抹笑是势在彼得的自信,“我们有完整的技术,而您有口碑和市场。”
戴文马尔基诺停顿了两秒,忽然侧身哈哈笑了起来,“你是想要帮助马尔基诺占领梅迪奇在欧美的市场,这样梅迪奇就不得不赶紧放下在亚洲的计划回来救火了,非常有想法!年轻人,你是沈谚非,我想起来了,凯勒雷文诺曾今说过,你是他的学生!”
“是的,至今我感激他教给我的一切。”沈谚非缓缓起身,将自己的名片放在了酒杯的杯口上,“马尔基诺先生,成功很多时候在于选择。不知道您这一次是否愿意选择沈氏。”
“如果我没有选择你呢?”戴文马尔基诺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问。
“那么我还有其他的选择。晚安,马尔基诺先生。”沈谚非抿唇一笑,自信地离开。他知道对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像是马尔基诺这样如此历史悠久的家族怎么会甘愿永远在梅迪奇面前低一头呢?
戴文马尔基诺眯着眼睛看着沈谚非的背影,当一切陷入安静就连化妆舞会的喧嚣都远去时,他的唇上掠起一抹笑容。
“琼斯,我要你拟定一份合约。这份合约交出去的时间和地址一定要隐秘,我不想除了我和我的合作者之外还有第三方知道。”
“明白,马尔基诺先生。”
沈谚非换下了那身黑色礼服,换上侍应的服装,回到格兰德商务酒店再换回自己那套商务西装。当沈静云与唐纳德离开洽谈室的时候,沈谚非走上前去。
“静云,你们谈了很久啊。”
流畅的英语没有任何违和感。
“能和唐纳德先生达成共识,我觉得花多长时间都值得。”沈静云风度翩翩。
倒是唐纳德露出奇怪的表情,“这位先生是……”
“他是我的弟弟,沈氏现任的董事长。现在已经过了午夜了,大家不如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早上一起用早餐如何?我弟弟也很欣赏唐纳德先生,正如您所预料的,关于沈氏与梅迪奇的专利战,他也确实有很多想要向您请教。”沈静云完全谦逊的语调,对于唐纳德这种自尊心极强的人简直就要把他捧到天上去了。
若是再将三人一起吃早餐的画面传送到凌少白那里去,他的戒心应该会更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