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炎反问:“我还能怎么样?对你我还有任何办法吗?”
蒋衾镜片后琥珀色的眼睛眯起来,半晌才说:“我不知道,靳炎……我都不知道你那句话真,那句话假了。”
靳炎一震,蒋衾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转身往宴会厅的方向走去。
从这个走廊到宴会厅其实还要经过一段露天花园,喷泉后对着酒店包房的大门。蒋衾穿过花丛,正要走上台阶,突然包房门口走出来几个客人,其中一个不经意瞥过来,顿时愣住了。
“蒋……衾?”
蒋衾一开始没注意,那人又叫了几声,他才猛的抬头。
“你……”他吸了口气,惊道:“方源!”
那个男人三步并作两步穿过花园,大声道:“蒋衾吗?是蒋衾吗?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还认得我吗?”
蒋衾有瞬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紧接着就被那男人一把拥抱住。
“我们都很想你!这么多年不联系,大家都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活着,姨父姨母他们也从来不提……你一点也没有变!我一看到就认出来了!”
蒋衾嘴唇微微颤抖,半晌才低声道:“表兄……”
方源兴奋的转身向其他几个人招手:“喂,过来给你们介绍!蒋衾,他们是我所里的同事,我们就随便来吃个饭——没想到竟然能看见你!今天真是没有白来!”
那几个同事有男有女,都笑容满面的过来打招呼,蒋衾也笑着跟他们一一握手。
“我姨父姨母的独生子,我们都好多年不见了,小时候还曾经一起学琴呢是吧——”方源转头热情的抓着蒋衾的手,问:“这么多年来怎么样?我看你气色不错,在哪里高就?”
“当个小会计罢了。你呢?”
方源仿佛非常惋惜,叹着气道:“当年就你最聪明,学琴也学得好,要不是……唉不提了,我也就是个小民警,刚调到本市来。”
蒋衾听到警这个字,顿时明白那几个同事也都是警察,眼神当即微微一变。
然而他来不及说什么,方源抓着他问:“你也跟朋友在一起吗?要不我们再叫一桌酒好好聊聊?这么多年不见,你应该不知道姨父姨母的情况吧,来这里之前我才去看望过他们……”
蒋衾心里一动,还没开口就只觉得肩膀一紧。
靳炎笑着拍拍他的肩:“——在聊什么呢这么热闹,这位就是方源表兄?”
“你是……”
“不好意思,免贵姓靳。”
方源立刻无声的“啊——”了一下。
当年蒋衾被赶出家门的事情闹得很大,亲戚朋友都知道,对靳炎也久闻其名。现在看到他们俩站在一起,又听靳炎跟着叫表兄,再不明白的此时也都明白了。
蒋衾根本来不及阻止靳炎自报家门,只得默然不语,看方源勉强跟靳炎握了握手。
“好不容易见到表兄,应该好好聚聚的。可惜今天公司年会实在抽不开身,要不表兄你留个电话,哪天我好好给你设宴接风?”
方源往蒋衾的方向看,靳炎微微笑着,不动声色搂住他的肩。
“好吧,那我等你电话。”方源无奈的跟蒋衾换了电话号码,又不放心的叮嘱:“一定要打给我啊,多少年不见了,咱们一定好好喝一杯!”
蒋衾微笑答应,方源这才跟几个同事一起不舍的走了。
“你表哥是警察?”那几个人的身影刚消失,靳炎就立刻问。
蒋衾沉默半晌,说:“不要神经过敏。”
“哦,我知道,就随便问问。我姐姐也曾经想把她儿子送去当民警,吃公家饭嘛,明码标价十四万搞定,月工资六千,在派出所附近饭店吃饭一律不要钱。”
蒋衾把他手从自己肩膀上拿下来,漠然道:“你以为谁都跟你家似的。”
那天晚上靳炎果然喝得酩酊大醉——很大一部分是他故意的,他知道如果自己醉得人事不省,蒋衾就不会把他一个人丢下自己去酒店,而是开车送他回家。
蒋衾不信任司机,这是他一贯的毛病。
果然不出所料,靳炎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躺在卧室大床上,出去洗漱就看见黎檬一边吃早饭一边看动画片,头也不抬说:“蒋衾上班去了。你很了不起嘛靳炎同志,当着老婆的面都喝成那样,蒋衾费了好大功夫才帮你换上睡衣哦。”
靳炎烦躁道:“老子是为了不让你成为单亲家庭的小孩才舍命灌了半瓶茅台下去的懂否——?!”
“懂的懂的,就是奇怪那天有个人说谁不离婚谁是孙子,那人叫什么名字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我宁愿给蒋衾当孙子。”靳炎突然又从浴室探出头来,警告道:“不想单亲就跟老子一起乖乖当孙子,可别拎不清我警告你!”
浴室门啪的一声关上,黎檬瞪着门看了半晌,才翘着尾巴冷哼:“愚蠢的人类啊,不知道卖萌才是通往星辰与大海的唯一征程吗?!”
靳炎几天没去好好上班,上午在公司应了个卯,就去找他大哥了。
靳大哥今年五十,起了个典型的老式名字叫靳卫国,跟靳炎相比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就是当年老爷子的品味是与时俱进的。
卫国同志现在掌管着一条走私航道,早年做过军火,后来药品行业日益兴旺,就专门捣鼓名贵中药制品走私,上次送了一个硕大的极品血燕给弟媳妇。结果蒋衾不吃,靳炎怕这东西太补,就想带去还给他。
兄弟俩坐在一起喝茶,靳卫国照例唠叨了一番情妇满天飞却怎么也生不出儿子的悲催心情,然后习惯性把外甥狠狠批评一顿,接着自然而然的说起蒋衾。
靳卫国问:“弟媳妇还是不让你碰?多长时间了?”
靳炎简直不想提,无力的摆了摆手。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给你找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吧。唉你也真是的,自己手下一大帮争破了头想往上挤的小明星,你想挑玉环挑玉环,想挑飞燕挑飞燕,实在不行那么多英俊小生也足够换口味了,怎么就偏憋了大半年的火呢?”
靳炎再一次兴起婚内强奸的念头,不过很快压下去了。
靳卫国喝了口茶,突然想起什么,神秘道:“这次我在西藏搞来个好东西,你再没听说过的。别说大哥没义气,你想要的话我给你一瓶盖。”
“快别提了,你上次那个什么天珠,我拿回家去随手往鞋架子上一放,结果黎小檬小同学眼错不见就当糖豆子吃了,补得流了一晚上鼻血……”
“谁让你往鞋架子上放了,跟你说过这东西舔一口就能续命,你……话说我大侄子怎么什么都吃啊?!上次你姐熬的辣椒油他也敢吃,你小嫂子包了糖衣的丰胸药片他拿起来就吃,这世界上还有他不吃的东西吗?!”
靳炎苦思良久,郑重道:“没有。”
靳卫国:“……”
老天不爱他靳家,生一个外甥是傻逼,生一个侄子是吃货。祖坟一定埋错地方了吧。
靳卫国说:“这次的东西比较靠谱,不过你千万别给大侄子吃了。知道‘梦甜香’吗?”
“失眠药?”
“去你娘的失眠药。告诉你,回家按着弟媳妇给灌一盖子,这辈子人就是你的了。其实刚弄来的时候我就觉得损阴德,还没想好要不要出手,你要愿意就试一试。不过你可别过十几年以后又不要人家了,那可太残忍了,还不如直接一刀子戳死他来得仁慈。”
靳炎警觉起来:“你想做毒品?”
“不算毒品,西藏用它治失魂症。后来改了方子,成了极品春药,还有一次上瘾终生难以戒断的强烈功效。详细解释其实我也说不出来,都是手下实验室那帮人弄的,我就负责给他们砸钱。怎么样要不要?”
“不不不,你可千万别胡来……”
靳卫国哼笑一声,说:“动心了吧。”
靳炎矢口否认:“没有。”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其实之前也有人用过,跟我一起做中药的那个萧翱你知道吧,他从西藏把方子带回来,转手就给他那个难搞的助理灌了一瓶。据说效果好得很呢。”
靳炎一口水瞬间喷出来:“原来是这么回事?!”
“啊?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