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放学时,天色已晚,此刻残月悬在天边,寂寥的月色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静静流淌,荆兴替仿佛涉水而过的行人,穿着夏日的单薄衣衫,行走在冬夜的寒风中。
看上去那么孤独,又那么无助。
白若风觉得自己每时每刻看见荆兴替,内心深处涌动的爱意下都隐藏着生满獠牙的怜惜,这样复杂的感情张开血盆大口,轻易撕碎他脆弱的心房。
月光在凛冽的风中晃动,世界在一瞬间安静得如同故事书里危机重重的冒险国度,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里,身为骑士的白若风意识到自己生来便有了使命——忠诚地守护着荆兴替,直到世界终结,一切归于虚无。
可被白若风守护着的人,似乎并不是那么乐意,换句话说,荆兴替有一个秘密如鲠在喉。
荆兴替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白若风,你想亲我吗?”
或许是夜色太美,或许是他的问题太过诱惑,总之白若风没察觉到他语气背后深藏的悲伤,稀里糊涂地走过去,说:“我想。”
于是荆兴替在白若风话音刚落的瞬间踮起脚尖,蜻蜓点水般的亲吻落在小A的唇角,仿佛一朵猝然绽放的烟火,白若风还来不及回味残留在嘴唇上的炽热,他就已经转身仓皇地逃进了家门。
“片片?”白若风追过去,从玄关跑进卧室。
荆兴替气喘吁吁地坐在床上,脸上有淡淡的泪痕。
“片片!”白若风将包往地上狠狠一摔,扑过去抱小O的肩膀,“你怎么了?”
熟悉的暖意席卷而来,荆兴替将脸颊贴在白若风的颈窝里,抽泣道:“我吃醋了。”
哎呀,片片果然吃醋了呀……
白若风的心被温热的情绪所填满,继而开始发烫,且有沸腾的趋势,那是小A骤然加速的心跳。
“我刚刚和哥哥说了谎。”荆兴替嘶哑的嗓音仿佛一只颤抖的手,一下又一下,透过白若风的耳朵抚摸他的心脏,“哥哥没有想多,我一直在吃醋。”
小O抽噎了几声:“从翻墙的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
“哥哥,你是我一个人的哥哥。”荆兴替抱着白若风倒在床上,纤细的双腿缠在alpha腰间,时不时扭扭腰,幼稚地宣誓着“领土主权”,“对不对?”
白若风哪里受得了荆兴替哀怨的质问,忙不迭地点头,顺手拍拍他的屁股,无奈地解释:“我只喜欢你一个人,真的。”
荆兴替哼哼两声,从床上爬起来,瞅着倒在自己身边的白若风,觉得刚刚的所作所为既幼稚,又中二,可不得不说,心情就是好了很多。
果然隐瞒属于下下策。
荆兴替的睫毛颤了颤,又想起隐瞒的那些事,再次烦躁起来。
白若风却没有他的顾虑,眼见着顺了小O的毛,alpha美滋滋地从床上蹦起来,嘴里念叨着什么“你的男朋友最爱你”之类的废话,溜达着进了浴室。
关门以后又推开一条小缝:“要不要一起洗?”
今天的荆兴替没心思开玩笑,扭了头表示拒绝,然后寂寞地坐在床上听浴室里一刻不停的水声。
少年心事,就算只有芝麻绿豆那么大,也够忧愁一整夜了。
高二年级的篮球比赛除了高二本年级的学生被要求强制参加以外,对别的年级不做任何要求,但是也预留了观众席。高一的学生来了很多,高三却因为是毕业班,彩虹色的椅子上只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还有的是跑错了位置又懒得换回来的别的年级的学生。
白若风也不在看台上。
“看台上风大,把暖宝宝贴起来。”公共洗手间里,小A正把荆兴替压在隔间的门板上教训,“今天早上我要是不抱你,都没发现你里面没穿保暖内衣。”
“不要穿。”荆兴替闭着眼睛,眼瞧着是被念叨烦了,连眼角的泪痣都莫名透出一股抗拒感。
可惜他对上的是白若风。
alpha攥住荆兴替的手腕,猛地拉过头顶,然后熟练地掀开他的衣服,往贴身内衣上贴暖宝宝。
保暖内衣,俗称秋衣,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对其深恶痛绝,讨厌程度不亚于冬天的羽绒裤,穿上好像就是一种耻辱,是对花一样的年纪的亵渎。白若风深以为然,但是换到荆兴替身上,就变了副嘴脸。
“你本来就瘦。”白若风边贴,边摸着他的腰心疼,“穿再多,看上去也好小一只,要是真的不贴暖宝宝在看台上吹一上午,往后一个月都别想上学,都得在医院里待着!”
燥热的暖意从后腰蔓延开来,说不舒服那肯定是假的,但是荆兴替不想要暖宝宝,只想赖在白若风的怀里。
同样是取暖,抱着可比贴暖宝宝舒服多了。
白若风哪里知道他在动歪心思,还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你不告诉我之前生病的理由也就算了,可是现在我已经在你的身边,还成了你的男朋友,你就得听话。”
“忠言逆耳,知道不知道?”
半大的小伙子,说起心上人来头头是道,真像那么回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