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取了暴君心头血后

取了暴君心头血后 第68节

    她实在是想不通,她都被关在这了,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能如何串通如何密谋?
    春寒料峭,四月的京都依旧是冷,尤其她还在山上,唯一的窗户大开着,春雨带着丝丝寒意往屋里钻。
    但好在房中烧着地龙,感觉不到寒冷。
    不得不说沈放很是用心,不仅埋了地龙还怕她热得上火,特意搭了个水摇扇,让屋内不至于太干燥,要是没那么多烦心事,这儿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她抱着膝盖侧脸枕着,心里乱作一团,她虽然病得迷迷糊糊的,但兄长送她上山,这还是知道的。
    到底是出了什么样的大事,才会让兄长不得不将她安置在寺庙里。
    是宫里出事了?可如今才四月,梦里认回沈放,废太子都是在冬日里,差了整整半年,是因为她提早了他们父子相见,还是出了别的事。
    林湘珺有些懊恼,她本来是有想过的,等父兄回来,要提醒一下站队的问题。
    林家只需要忠心陛下就够了,管他什么太子还是哪儿冒出来的皇子,跟着景帝的意思绝对不会出错。
    至于之后要处置沈厉州和皇后,她自然会去找沈放求情,绝不能闹到逼宫谋反的地步。
    可她一直没等到好的时机,又觉得离冬日还早,便拖了几日,没想到她先病倒了,根本没机会提醒。
    她忧心忡忡,连房门被推开都没注意,直到有人喊了她的名字:“娘子,您可算醒了,要不要用点东西填填肚子。”
    林湘珺讶异地抬头,就见一个脸熟的婢女端着药碗站在榻前。
    “你是,红炉?”
    她记得这是沈放在沈家的婢女,之所以会有印象,也是她那段时间经常往沈放的院子里跑,而这个红炉又总在跟前伺候,看上去是个做事很细致的姑娘。
    “是,奴婢红炉,娘子真是好记性。”
    红炉穿了身红色的衣裙,梳了简单的发髻,看上去素雅大方。
    她之前都没关注过红炉的长相,如今一看竟还是个小美人胚子,她既在这,那便证明是沈放无疑了。
    “阿放呢?他去哪里了,我的婢女春喜她们呢?”
    “娘子别担心,春喜姑娘安全的很,至于郎君自然是有事要忙,奴婢又怎么能知晓主子的行踪。”
    明明红炉一字一句皆是规矩恭敬,可林湘珺不知为何,就是从她的言语间似乎感觉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敌意。
    敌意?
    不应该啊,她与红炉没什么交际,更不会与个婢女过不去,难不成是她太过敏感了?
    “娘子先用药吧。”
    “那你可知道,阿放何时会回来?”
    “奴婢不知。”
    接着又是一问三不知,她能问关于吃喝上的事,可一问到与沈放相关的,她就很机警什么都不答。
    “那我们现在仍在白马寺吗?”
    问到这,红炉犹豫了下,就在她以为不会得到答案时,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在白马寺附近。”
    林湘珺心中咯噔了声,等红炉出去后,她才小心翼翼地往外探了眼,这个红炉是在打什么主意啊?
    -
    另一边,沈放下山后径直往宫里赶。
    “都已按您的吩咐布置下去了。”
    沈放淡淡地嗯了声,终于要开始了,他已经等了太久了。
    养心殿内,景帝昏睡的时辰越来越长,他明明每日都在喝药,可就是不见好,御医换了一波又一波,却还是查不出病根来,只能持续拖着。
    皇后从宫女手中接过药碗,小心地将汤药喂进景帝口中。但也是喂进的少,吐出来的多,景帝眼下一片黑青,看上去很是乏力。
    “陛下,要不要再喝碗参汤?”
    景帝吃力地摇了摇头,脑袋歪在枕上,双眼很快便合上了。
    周意礼将药碗搁在托盘上,俯身小心翼翼地将景帝的脑袋扶正,顺便掖了掖被角。
    只是目光在扫过那个明黄色引枕的时候顿了下。
    她那日去寻沈厉州,没想到没见到他,而是见到了钟国公爷,更知道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沈厉州不是景帝的亲生子,那个面容有损的沈放才是真的皇子。
    她是正宫皇后,她该维系正统才对,可沈厉州是她一手养到大的,在她的心里等同于自己的孩子,若是废除太子,即便景帝念着多年的父子之情不杀他。
    以他那高傲的性子,又如何能活得了。
    她心乱如麻,回去后更是成宿成宿的失眠,钟国公说只要帮沈厉州,那么景帝驾崩后,她会是太后,周家永保太平,所有人都相安无事,只有一个沈放会死。
    可若是太子被废,太后会是那个地位低下的舞姬,不仅钟家遭殃,周家林家都会跟着受牵连。
    与其牵连甚广,不如牺牲一个沈放,保众人安泰。
    周意礼内心日日受煎熬,她其实早就看出来了,林湘珺与沈放关系匪浅,她不愿林湘珺伤心。
    且真的除了沈放,等于改朝换代,以后这天下就不姓沈,而要改姓钟了。
    她不知该如何是好,辗转反侧夜夜无眠。
    直到一个月前,她无意间撞见了有太监偷偷替换汤药,她喂药时也感觉到味道似有不一样,她才知道他们竟然在药汤里下毒。
    这可是弑君的大罪,她手一抖药碗碎了满地,景帝也被惊醒,问她出了什么事。
    周意礼知道若是说了,沈厉州便得背上弑父弑君的罪名,定是躲不过一死,电光火石间,她选择了沈厉州。
    面上不显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又换了碗汤药,重新一口口地喂入景帝口中。
    钟国公与皇后私下往来,此事甚至连沈厉州都不清楚,前几日钟和耀说要等时机。
    如今毒药已见生效,萧太傅与沈放又不在殿前,乃是最好的机会。
    周意礼轻柔地将景帝的头扶正,手指碰到枕头的时候顿了顿,她见殿内宫人都已退下,景帝双目紧闭,低低地唤了两声:“陛下,陛下?”
    回应她的只有微弱的呼吸声,她沉了沉气,手指探进了枕头下。
    景帝生性猜忌为人多疑,自从林暮海将兵符上交之后,他便一直放在枕下,竟是已到不枕着兵符无法入眠的地步了。
    若是他日沈厉州的身世曝光,他除了死别无他路。
    周意礼的手指摸到了冰冷的铁器,一咬牙往前勾了勾,而后将那兵符牢牢地攥再了手中。
    正当她得手,要松一口气时,她的手腕被一只枯槁的手掌用力握住,那力道像是要将她的手腕给生生掐碎,“皇后,你太令朕失望了。”
    周意礼不敢置信地抬头,就见方才还昏迷不醒的景帝,此刻正紧紧地盯着她。
    目光浑浊却透着灼灼的光亮。
    他不是中毒了吗?怎么会这样。
    “朕本不愿相信你会做出这等事来,但如今看来,是朕识人不清。”
    周意礼脑子一片空白,手脚瞬间冰凉,跌坐在地后又迅速反应过来,爬起伏地磕头:“陛下,此事乃臣妾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若是要降责,也请降责臣妾一人。”
    景帝失望地闭了眼,轻轻地抬了抬手:“将周氏幽禁坤宁宫,不许她踏出一步。”
    周意礼也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是无用,认命地跟着太监回了坤宁宫,她倒也不怕死。
    她与陛下是老夫少妻,除了国事家事根本没什么能说得上话的,陛下来她笑脸相迎,他不来她乐得自在。
    在宫中十数年,她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各种各样的死法也瞧见过,早就将生死看得很淡。
    她死不要紧,可周家怎么办?沈厉州怎么办?
    陛下没有下旨说废后,也没有大刀阔斧地处置周家,而是将她困在坤宁宫,这是拿她当诱饵,设了个圈套,等着人往里钻。
    而那个被算计的人便是沈厉州。
    等到皇后一走,沈放从暗处走了出来,景帝则是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放儿,朕这一生真是可笑至极,钟氏是父皇赐婚,尚在皇子府时便与她携手,没想到她为人善妒,不论朕宠幸谁她都要拈酸吃醋。朕体谅她年岁小不懂事,又是结发夫妻,一次次的宽纵她,没想到她不仅容不下那些嫔妃,连朕的子嗣都要下毒手,真乃毒妇。”
    “钟氏故去后,朕又选了周氏为继后,一来笼络周家,二来看她性情温和知书达理,想来能照顾好后宫和太子,但为防前车之鉴,朕不敢再对她偏宠,可待她待周家不曾半点亏待,却不想她也要背叛朕。”
    沈放垂手站在榻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一代帝王苟延残喘,没有丝毫触动。
    他或许是个好皇帝,可对钟氏周氏,乃至后宫所有的嫔妃来说,绝不是个值得托付之人。
    “朕知道你心里喜欢七娘那丫头,她也确实听话可人,做正妻是够了,但她身子太弱,恐撑不起你的后宅,朕看萧家那丫头不错……”
    当初萧澜月是为沈厉州挑选的太子妃,沈厉州到时连太子都不是了,与萧澜月的事自然要作罢。
    沈放的眉头微微蹙起,“七娘很好,若能娶到她为妻,是臣此生最大的福气,又何须其他人。陛下身子尚未大好,臣的私事便不劳费心了。”
    他回得直截了当,没有丝毫犹豫,说完又道还有事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景帝看着他毫无留恋的背影,只觉无尽的怅然与寂寥,是了,他如今还只是沈放名义上的伯父,又有什么资格管他。
    即便真的相认,这么多年未曾教养过他,也不知他心中是何感想。
    他虽然是天下人的皇帝,但说到底不过是个父亲,他张了张嘴,最终也不敢出声喊住他。
    沈放出了养心殿,脸色便一直很难看,他有他的打算,别人无需指手画脚,尤其是牵扯到林湘珺,不论这个人是谁。
    走了几步正好迎面遇上了萧太傅,两人才默声往茶室走。
    “皇后的事已经叫人放出风声去了,想必周家和钟家很快就会有所动作。”
    沈放点了点头,并不意外,这些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萧太傅停顿了下,迟疑后道:“太子前几日私下见过林家父子,听探子来报,林知许像是要出城,这事林家恐怕已脱不了干系了。”
    他知道沈放和林家七娘来往甚密,说着又停了下,抬头见沈放脸色难看,还是硬着头皮提醒道:“咱们不得不早做打算。”
    “此事我已让杨意去办,无需担心。”
    萧太傅见他态度坚决,也没法再劝,只能换了个话题:“您如此肯定,沈厉州会按讷不住吗?”
    太子沉稳心机深,按他想来应该再等一等,不知为何沈放如此着急要提前动手。
    “若是之前他或许还能忍,皇后出事,他一刻也等不了。”
    沈放目光飘忽地落在他的身后,勾了勾唇角淡淡地道:“他与我是一样的人,我们都等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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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台四面悬空,各处的口子都有人看着,林湘珺哪都去不了,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屋子里,可一连待了三四日,也没见着沈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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