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老师说他这个阶段不应该关注分数,他也就真没管,除了每次考完试让同桌从头到尾再讲评一遍,剩下的在校时间就都抓紧拿来听课学习补知识点。
一开始多少觉得累,后来慢慢习惯,居然也就这么跟着适应得差不多。
甚至还能在他同桌补觉的时候帮忙放哨。
林间转了个两圈笔,看着从窗缝里钻进来、落在小书呆子鼻尖上的那一线太阳光,放轻动作伸手过去,拉严实了窗帘。
时亦断断续续睡了一个上午。
这次睡得其实不太好,不论昨晚还是课堂上,记忆里的情境还是会不讲道理地冒出来。
洗手间,走廊,楼梯,宿舍,教室,操场。
到处是人,到处是视线。
放肆的嘲笑跟讥讽,推搡,落在身上的疼。画面在眩晕的旋转里扭曲变形,又在强光里变回了那天的窗边。
他按着断了胳膊的男生,一言不发地往窗边拽。
匕首,于老师冲过来,眼前的血色被刺眼的亮芒稀释成一片恍惚光斑。
冰冷阴暗的走廊,地上的处分单。
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
时亦打了个激灵,猛地撑起来。
“醒了?”林间稳稳接住他,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好点儿了吗?”
时亦有点怔忡,眨了下眼睛,看着他。
林间回想着程航刚支的招,全面维持着不会刺激到小书呆子的冷静状态,声音格外轻:“我们在教室,河高的教室,现在是中午放学……”
一身的冷汗,额头的手好像是唯一一点儿温暖干燥的支点。
时亦张了下嘴,嗓子哑得不行,没能出声。
“你叫时亦,马上十八了,过几天就过生日。”
林间心跳有点快,轻攥了下掌心:“我叫林间,是你——”
“男朋友。”时亦说。
“……”林间:“啊。”
这种时候嗓子就容易时灵时不灵,时亦咳嗽两声,重新找了找发声状态:“这段。”
林间看他脸色缓过来不少,悬着的心总算晃悠悠往下掉,长出口气给他擦汗:“怎么了?”
“我没忘过。”时亦说,“程航觉得说了好玩。”
林间:“……”
时亦想了想:“还可以保证我不会把自己当成滑翔机,从六楼滑下去。”
林间:“…………”
热心助人的心理医生被格外利落地拖进了黑名单。
上午的课已经上完了,教室空荡荡的没人,桌椅被急着占领食堂的同学们撞的七倒八歪,挺安静。
时亦靠在墙上,缓了一会儿,攥了攥校服下的右臂。
都过去了。
过去了,但还是会想起来。
程航说这种情况是正常的,闪回,创伤性再体验,不能自控的警惕跟噩梦,都是很正常的情况。
他其实也差不多习惯了这种时不时就会跳出来的状态,但每次遇上的时候,依然不能算有多好受。
现在已经比以前好得多,不用再在这种时候还要面对着要么抹眼泪要么耐心耗尽大发雷霆的父母,还有人好好地等着他醒过来。
“饿不饿?”林间忽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