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公没敢把后面几个字说出来,皇上怎么能容许自己输,说说都不可以。
咬着牙,昭帝阴沉冷笑,怒张的双目溢出血丝,“朕还是小看了苏伯言,没想到他竟然有这等手段,伸手便能搅混朕的朝堂!”
更让他痛恨的是,事情发展到眼下境地,他竟然没办法明确,朝堂上哪些人,是苏伯言的同党!
因为出来指证、死谏、状告的一应人等,全是朝堂上以耿直为口碑的老臣子!
过往多年,从未有他们站队哪个派系的痕迹!
他们不出手则已,出手,那势必是有不平事!
“皇上,虽然目前形势不太乐观,但是依奴才看,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只要将事情按部就班平息下来,给朝臣给百姓一个交代便是。但是皇上想要确定的事,不也等于确定了吗?”
“哼!确定了又如何?确定他苏伯言对云十三是否看重,有多看重,付出的代价是朕手底下所有直系部门伤亡惨重!”
重重往椅背上一靠,昭帝闭上眼睛,眼底疲惫。
恨意在他心头不停翻搅,却又有一种无力感。
他知道,这是苏伯言的反击,也是苏伯言的警告。
当真是胆大包天,敢跟天子叫板!
最让他不甘的是,他不得不暂时妥协,偃旗息鼓。
“把苏伯言给朕叫来!”
口谕传到司礼监,一来一回一个时辰。
传话太监回来的时候,后面跟着苏伯言。
暗红色曳撒服,身姿颀长,人如玉树。男子迈步间,步履矫健从容镇定自若。
穿过打开的御书房大门,那个人踩着洒落进来的阳光,一步一步走近。
昭帝坐在龙案后头,一眼不错的认真打量这个人。
他好像从来没在苏伯言脸上看过其他表情,那张脸上展露出的平静,像是刻画上去的,永恒不变的。
仿若完美的面具。
而掩藏在面具之后的真实面孔,昭帝看不透。
从来没看透。
“臣苏伯言,见过皇上。”
苏伯言行礼。
如今在君王面前,他无需再自称奴才。
因为他已经不是寻常内侍太监,而是官,宦官。
为臣。
勉强收回眼中尖锐,昭帝探手揉上作痛的太阳穴,“苏公公,免礼。”
“朕今次叫你来,是有事想要问问苏公公意见。”
“这段时日朝堂上不平静,二十四衙门里,各个重要衙门一个接一个的出问题,问题凑成堆,搅得朕脑袋疼。”
“想必苏公公也听说了,有关锦衣卫、金吾卫及东厂的事情,朕想听听苏公公的看法。朕素来倚重你,也极相信你的能力,你尽管说,朕都听着。”
昭帝花了很大力气,才能做出平和姿态,将这些话说完整。
这些话一出,也就意味着,他向苏伯言示弱了。
两人之间矛盾的爆发因何而起,两人都心知肚明。
“皇上高看,臣不敢当。”苏伯言微微垂首,眼眸半阖作恭谨状。
而他这般,也叫人没法透过他的眼睛窥得他的情绪。
“皇上面前堆放的这些奏折,是臣跟王公公郑重筛选后呈上来的,而没有呈上来的,比这里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