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久有点开心。
他去排班表看了一下,要再过三天,下周一。
蔺从安很快回复他说知道了,说那天会叫人过去帮他搬家。
郁久这两天心情愉快极了,本来就见人三分笑,现在更是甜得要命,咖啡厅的客人都变多了。
徐佳佳上次尝到了甜头,加上上头的店长又去非洲追寻生命真谛了,她便做主让郁久弹一些稍小众的古典音乐,好听就行。
郁久高兴,客人也高兴,营业额节节攀升,养病回来的成叔还笑着给郁久发了三千块奖金。
转眼就是约定好搬家的日子,郁久前一天没有留太晚,大早就爬起来,叼着烟趴在窗框上边抽边往下看。
一如往昔的清晨,楼下油条大婶和他丈夫又在呛人的油烟中大着嗓门吵架。
“你个狗|日的嫌命长,我可还要活呢!你别想从我这儿再拿一分钱,打麻将打麻将,打死你妈|逼的祖宗!”
“老娘们嘴巴放干净点,信不信我揍你?!再不把钱拿出来,我掀了这摊子!”
“掀!你掀!我也不卖了,我们一起喝西北风!吃不上饭了我就拿刀先把你片了下锅我跟你说!”
油条大婶今天情绪格外激动,举起刀来挥舞。
场面有点危险,吃瓜群众都退后了半步,露出了刚好走到近前的刘奶奶。
刘奶奶今天也扛着装菜的麻袋,走到这儿时习惯性地劝了两句:“桂芬啊……日子好好过啊……能不动手的别动手……”
可顶上不知道谁家的空调突然漏了几滴水,刚好滴在炸油条的油锅里。热油溅出来,蹦了几滴到油条大婶的胳膊上,她诶呀一声一哆嗦,手里的刀直直往下掉——
“刘奶奶!”郁久看得不清晰,但经不住刀刃反光特别明显,那刀掉的位置不妙,估计会划到刘奶奶的腿!他急得整个人都差点栽出去,却没想到有个人闪电般出手,将那把刀稳稳地抓在了手里。
“搞啥?多危险呐!大街上舞刀弄枪的,多不文明!”
来人高个儿,平头,除了皮肤微黑,别的都长得很正,是个俊朗的小伙儿。他穿着黑色运动外套,斜挎了个超级大包,把闪着银光的刀好好搁在了案板上后原地转了一圈,摸了摸脑袋。
郁久兴奋大喊:“楼小川!!”
黑外套循声望去,咧嘴笑出了八颗牙:“小久!!别掉下来了缩回去!”
郁久胡乱撸了一把头发冲下楼去,和楼小川一起把惊魂未定的刘奶奶扶上了楼,麻袋也扛了上去。
关起门来,楼小川一把把郁久抱起来:“久儿啊!!我掂掂——咋还瘦了呢?”
郁久给了他一拳让人放下来,脸蛋儿红扑扑地:“没瘦,我称了呢!”
楼小川傻乎乎地又把人三百六十度正过来翻过去的看,确定对方没有缺胳膊少腿的,才放下心来,把带的大包打开。
“来!看哥给你带了啥!”
“啥啊?”郁久凑过去,看楼小川一样样的往外拿。
“我妈过年腌的酱菜、你爱吃的那个怪老头做的炒米糖、我一个兄弟自己做的牛肉丝,还有这个这个那个那个……”两人一样样地翻,一样样的尝,很快把郁久这么个小地方铺满了。
“蛋卷呢?”郁久嘴里咬着炒米糖,问楼小川。他最喜欢吃的一种裹海苔和肉松碎的咸蛋卷,老家一个街坊做这个生意,以往楼小川必给他带的。
楼小川顿了一下:“春婶儿没熬到过年,癌症走了。”
“啊……”郁久嘴停下了,两人一时没了胃口。
楼小川很快反应过来,从裤兜里掏了半天,掏了个小塑封袋出来,里头有根红色的橡皮筋。
“这个给你。我们网吧门口的小卖部进了批货,我看这个皮筋上有个小星星,还蛮可爱的,就挑了个粘得最好的拿了。”
郁久接过来,那是个金色的小星星,上面粘着些假钻,对着光一闪一闪的,很可爱。
“谢谢川哥!”
看郁久又笑了,楼小川也跟着憨厚地笑起来,把郁久拨弄正了,让他蹲下来,给他扎头发。
“你这头发也不是个事儿,又不能剪太短,还不能留太长,要不咱也去弄个离子烫烫一下,给你搞得‘丝般顺滑’。”
他一边瞎说八道一边给郁久拢头发,刚扎了一道,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冷冽的呵斥——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