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从小在南方长大，即便出国待的也是较为温暖地带的他来说，亲身感受到这种程度的冷还真是第一次，办公楼这边没有地暖，虽然开了空调，但空调能提升的温度并不多，刚一进屋内能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暖气，可是坐一会儿之后，身上还是犯冷，好在他衣服穿得多，羽绒服外面还有一套极地防寒服，所以将防寒服脱了之后，穿着羽绒服在室内刚刚好。
之前他们这些从民众当中招募的有十多个，后来经过基本的考核通过的只有七个，另外六个是住公寓楼的，因为住得近，之前上班的时候约在了一起走，今天他们都是各自来的，但是只来了三个，还有三个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没有来。
他们看到秦淮还道：“我们还以为你也不来了，在路口那儿的时候还稍微看了一下，没看到你的人。”
秦淮刚倒了一杯热水坐回了位子，笑着道：“我不知道你们来不来，就先走了，他们三个呢？”
跟秦淮说话的那人叫周创鸿，北方人，雾霾那年刚毕业，估计能力不错，毕业证还没拿，最后半学期的时候就已经进了公司实习了，结果一场接一场的灾难让他被迫留在了这里回不了家，他不知道他家里情况怎么样，但回去又实在是回不去，只好先跟着政府重建，自己先努力活下来再说，估计是刚走出校园，为人比较热情，之前也是他主动询问秦淮住处，提出一起走的邀约。
听到秦淮的询问，周创鸿耸耸肩：“买不到衣服没办法来。”说着看了看秦淮放在一旁的衣服，忍不住有些羡慕：“这也是供销社买的？这得多少积分啊？”
现在不少人把换购点喊成供销社，一个在八九十年代贯穿在人们日常生活的词，不过随着人们日子越过越好，这个词就慢慢退出人们的生活了，大概现在的换购模式跟以前的供销社有点像，于是又被人喊出来了。
秦淮道：“不是，之前翻废墟的时候翻出来的。”换购点好像没有这种极地防寒服卖，说换购的显然不合适，不如说翻出来的，反正究竟翻出了什么东西，也没人会知道。
周创鸿眼中的羡慕更甚，要知道他当初也是翻到不少厚实衣服的，不过当时嫌热，都忙着找食物甚至找家具去了，谁也没想到会降温的这么快，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
跟周创鸿一起来的另外两人，一个叫舒斌，一个叫张奇，两人站在空调前暖了好一会儿才没那么僵硬，听到秦淮说衣服是翻出来的，顿时忍不住道：“那有多的吗？我可以用积分跟你买。”
现在换购点那边冬用品一物难求，即便是一些明显的旧物，都没人嫌弃，现在能找到往身上穿的就很不容易了，比起冻死，穿一穿人家的旧衣服又算得了什么。有些可以不出门的，甚至将家中之前遮挡太阳的帘子裹身上，这两天屋里暖气上来了，待在屋里即便没什么防寒的衣服也没多大关系，但不可能人人都待在屋里，总要有人出来赚口粮。之前跟他们一道走的那三个，就是因为实在是找不到能够防寒的衣服和鞋子，没办法出门，要不然这么好的工作机会，谁愿意放弃。
秦淮叹了口气：“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翻出的那些东西我就多拿一点了，现在转手卖掉不知道能卖多少，可惜当时嫌热嫌重，就想着拿一两套备着，倒是派上用场了，可惜只够自己穿的。”
其他人也跟着叹了口气，谁又知道会突然降温呢，他们也是翻到过一些冬天穿的保暖内衣之类的，当时就觉得也许这辈子都用不上了，加上自行车有限的空间还要扛更多的东西，例如窗帘布一类的，就将那些衣服给丢掉了，所以秦淮的话他们是信的，只是还是有些羡慕，好歹人家还有点先见之明，知道带一两件回家备着，不像他们，将好不容易积攒到的一些积分都换了衣服。
不过也算他们运气好，一降温意识到不对，顶着当时还没下雪的寒风跑到了换购点，第一时间将手里的积分全都换成了衣服裤子鞋，好歹抢着时机弄到了能出门的衣服还能再赚积分，要是被困屋子里，那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几人稍微说了一会儿话，身上回暖手指没那么僵硬之后就开始干活了，之前因为人多，每个人都分了不同的任务，这会儿少了三个人，那些没完成的事情自然就要分摊到他们身上，即便工作量加大了，但也没人说什么，能有事做就是好事，就怕无事可做。
外面要加盖供暖安置屋，但因为人手不够，所以给的积分多，工作的时间也长，每天秦淮都回来了，他的隔壁左右都还没回，天气变冷太阳没那么毒辣了之后，上班的时间也改了，秦淮每天八点就要出门，简初他们更早，因为赶工，要七点，每天吴峥他们出门前就将妞妞送到秦淮家，秦淮将狗带上楼，自己洗漱一下也差不多要上班了，那时候慕楠还在被窝里没睡醒，等吴峥他们晚上差不多九十点回来后再来接妞妞回家，接狗的时候偶尔聊两句，也算是交换一下信息。
如此几天妞妞大概也知道慕楠家只是暂时的，每天晚上还会是回到自己家，所以也没了一开始的怏怏不乐，变得活泼了一些，至少经过几天相处，慕楠喂它吃的，妞妞都不会再拒绝了。
当第一场雪开始下的时候，暴风雪几乎就再也没有停过了，太热人们还能抗一抗，只要不是火炉，躲避太阳总能忍耐一下。可是这低温要的命更多，尤其是一点过度都没有，人们还穿着夏天的衣服找不到避寒之物时，许多人都在失温的幻觉中一睡不醒。
上面更是直接用一辆车专门运送尸体，现在这边居住的大部分都是健康的人，好不容易找了个算是干净的地方重建，自然不能再让尸体堆积起来，每天那辆运尸车不断往返，堆积一车的尸体往专门圈出来烧尸的地方运送过去，而其他的车辆则不断将市区里还幸存的人救援过来，生病的往学校送，没生病或者目前还没征兆的先往安置房送，每天量体温，发烧的直接带走，留下的上面开始逐步的提供衣物，当然不是免费提供，会做好记录，现在所欠的积分，以后都要靠劳动力偿还的。
现在还能有个政府牵头避灾对很多人来说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了，至少环境还没恶劣到生死无人管的地步，但有人这会儿还想要闹，闹的恨不得让政府的每天免费提供吃喝住的，像祖宗一样把人供起来就好。面对这种时候还拎不清的人，上面直接将人扔出供暖安置点，生死有命冻死活该。
不是他们被一场场天灾消磨了热血，而是现在争分夺秒的都在抢时间救援，恨不得希望所有人都动起来加盖安置点救援更多的人，哪里还有那个时间跟你闹这种事，同时这种杀鸡儆猴的行为也在告诉所有人，今时不同往日了，还想拿捏着曾经那些为民众服务的思想那是不可能的，天灾当下，自己不努力活着，又还能指望谁帮你呢。
按照秦淮的话说，现在上面直接采用半军事化的管理方针，你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那是你的自由，但想要依靠政府，就只能听安排绝不能闹事。
慕楠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为了救人，为了重建，那些士兵已经太累太累了，身体的消耗心理的压力，谁也没经历过这种事，民众只要努力自己活着，他们却要努力让别人活着，这时候还有不听话或者闹事的，谁还有那个心力去管，不如手段干脆点，要么听话留下，不听话就离开。
不过这些跟慕楠没多大关系，无论环境的好坏，他肯定是听话的那一部分。
在外面又是风又是雪的时候，他跟秦淮的生活暂时恢复了平静。
秦淮学习吸收的速度很快，当初他可是靠着自身研发的软件从一无所有到发家，如果没有这场灾难，他的软件会在未来十几年源源不断的为他提供财富，即便灾难了，也是前期的投入换得资金才准备了充足的物资，所以有能力的人，不管什么时候不说比别人过的多好吧，至少机会来了，他们都会努力抓住。
当别人还在做上面的交代的修复工作时，秦淮已经制作出了一款适应现在信息设备的通讯软件，更直接以当前的环境开辟了不少全新的模块，即时通讯，物资交流，救助求援，应灾避难，甚至还开放了娱乐区域，将有限的网络资源上传了上去，影视游戏等，尽管数量不多，但以后可以慢慢增加，为了方便简洁，每一个项目的app都是独立的，就是为了方便后期的更新以及运营。
但这些显然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完成所有的，所以秦淮提交了方案，甚至拿出了基本的框架模式，只需要别人慢慢往里面扩充填补就行了。
负责他们这一块的是夏连长，因为通讯很重要，获取外界的信息，以及传递信息，与别省以及中央保持密切联系上传下达，如今只能靠远程通信，所以修复通信这一块算是重中之重，因此负责信息部的长官级别也很高，夏连长甚至还是石远飞的上级，而现在，秦淮因为维修以及重建通讯模板，直接对上了夏连长。
夏连长看着秦淮递交上来的方案，直接问道：“做到你上诉的这些修复和重建，要多久？”
秦淮：“一个月，这些东西并不难，将已有的软件模式稍做修改，无需原创研发，并不需要耗时太久，唯一需要时间的是信息站的建立以及端口的对接。”
夏连长点头：“这些工程部会加快维修速度，那民用通信这一块暂时交由你负责，后续需要什么帮助，随时来提。”
秦淮点头，拿着通过的提案直接重新分配工作，军用通信他们不能碰，那也不是他们该碰的，所以只能在擅长的领域找事做，至少将这一带的局域网建立起来，不为别的，为了他能随时跟慕楠联系，总比这在外面一整天的跟慕楠断联的好，尤其是如果意外加班，他却没办法告诉慕楠，被动等在家里的慕楠一定会着急又害怕。
秦淮被重用了是显而易见的事，而他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即便军用通讯那一块他们不能接触，但有时候那些信息工程兵遇到的一些卡点问题都会询问秦淮，而那些问题秦淮即便没办法直接解决，也能凭借经验给出一些可行思路，对待周创鸿他们也从不藏私，即便被提升做了组长，也没见他变得难相处，加上长得帅，为人不说多幽默风趣吧，至少言语行为坦荡大气，这就让人本能的有好感，而且他们这边人本来也不多，经过了大灾大难的能活着就不错了，哪里还有力气去搞勾心斗角的事儿，所以众人相处的都很融洽。
负责的事情多了，工作上自然就忙了，现在也不再像以前，白天无法在外面行走，只不过如果回去晚了路上还是有点不太安全，不说打劫的，就是一些流窜的动物都带着杀伤力，所以工作再多，也尽量让所有人天黑以前能回到家，只不过越来越低的温度，和越来越大的风雪，让之前计划的上班公车给搁置了，只能让他们自己小心骑着自行车上下班。
每天不管是去还是回，秦淮的身上都能揭下一片冰来，慕楠看的心疼，用热毛巾给他擦手擦脸，那句要不然别去上班的话几次到了嘴边都忍住了。
秦淮知道他想说什么，用冰冷的手指在他鼻子上点了两下：“嘴巴能挂油壶了，多大人了。”
慕楠将毛巾丢他身上，转身往楼上走去，秦淮跟在他后面：“差不多不用半个月就能通网了，到时候你在家里我在单位也能联系了。”
慕楠道：“我才不跟你联系。”
秦淮笑了笑：“现在这样挺好的，有多少人能凭借自己的兴趣喜好吃上饭，我不单吃上了，还能养活你，多好，至于这气候，你给我贴了那么多暖宝宝，虽然外面看着都是冰雪，但衣服里面是热的，一点都不冷。”
慕楠微微偏头看他：“你真喜欢干这个？我种菜已经有经验了，到时候把二楼再弄几盆，楼上楼下的已经不少了，以后这气候要么冷要么热，就算盖室内田，食物也一定是最稀缺的，就我们种出的这点菜养活自己肯定没问题的，留在家里种菜又不用在外面受热受冷的。”更何况，他们之前那么费劲的准备那些物资，不就是为了让以后能舒服的过日子么。
秦淮揉了揉他的头发：“我是真喜欢。”
慕楠哼了哼：“以前没见你喜欢这些，我玩游戏你还老说我。”
秦淮：“那能一样么，你那时候才多大，中考也很重要的，考不上高中你就只能去念中专，中专就是个小社会，你觉得我能放心让你去念中专吗，不得好好盯着你。”
慕楠碎碎念：“你总有理。”
话虽然这么说，但慕楠也不会真的强硬要求秦淮不去上班，虽然他知道，只要自己强硬要求了，秦淮一定会答应，但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虽然他们没有多少生存压力，但秦淮未必会愿意像他一样咸鱼在家，说不定那种事业上的成就感让他更高兴，所以慕楠每天也只能准备多多的饭菜让秦淮吃好吃饱，多补充一些热量抵抗寒冷。
火锅味道太大了，哪怕外面又是风又是雪的，慕楠也不敢保证隔壁左右的闻不到，所以只能换别的锅，这么冷的天就很适合吃羊肉锅，还能在羊肉锅里涮一些自己喜欢吃的菜，慕楠还切了一些上一次没吃完的羊驼肉，这么对比吃起来，虽然都是羊，但羊驼肉的味道的确要稍稍好那么一点。
“果然贵有贵的道理，这羊驼肉比羊肉嫩多了。”
秦淮：“国内贵是因为运输成本，羊驼在国外就是日常肉食，不过以后想吃怕是也没有了，这么冷的天，冻死的人多，冻死的动物恐怕也多，不管是严寒还是酷暑，都不太适合繁衍生息，就是不知道动物能不能适应如今的环境，如果无法适应，怕是绝种的更多。”
慕楠叮嘱道：“反正你上下班的路上要小心一点，就怕天气太冷了，那些不冬眠的动物没食物吃，专门盯着人类下手。”
吃饱喝足，因为屋内温度高，大概是政府的知道现在有些人家里根本没有过冬的物资，所以地暖的温度很足，慕楠他们家都已经将空调给关了，但目前来说甚至有那么点燥热，所以吃过饭休息了一会儿，慕楠就开始吃冰棒，秦淮正在整理衣服，夏天穿的那些衣服现在有水了，每天洗很多，就直接晾在屋里一会儿就烘干了。
慕楠躺在沙发上感叹：“以前上学的时候，到了冬天就特别冷，高中还是住寝室，我们班有个东北的，一口东北大碴子味儿的抱怨说南方太冷了，晚上睡觉一晚上都暖不动被窝，不像他老家，大冬天的吃着冰淇淋看雪景。”
秦淮一边叠衣服一边问：“那你高中同学都好相处吗？”
慕楠晃动了一下脚丫子：“还行吧，没有不太好相处的人，女孩子的小团体多，男生就挺虎的，每天也就打打球，抄抄作业，抱怨一下晚自习，都还没玩醒呢，自然没什么不好相处的。”
秦淮：“没有那种校园霸凌一类的事？”
慕楠啃了一口冰棒：“好像没有，都忙着写作业抄作业去了，哪有时间欺负人，是课程不够难还是作业不够多，反正我没欺负过别人，也没人欺负过我。”
慕楠说完转头看向秦淮：“你呢？国外好多人看不起亚洲人，会欺负黄皮肤的。”
秦淮笑了笑：“看不起的打一顿就绕道走了，真正那种无脑优越感的人其实没多少，大部分人相处起来还是很平和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外面突然动静就大了起来，本来寒风呼啸个不停，但突然一下子风好像又大了，慕楠撩开窗帘往外看，尽管一片黑漆漆的，但还是能看到鹅毛大雪在外面飘着，也不知道明天起来，这雪会积的有多厚。
第84章
外面的大风升级，慕楠忙不迭的叼着冰棍将屋里屋外的窗户都给检查了一遍，确定都关严实了，这才回到房间。
秦淮将叠好的衣服放在床上，让慕楠待会儿收进空间，又把脏衣篓子拿过来，让慕楠再拿一些脏衣服出来：“再洗一堆，趁着现在水还能用，过几天哪怕是地下打上来的水，那个水管恐怕也会冻住，再想洗衣服就没那么方便了。”这屋内有暖气，但外面冰天雪地的，水管被冻住是肯定的。
慕楠又从空间里拿出了一堆脏衣服来，白天秦淮不在家的时候他已经洗了不少了，洗到整个屋里都晾晒不下了才停下，这会儿干了一些衣服多出了一点空位，秦淮就抓紧时间多洗一些，反正往洗衣机一扔的事。
秦淮将衣服放进了洗衣机，又将浴室顺手整理了一下，出来后见慕楠对着桌上还没吃完的羊肉锅发呆，道：“你刚吃了冰棍，不要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
慕楠扭头去看秦淮，想了想又叹了口气：“算了，还是别带了，你就吃食堂吧，那么厚的衣服恐怕已经惹人眼红了，要是自己带饭还有肉吃，我怕你被人联合起来拦路抢劫，抢些积分倒是无所谓，要是路上把你衣服都给扒了，那就冻死了，中午没吃好那就晚上回来吃，好东西要偷偷的吃。”
秦淮闻言笑了笑：“食堂的饭菜也没有那么难吃，小食堂的阿姨手艺不错，食材有限但味道也还行，早上出门前已经吃的很好了，中午随便混一下也没什么，你把这锅收进空间去，明天下一点红萝卜煮点青菜，我早上拌饭吃当早餐了。”
到了寒冷的时候，人真的很需要食物来抵挡那股寒意，加上慕楠又担心秦淮在单位吃的不好，所以只要在家，那食物就拿的很丰盛，早餐更是直接上米饭，吃饱吃好了再去上班。也不知道是每天吃太好了，还是那些暖宝宝真的有用，虽然骑车的时候那个风能够穿透口罩刮的脸生疼，但身上却是暖暖的，跟他一起工作的人每天来的时候冻的脸色发青，要如果不是这边没有条件，而且还有很多重要的设备不能让他们过夜，像是周创鸿他们都恨不能扎根在这边不走了，免得路上还要遭罪。
每天身上冻的冷冰冰的不说，他们的手上脚上已经生了一堆冻疮，手脚裂开的口子像是被刀子割开的一样深，有些已经肿的连键盘都敲不动了，手指都弯不得。
但就算这样，他们还是坚持，比起外面搬砖消耗体力的，他们还能坐在室内享受着空调，真的已经很好了，所以万般珍惜眼下的机会，再困难也努力克服。
而看到秦淮双手一点冻疮都没生的时候还感叹，这长得帅的人就是不一样，生活在同样的气候条件下，手脚一点事都没有。
听到他们的感叹和羡慕，秦淮看了眼自己的手，每天早晚那些防裂霜可不是白擦的，那么厚的手套也不是白戴的，要是他手上生疮了，怕是楠楠更不乐意他出来工作了。
刚把昨天做好的程序检查了一遍，秦淮看到坐在他旁边的张奇在桌子上趴了好一会儿了，这才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张奇连忙坐起来，手却捂在肚子上没拿下来：“我就是有点胃疼，没有生病没有发烧，我缓一会儿就好了。”现在要是生病就会被带去隔离，不说工作能不能保住，就是隔离这段时间会不会被传染都难说。
周创鸿探头看过来：“灌冷风了吧，就你戴的那个围巾，织的一点都不密，大花是好看，但不挡风，一路骑车过来，肯定受凉了。”
秦淮起身去给张奇倒了一杯热水：“你先去休息吧，待会儿好点了再继续，实在是疼的厉害，你没做完的我晚点帮你。”
张奇接过热水连忙道：“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谢谢你，我缓一下就好了。”
秦淮也没多说，他本就不是个多热心的人，只是看到张奇，难免想到自家小孩，刚变天的那天，突然冷热交替的，慕楠就犯过一次胃病，卷在床上小脸疼的煞白，还要安慰他说没事，疼一会儿就好了，所以看到没比慕楠大多少的男生，在这么冷的天气，身体不舒服还要硬拼，稍稍一联想就本能的心软了一下而已。
差不多到下午的时候，工程部那边的班长过来，朝他们道：“今天要去调整基站对接口，民用通讯这一块你们安排一个人跟我们走。”
听到这话，秦淮下意识蹙眉，这快下班的时间了，临时增加任务，虽然他跟慕楠说过最近很忙，随时都有可能加班，但每次他回到家，慕楠一定在一楼楼梯口那儿等着他，虽然家中三层都开了地暖，但一楼暖气不太强，他回去晚了，还不知道慕楠会等多久，会不会因为没办法联系，自己吓唬自己的联想他会不会在路上出事而担惊受怕，可这种情况，他作为组长，他不去还能谁去。
那班长接着道：“这算是加班吧，毕竟还不知道会弄到多晚，所以额外补贴一份晚餐，以及五积分的加班费，你们商量谁去，半小时后过来集合出发。”
五积分可不算少了，他们现在除了秦淮之外都还没正式的转正，但因为天气原因，上班的路比较艰难，所以实习的日结工资也提升了，一天五积分，这加班想来也要不了几个小时，去一趟就能多赚一天的工资，还多一份晚餐，很划算了。
如果什么都没有的加班，那肯定是秦淮自己去了，这有了加班费，他便很自然的看着另外三个人道：“你们谁有加班意愿的？”
他们相视了一眼，外面虽然冷，但能赚工资，五积分，至少可以换一个多星期的口粮，周创鸿还好，自己一个人吃饱就够了，所以加班的意愿并没有那么强烈，但张奇和舒斌好像都是要养家糊口的，能多赚一天工资的吸引力对他们来说还是挺大的。
不过先开口的是张奇，他主动道：“我想去，可以吗？”
秦淮衡量了一下张奇的能力，普通的端口对接调试是没问题的，于是点头：“那行，就你去吧。”
张奇闻言立刻笑着道谢，一旁的舒斌抿抿唇也没多说。
决定了加班的人选，秦淮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周创鸿笑着道：“秦哥每天下班最积极。”
有加班费可以赚的张奇语带轻松道：“下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秦淮闻言一笑：“家里有人等着，自然积极。”
他一左一右的两人瞬间八卦的看过来：“秦哥你成家了？”
秦淮也没否认，只是笑笑，那个家一直都在那儿，什么时候能成，就看他家楠楠什么时候开窍了。至于主动说破，秦淮暂时没这个打算，日子都还没安稳下来，也因为慕楠从小对他亲近习惯了，以至于他有些拿不准慕楠的想法，他很怕面对当慕楠得知他那变了质的感情时，会抗拒甚至觉得恶心，他没有上帝视角，只能诚惶诚恐的揣测，再干脆果决的人，遇到自己的软肋，也会变得犹疑优柔寡断，有多在乎，就有多害怕失去。
顶着风雪回到家，刚一进院子，自家大门就被打开了，里面冒出两颗头，一颗人头一颗狗头，人头笑眯眯的看过来：“哥，你回来啦，快点进来暖一暖，路上冻坏了吧。”
看着给他摘帽子摘口罩，又用热毛巾给他擦手擦脸的慕楠，秦淮笑了笑，现在已经足够幸福了，也不知道如果再奢求多一点，会不会太贪心了。
基站的修复成功让局域网顺利开始运营，网络全面覆盖在整个小区，但需要输入账号密码才能连接网络，不需要sim卡，但一个账号只能对应一个手机，手机的网络是以包月的形式开放，月租并不贵，一个月三积分，只不过是局域网络，现有的网络资源并不多，但就在整个覆盖区域内相互与人联系这一点，对很多人来说就足够了，而且开放的软件还有社区频道，很多人在上面相互交流，这让不少地震后只剩自己独身一人的，多少找到了一些慰藉和抒发渠道，一个人封闭久了心态很容易崩溃，哪怕只是跟不认识的网友相互聊一下，在网络中感受一下人群的热闹都是好的。
慕楠是最先拿到内测账号的，作为民用通讯这一块的运营维护者，秦淮他们几人各有三个内测账号，也算是内部人员的福利了，一旦正式开通，这些账号是可免月租的，也就是免费使用，但账号的限定也只是为了防止内部人员利用员工便利倒卖。
三个账号，秦淮和慕楠各使用了一个，还有一个卖掉也不好，给朋友也不够，放着不用又浪费，最后经过他们几人的相互客气，这个账号就给了简初，他们几个在一起做工，同进同出的，相互之间也不怎么需要远程联系，联系上一个简初就能联系上他们所有人了，加上慕楠跟简初平时聊的就比较多，所以就给了简初。
现在慕楠在家里可以随时联系上秦淮，而秦淮一旦有什么工作变动也能第一时间告诉慕楠，这让慕楠多了不少安全感，更甚至因为通讯的恢复，还找回了一点末世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