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逸清觉得自己正在经受凌迟极刑,薄薄的刀片旋割着他的血肉,他的口鼻被人硬生生堵住,发不出半声惨叫,只能尽量张大嘴,从缝隙中抽取零星的空气进入肺腔。
屈辱的证明自己还活着。
他强撑着精神,最后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啊,想说就说了呗,其实我也有私心,我爱正霖,你挡着我的路了,那我就要拆散你们啊。”柯北不以为意道。
“你就不怕我报警?”
柯北丝毫没有畏惧的心理,他用遥控器关了视频,影厅突然陷入完全的黑暗中,只有应急灯发出绿莹莹的光,像是埋伏在黑暗中的一匹狼。
柯北笑道:“没有证据,报警有用吗?在黑暗中,你无法选择前路。”
厅内照明灯被打开,樊逸清被灯光晃的猛闭上眼睛。
柯北起身拍了拍樊逸清的肩膀,“真相我已经告诉你了,赶快离开蒋正霖,我都是为了你好,最近多给你家人打个电话,可能他们即将会过的不好,你也不要怪蒋叔叔,可怜天下父母心,他只是怕你伤害正霖罢了。”
樊逸清浑身战栗起来,他揪过柯北,恨道:“你们想对我的家人做什么?”
柯北被他勒的喘不过气,一张白脸硬生生变成酱红色,柯北不停地挣扎,断断续续道:“就是,告诉大家,他们,他们有个,儿子杀过人,你放,放,手!”
就在柯北以为自己要被樊逸清勒死的时候,樊逸清松开手将他推离自己,他转身就走,临走前扔下一句话:“告诉蒋朝乾,我会离开他儿子,还有,离我家人远点,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一个星期,“柯北沙哑着说,“蒋叔叔就给你一个星期,否则你和你的家人都会身败名裂。”
“好!我答应你们!”
“还有,不准告诉正霖他推人下楼这件事。”
“如你们所愿!”
出了历史博物馆,樊逸清犹如地狱恶鬼一般,浑身冒着寒风,即便初春的阳光灿烂,碰到樊逸清就像碰到了黑洞,不起丝毫作用。
*
自从见完柯北,樊逸清就毫无目的地顺着马路走,直到看见一条人工湖,他停下来,坐在湖边柳树下的长椅上,这一坐从艳阳当空坐到现在日暮黄昏。
昏黄的阳光透过刚刚发芽的柳枝斑驳的打在樊逸清身上,让孤独更显孤寂。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樊逸清身体颤栗起来。
樊逸清出了一身冷汗,潮湿的手胡乱摸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他感觉自己全身的筋络都在抽搐,他尝试用颤抖的手去划屏幕上的接通键,但手指过于湿滑,试了好几次都划不开。
铃音在空旷的环境中被无限放大,樊逸清甚至觉得自己耳膜有些疼,他烦躁的用手狠狠的擦拭了几下牛仔裤,牛仔裤上多了汗湿的指印,而樊逸清的手被磨的通红,只是这一次他成功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蒋正霖宠溺又夹杂着担忧,“逸清,你在哪儿?”
樊逸清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的正常,回道:“在外面,我下午见了一个朋友…”
“那要不要我安排车去接你?”蒋正霖关心道。
樊逸清终于忍不住,将近一米八的男人孤零零坐在湖边无声的流着泪,但语气依旧正常:“不用,再坐一会儿叙叙旧,我就打车回家。”
蒋正霖似乎很期待他赶紧回家,神秘兮兮道:“我为你准备了惊喜,我等你回来。”
挂了电话,樊逸清握拳重重的捣在长椅上,本就年久老化的木板被他砸穿了一个洞,凸起的木刺有的扎进他的手背上,鲜血淋漓,顺着手指滴滴嗒嗒往下流。
痛疼感唤醒了他沉睡许久的神智。
为什么心脏直接坏死了,因为真相大白的那一刻樊逸清猛的发现,他已经爱上了蒋正霖,他爱上了那个陷害自己的人。
樊逸清万万没有想到,当他确认自己爱上蒋正霖时,却是他不得不放弃蒋正霖的那刻。
樊逸清觉得自己此时完全不像个男人,他应该奋起反抗,即便不能把蒋正霖送进监狱,也应该闹的蒋家鸡犬不宁。
更何况最初的时候,樊逸清确实是这样想过的,蒋正霖欠他的,他要一笔笔追还回来。
可是他在不断地退缩,一次次在心里为蒋正霖开脱。
事到如今,樊逸清再也欺骗不了自己,他现在只想从欲望的漩涡中爬出去,给自己留一具全尸。
更何况,樊逸清的家人正遭受到来自蒋父的威胁。
樊逸清觉得很无力,从一开始他就不该跑出来寻求所谓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