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时年起身点点头,说:“麻烦余总经理了。”
“是我们工作不力,给章先生添麻烦了。”
记者虽然散去了,但还有大堂里的人不停往这边观望,季方平身边的工作人员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季方平走到对章时年身边说,“老四,既然这里没事了,我们走吧。”
李欣婷背着众人对陈安修摆出个抹脖子的手势,陈安修赶紧陪她笑脸,悄悄打手势说,下次请她吃饭。章时年停了一步,对余俊生说,“今天麻烦这些小姑娘帮忙照顾孩子。”
余俊生笑说,“章先生太客气了,这是应该的。”
目送章时年一行人走后,余俊生拍拍潘杰的肩膀夸奖说,“小潘,前厅部的员工素质还是很不错的。”
潘杰立刻狗腿的说,“是,总经理,我平时开会也是这么和他们说的,要把客人的需求放在第一位,务必要让客人在这里酒店感觉宾至如归。”
李欣婷他们表示不屑的齐齐撇嘴,不过他们知道这次危机算是过去了,不知道陈安修身边那个男人什么身份,竟然连总经理也要恭恭敬敬地听他的话。
*
回到家,章时年和季方平在楼下客厅里说话,陈安修打过招呼,就领着吨吨去了楼上他暂住的房间里。
吨吨进来后先是打量了一遍整个房间,然后把怀里的小书包放在桌子上。
陈安修可以和任何人应付自如,但唯独对这个儿子没辙,父子两个大眼瞪小眼,互看了有四五秒钟,最后还是陈安修觉得自己是当爸爸的,清清喉咙先开了口,“吨吨,你要上厕所不?”怎么会有这么烂的打招呼方式?
吨吨可能还是低估了他爸爸的搞笑水平,眼睛瞬间睁大了些,看他爸爸半晌,然后很无奈说,“好。”
咦?这次正好猜中儿子心思,陈安修心里颇为自得,赶紧过去打开卫生间的门,对吨吨说,“这边,吨吨,卫生间在这边。”
吨吨进去关上门,蹲在马桶上半天,总有憋出了一点尿意,应付了事。冲了水,洗洗手出来。陈安修坐在床上,吨吨坐在椅子上,父子重新陷入新一轮的沉默。
本来两人之间话就不多,这次分开半个月,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陈安修苦恼的抓抓头发,看到床头柜上还有个果盘,就拿了一只香蕉给吨吨说,“吨吨,吃香蕉吧。”要多客气有多客气。
吨吨接过来拿在手里却并没有吃的打算,目光落在陈安修打着绷带的右手上,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看,一直盯着看。
陈安修心中急速闪过无数个想法,猜测吨吨这是什么意思,最后选中一个可能性最大的,他故作轻松的笑笑说,“不小心擦了一下,已经快好了。”
“哦,那我做作业了。”吨吨转过身去,打开自己的本,铅笔盒和本子,手指摸到书包最里层的夹袋,他看陈安修没注意这里,就悄悄的拉出来一角,照片上穿着迷彩服的年轻男人趴在一艘军舰的栏杆上,迎着阳光,笑的没心没肺的。
*
兄弟两个有些日子没见,谈完了正事,季方平把话题重新引到那个孩子身上,“那个孩子真不是你的?”
“怎么可能?我没那么不小心。”章时年否认。
“和你小时候真是挺像的,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我没法解释。”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小家伙的儿子会和他容貌相似。
“有没有可能是意外?你知道的,有时候那种东西也不是百分之百可靠的。”
“大哥,不可能有意外。”如果有的话,早就有人抱着孩子上门了,不是他自信,但事实就摆在那里,他不相信有个女人生了他的孩子,会默默自己养大而不来找他。
“我看那个孩子也就八|九岁的年纪,八|九年前,你二哥在绿岛工作,我记得有一年你来这里接君恒,小住过几天,纪思远当时好像也在绿岛吧。”纪思远的那点家底,圈子里谁人不知道。
章时年承认,“当时纪思远确实往我这里塞过一个人,不过,是个男孩。”如果小家伙是女人,他倒愿意相信这个孩子是他的,可小家伙是男的,他再确定不过了。男人怎么可能会生孩子。而且年龄也对不上,小家伙以前说过吨吨十岁了。
季方平摇摇头,“当初就不该让你跟着舅舅舅妈去美国生活,学会这些乱七八糟的。”
章时年不和他争执这个。
“你啊,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是找个人稳定下来了,我上次回家,妈妈还说起陆家老二的女儿,叫做陆碧婷的,很早就去英国读书了,妈妈见过两次,人还是很不错的。陆家这几年虽然有刻意低调些,但是家底是都在的,比旁的还是要好很多。”
“陆家?那个叫媛媛的小丫头?她今年才多大,我上次见她的时候,她好像还在罗丁女校吧?”
季方平笑,“你都多少年没见她了,你嘴里的小丫头现在都是剑桥大学的高材生了,听说明年要去美国读博士。妈妈希望你能和她见一面。”
“这事以后再说吧,我暂时没什么兴趣。”
“你答应妈妈在四十岁之前定下来的。”季方平提醒他。
“我知道,这不是还有一年多嘛。”
“你可要把这事放在心上,家里老爷子年纪大了,唯独不放心的就是你。”
章时年有些头疼。
季方平又说,“你不愿意听,我就不说了,你心里明白就行,至于吨吨那个孩子,真的不需要确定一下吗?”
“没有必要,大哥。”章时年拒绝,他自己的事情他还是有把握的,他很确信他没在任何女人那里留过孩子。“世上相似的人那么多,谁也不能仅仅因为容貌相似就拉人去做亲子鉴定吧?”
“但愿你自己清楚才好。”小弟也不是孩子,有些事情季方平也知道无法勉强。
☆、19 职场潜规则
晚上季方平留在章时年这里吃饭,同样留下来的还有季方平随行的三个工作人人员,其中一个比较健谈的自称是秘书叫王海,另外两个话不多,也没做自我介绍,陈安修就不知道具体做什么的了,桌子足够大,是可以同时坐十二个人的那种长桌,季方平对他的手下人看着挺不错的,招呼大家一起坐了,季方平他们坐了东边的位置,章时年,陈安修和吨吨三个坐在他们对面。
季方平首先动了筷子,对吨吨笑说,“吨吨多吃点,小朋友吃多了,长身体。”虽然小弟很确定说吨吨不是他的孩子,但对着这么肖似弟弟的一张脸,实在让人不感到亲切都不行。
吨吨犹豫了一下,说,“谢谢……季伯伯。”吨吨看着季方平的年纪和陈爸爸差不多,第一反应就是要喊爷爷的,但看到陈安修左手边的章时年临时改了口。爸爸让他喊这人叔叔。
季方平爽朗的一笑,对陈安修说,“我那儿子比你年纪还大点,吨吨要喊我声爷爷,我也是能当得的,只是每次老四在场,就拉低我的辈分。”
老板就在边上,这话人家大哥能说,他可不敢接下去,就说,“季书记看着还很年轻呢。吨吨喊爷爷确实不合适。”陈安修嘴里虽然称呼季方平书记,但他压根不知道人家是哪里的书记,看人这气度,他想反正不是村支部书记吧。这次难道长了一次眼色,但不得不说这眼神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对家里残障人士的照顾,章时年近些日子做得已经驾轻就熟。但已经习惯的事情没成想今天遭遇了对手,他夹菜的筷子刚碰到陈安修的碗边,就察觉到有一道视线盯着他,他侧头看去,吨吨嘟了嘟嘴巴,夹了更大一筷子菜努力斜着身子放到陈安修前面的碗里。
吨吨竟然主动给他夹菜?今天是什么日子?陈安修这辈子没享受过这待遇,受宠太过,以至于脸上惊讶的表情一时没收住。
虽然他很快脸不红气不喘超常发挥的把表情调整回平时的样子,但是小孩子敏感的心思还是捕捉到了,吨吨自暴自弃一样,接连夹了好几样菜堆到陈安修的碗里,“爸爸,吃。”真是的,有什么好稀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