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都已经跟他说好了。”徐怀砚有点害怕沉下脸的谢疏,总觉得他好像下一秒就会变成一只大灰狼扑上来把他咬个得稀碎:“再说,我跟他认识十几年了,有什么不放心的。”
“嗯。”谢疏没有再多说什么,低低应了声,敲敲茶几桌面:“就算要搬出去,总要把药上了。”
真的是体贴入微任劳任怨,谢疏在这种时候还要关心他脚上的伤,让徐怀砚产生了一种媳妇偷情,相公不但不责怪她,还反过来问她翻窗户时有没有摔伤的错觉。
绝了。
五味陈杂地伸出脚放在他膝盖上,谢疏手长得跟他人一样好看,白净,袖长,骨节分明,一手松松捏着他的脚,一手放得极轻在帮他上药。
徐怀砚盯着他的手看了半天,然后目光不受控制地慢慢往上。谢疏认真做一件事的样子很专注,微微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睛,再往下是高挺的鼻梁,饱满的唇瓣,嘴角拉得笔直,看上去冷冰冰的,满脸写着生人勿进。
他真的长得很好看,徐怀砚想,不是因为什么毫无科学根据的情人眼里出西施,而是真的很好看,这一点从他第一回见到谢疏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只是以前是很单纯的赞叹,赞叹过了也就完事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变了一种味道,看了一眼还想看第二眼,第三眼,怎么看都看不腻,反而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好看。
真是魔怔了。
这也不怪他会喜欢上吧?徐怀砚开始给自己找理由开脱。
谁让他这么好看,性格这么好,还对他这么特别,换做是别人,这么个撩法也扛不住了,更何况本来他意志力就不坚定,跟谢疏整天的待在一起,掉坑就是迟早的事。
所以他得及时止步,既然已经掉进去,就得赶紧扒拉住坑边防止自己掉得更深。
等他们走的没那么近了,谢疏大概也不会继续对她这么好了。到时候总会出现个小姑娘,跟徐怀砚从小幻想的一样香香软软,娇娇小小,可可爱爱,谢疏会对她也这么体贴这么好,小姑娘毅力肯定比他还差,到时候直接摔进坑底爬不起来了。
毅力比他差又怎么样呢?人家是女生,天生的优势,喜欢就可以冲上去勇敢表白,到时候只要谢疏点个头,事情就这么简简单单成了,没有曲折没有困难,一帆风顺。
可是凭什么?
明明是谢疏先对他好的,明明是他先喜欢上的,就因为他是男生,就只能往后躲,不敢说不敢想,还要看着他被别的女生拐跑,就像在梦里那样,曹烟随便抱一捧玫瑰花,他就点头了。
徐怀砚想着想着把自己气到了,连什么时候擦完药包扎好的都不知道,等到终于回过神来,才发现两人的目光早就撞在一起,谢疏静静看着他,眼神凉凉的,好像藏着些许他看不懂的情绪。
有什么好拽的?
我的情绪你还看不懂呢!
徐怀砚率先撇开目光看了眼包扎得干净利落的脚,缩回来坐好了,指指吧台上的小盒子,说:“一会儿你收拾好走的时候,把钥匙放在那里就好。”
“为什么不愿意让我照顾你?”谢疏几乎跟他同时开口,一个问题就险些让徐怀砚哑口无言。
“我说了啊,就是觉得不好意思。”迅速调整好情绪,煞有其事道:“你真的没必要为我做到这种程度,你对我太好,我都不知道怎么还给你。”
“还?”谢疏重复着这个字,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谢疏在他说完之后,不只是眼神,整个人都冷下来了。
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徐怀砚正想偷偷往后挪开,离这个低气压发散源远一些,就听他开口道:“徐怀砚,你有没有听过养猫人的故事?”
“养猫人?”徐怀砚念叨这这个故事:“好像有点耳熟......”
谢疏没有给他太多时间去回忆,继续道:“故事很简单,讲的就是一个老人捡到一只猫,在自己温饱都只是勉强满足的情况下养了它。猫很高冷,也很傲娇,整天除了吃就是睡,除了睡就是玩,老人给它取了名字叫它,他也总是爱答不理。”
“可是尽管这样,老人还是很高兴,就算在艰难,也会留出足够的食物喂饱它,每天腾出一些时间陪它玩,无微不至地照顾它,陪伴它。在别人看来,甚至是小猫看来,他们的付出都是不对等的,老人付出的太多,小猫付出得太少,可是在老人看来,小猫给他的远远比他给小猫的要多的太多,因为他需要陪伴,需要它,而它正好就在他身边。”
拧紧瓶盖的药水被重新放进医药箱,谢疏慢慢悠悠收拾着东西:“看事情的角度不同,总是会有各种不同的答案,如果换做你是老人,你会觉得自己的付出是不值得的吗?或者说,你这样付出是因为期待着有朝一日小猫能把你付出的一切可以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徐怀砚听完这个故事,在别的想法没来得及升起之前,只觉得这个故事真的很耳熟,耳熟到好像他曾经就对别人讲过一样,可具体到底是怎么样他又实在想不起来。
谢疏还在等着他的回答,徐怀砚一下没想太多,直接道:“当然不会。你都说了老人最缺的是陪伴,只要小猫在他身边不就是最好的报答了吗?”
“你真是这样认为的?”
“难道不是吗?”
谢疏停下一直在不停收拾的手,放在箱子上的手微微收紧,定定看着他:“既然是这样,那么你为什么觉得我会需要你还我?”
“......”
徐怀砚这回事真的语塞了:“这,这怎么能一样?故事嘛,总是带着点夸张色彩,你懂得。”
他是真的受不了谢疏这么看着他,一急就想站起来直接跑了,却忘了脚上还有伤没好,两脚落地了反应过来,也不痛,就是一下被自己吓到,脚一软又跌了回去。谢疏想去拉他,反而被他拉得一个趔趄扑上去,姿势变成徐怀砚坐在沙发上,谢疏一手摁着他的肩膀一手搭着沙发背,从后面看上去仿佛把他整个人都压在身下。
这个姿势太糟糕了,徐怀砚看着近在咫尺的谢疏的脸,心跳开始加速。
“抱歉啊,我就是想去倒杯水。”悻悻松开揪着人衣袖的手,徐怀砚想悄悄挪出,又被对方不客气地摁回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