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悠之忽然拍了拍手,笑道:“这就是柳太医苦心累积声望的原因啊。柳太医真是天生的戏子,甚至差点连本相都骗过去了。”
还差点呢……安歆溶瘪了瘪嘴,差点骗过去,那不就是没骗过去吗?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呢,明明没有这回事,却讲的好像真就会发生一般。
“你别太得寸进尺了。”柳继鸿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了,他没有想到这个毛头小子说的话能够句句如利刃一般刺伤他,他只是以为他有一点小聪明,看来还是低估他了。
“看来柳太医的嘴巴很硬呢。”越是知道他快要爆发,应悠之越是要挑衅,“那这样吧,就由本相来替柳太医讲讲,如果不对就请柳太医指出。”
柳继鸿不怒反笑:“那我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来。”柳继鸿突然想开了,应悠之使得是激将法罢了,要是上当就太对不起他这把年岁了。
当但是激将法的前提是,应悠之并不了解真相。
可惜,在柳继鸿替他肯定了一个答案以后,所有的谜团就豁然开朗了。
“柳太医一直想表现得淡泊名利,理想是悬壶济世。但其实呢?”应悠之嘲笑道,“你比任何人都在乎名利。你受不得自己的名声有污点,所以才离开。”
“不对。”柳继鸿认定了应悠之就是要激怒他。
“很好。”应悠之一点也没有着急,继续说道,“但其实柳太医最受不住的是,一无所知的袁皇后却还一如既往真诚地待你。你更不希望你高大的形象在袁皇后心中崩塌。”
“你在胡说些什么呢!”柳继鸿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安歆溶被柳继鸿吓了一跳,这爆发毫无征兆啊,方才不还笑眯眯的吗?怎么一提起袁灵就如此激动,看来二人之间真的有些什么。
“看来柳太医还不知道吧。”应悠之微微勾起唇角,“蒙在鼓里的袁皇后还在傻傻等你。”
“不可能,这不可能。”柳继鸿不住地摇头,眼神中尽是不相信,“她对我……根本没有一点感情……我们只能是朋友。”
柳继鸿一直知道,他的这份卑劣的感情只能藏在角落里,见不得人。
但倘若正如柳继鸿所说,他们之间只是朋友罢了,袁灵又为何要在最后的选择上选了柳继鸿,甚至不是安良宸也不是安灵霜……
应悠之悄然无声地牵住安歆溶的手。
安歆溶疑惑地望着应悠之,他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
像是在回应安歆溶的疑问一般,应悠之叹息一声:“想围墙之内,又有多少人是真诚待自己的,不为目的也不为利益。”
应悠之牵着安歆溶的手慢慢收紧,能够遇见安歆溶真的是他三生有幸。
他这些话不止是说给柳继鸿听的,更是他对安歆溶直白的告白。
大概是感受到了应悠之的情感,安歆溶并没有甩开应悠之的手,她又何尝不是渴望这些呢?可在深殿宫闺中,有的只是无尽的利用。
“是我对不起她。”柳继鸿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如果不是他胆小,不敢表达自己,畏惧于柳氏,他也绝不会答应此事。
说白了,柳继鸿很在乎自身的名誉,如果要体面地离开柳氏,他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择,为此他不惜伤害别人,甚至这个人是他深爱的女人。
所以他没有说再见,只有离开了那里,他的罪恶感才能少一分,最好是再也不见,就让他把对她的念想永远留在心中。
袁灵会变成现在这个处境,与柳继鸿的选择不无关系。他一直知道,袁灵装疯卖傻保全自己,说是再也不见,但他还是很在乎袁灵现在的情况。
“柳太医。”安歆溶看到柳继鸿在忏悔,心中也不好受,“袁皇后说希望最后见你一面。”
“最后……最后是什么意思?”柳继鸿敏感地问道,有些激动。
“就是最后。”想必柳继鸿并不知道袁灵背后的身份,所以也无需解释。
“你要做什么!”柳继鸿顾不上太多,突然站起抓住安歆溶的肩膀。
安歆溶皱着小脸:“疼!”柳继鸿也太用力了吧。
应悠之拍开柳继鸿的手,讲安歆溶拉起护在怀中:“柳太医,你怎么不问问是袁皇后自己做了什么?反倒怪起皇上来了?”
“芸儿!”柳继鸿动情地说道,“袁皇后是你的亲生母亲啊!你不可这么狠心!”
“是朕狠心吗?”安歆溶觉得自己已经给了她足够的宽容了,是袁灵一次一次得寸进尺惹怒了她。
柳继鸿的惺惺作态也到此为止了,安歆溶彻底失望了,为了袁灵,他连道德绑架都用上了。
道德绑架可能是安歆溶最讨厌的事情了,曾几何时,她也被自己的原生家庭道德绑架,不是她不懂得报恩,而是生而不养,却还有脸面一次一次来要钱。
“微臣觉得皇上不够狠心。”如果全世界都要与安歆溶作对,应悠之定会坚定地站在她的身后支持她。
可是在柳继鸿看来,应悠之就是在添油加醋:“此事想必与你无关吧。”
“在柳太医看来,本相与皇上是什么关系?”应悠之紧了紧自己的臂弯,迫使安歆溶挣扎无法。
柳继鸿瞪大了双眼,他一开始还以为应悠之只是护住安歆溶,应悠之一提醒,在他看来安歆溶根本就是“服服帖帖”地“依偎”在应悠之怀里,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安歆溶白了应悠之一眼,柳继鸿很明显就是误会了,可奈何她现在不能拂了应悠之的面子,至少此行他们的目的是相同的。
应悠之很享用安歆溶在他臂弯中的时刻,在他看来,安歆溶是在潜意识中认同了自己的情感,只是面上这张小嘴还是紧的很。
“芸儿!”柳继鸿指着应悠之,“你不可被这小子的花言巧语所迷惑。”
安歆溶很想点头,应悠之这厮的话的确听不得,可是她根本就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柳继鸿继续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