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庭云坐在辛玥病床上照顾,老医生精神好,这么晚了不休息,跑来找他磕叨。
“我说小伙子,你今年多大了?有没有女朋友?”他端了把凳子坐在苏庭云身旁。
刚才还说自己有孩子了,如今又问自己是否有女朋友,苏庭云心中怀疑,这老者可能有健忘症。
不等他回答,老者突然站起身一拍脑袋,“哎呀,刚才烧水忘记接水了。”
果然有健忘症,苏庭云已经确定了。
老者跑到门口,突然又回来朝病床上走:“完了完了,刚才给她挂了生脉,这怕是要出事!”
苏庭云心中一惊,忙低头看辛玥,她脸上无痘无红,不由大松了一口气。也对,中暑用不着输生脉。
“是我记错……”老者坐下来,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年轻人,你女儿没事,就是体质不好,天生的。现在年轻还能折腾,等生了孩子就难过了。”
这个苏庭云也知道,他给她找的药,一直在吃,身体比以前好多了,但抵抗力仍然低下。她天生有一种酶活性低下,抗性偏低,据说是李淑芳当初在怀她的时候仍然不停出任务,后来也因故早产。
“我有个偏方你听不听?”老者靠近他,贼兮兮又有些贱歪歪地说。
“不听,”莫说他不靠谱,就是靠谱也不可能有办法,如今科学这么发达都不能解决先天问题,更何况偏方。
“你别不信,这是我家家传的,从我的爷爷就传给了我。”老者一副他不识货的模样,“流传下来也有一百多年了。”
他说完等着苏庭云追问,却不见他有何动作。心道:“还真沉得住气,你就装吧,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很紧张那个小丫头。”
与紧张无关,苏庭云不信他能拿出来。要比收藏,苏家认第一,没人能认第二,他对自家有信心。辛玥现在吃的那张药膳,也是一张百年药方,是他找的残卷填补的。
老者算是明白他不在乎了,兀自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张仲景吧?我家就是他的传人。”
苏庭云心中一动,面色不显,他那张单子就是张仲景创立的。
“《固体培元方》,仅此一家,别无二初。”
就是当初自己给辛玥的那张方子,后面的遗失了,他让门客研究了许久才研究出来,但不知道原药方到底是什么。
房间里很静,只有辛玥轻浅的呼吸声,“你想要什么?”苏庭云问。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拿家传的东西与自己换,定是另有图谋。
“嘿,年轻人怎么就这么市侩。”老者贱兮兮道:“也没什么,就是看上你家丫头脖子上的玉了。”
“那是我送给她的定情信物,不论怎样都不适合送人。”苏庭云断然拒绝,“您可以换别的。”
“老头儿过了六七十年,别的东西都看不上,唯独喜欢玉。”那块玉价值连城,平生仅见。
“那算了吧,”苏庭云淡淡道:“你说的那药方我也有。”
“不可能,”老者笑嘻嘻的脸变得严肃无比,“我家数代传下来,不可能有别人知道。”
苏庭云见他不信,将药方的前半部分背了一半,“后面还有。”
“你家哪里来的?”老者好奇,按理来说不可能啊,家传的东西怎么会去了外处。
“家传的。”苏庭云回了一句。
“你也姓张?”老者惊讶。
苏庭云不承认不反对,只淡淡道:“相似的玉我可以给你找一块,你帮我给丫头熬药就行。”
“自家人,自家人。”老者高兴了,又问苏庭云是哪一支哪一脉的,后者不怎么理会,只看着辛玥的脸,不再说话。
第二天早晨,辛玥苏醒,浑身酸软无力,又上了几次厕所,不过脸色没有那么难看。
“等中暑好了,我们就回家。”苏庭云给她整理头发,“这次都怪我。”
“不怪你,”辛玥摇摇头,“人都会生病,能好就行,而且中暑的又不只我一个人。”
是这个道理,苏庭云明白却心疼,他答应老者用玉换药方,等到第二天辛玥辛玥好转便带了她回去。
与他们一个方向的还有一人——范文菲,她接到了范父的电话:癌症晚期,想见她最后一面。
人啊,总是弥留之际才知道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