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岭尖,宋文松和宋文华两兄弟在这里遭遇了,宋文松在此设伏,宋文华却要在此突围,不得不说,这一场遭遇双方已然没有善了的可能。
宋文松虽然是老三,但是在西北的时候他一直很独|立,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他的本事要压过宋文华甚至宋文杰一头,在西北百姓的心中,都知道宋家的庶子老三厉害,甚至还有童谣称西北将是老三的天下。
其实,宋文松之所以能够脱颖而出,核心的一点在于他不太被宋乃峰喜欢,所以,宋文松要靠自己,实力需要他自己去扩充,在西北他甚至自己领了一支军队,这般折腾,别人自然看到的都是他满满的才华。
至于宋文杰和宋文华两兄弟,他们两兄弟其实并不算太差,至少宋文华和宋文杰都很自信,但问题是他们两兄弟都一直生活在宋乃峰的光环之下,宋乃峰乃大康第一猛将,能文能武,他在西北拥有至高无上的威信,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宋氏兄弟难以出头也是必然。
但是兄弟两人都憋着一口气呢,尤其是宋文华这一次从凉州过来,他率领了几万人马,想的就是直接把宋文松给碾死,而后他便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所以,在宋文华的心中,他是真有决心和宋文松决一死战,决一高下的呢!
宋文华一声令下,果然便是兵分三路,三路骑兵分三处直接穿过黄岭尖,大军刚刚部署完毕,宋文华亲自率领一彪人马从正峡谷往前冲,冲到眼看前面的出口处,忽然听到山上传来了几声炮响。
炮响过后,便闻到硝石火油的味道,宋文华还没有回过神来,便听到有人惊呼:“不好,这狗|日的贼子竟然要放火!”
伴随着惊呼声,之间天空之中火箭齐射,接着便是火油从天而降,本来郁郁葱葱的树林,忽然之间便被罩在了一片大火之中。
这峡谷其实不长,这火势也不算太旺,但是这大火一燃,骑兵们心中恐慌无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便是大火没有燃起了,但是滚滚的浓烟台让人难受了,人倒能冷静,可是胯|下的畜|生被这阵仗一整,立刻慌乱无比,畜|生一番乱窜,峡谷中立刻大乱,人仰马翻一片!~
宋文华大惊失色,忍住不大吼道:“都给我稳住,稳住,往后退,往后退!”
这个时候,宋文华就算是嗓门扯破天,却也无济于事了,骑兵大阵一乱,耽误的功夫导致的结果就是火势立刻燃了起来。
现在虽然不是风干物燥的天气,但是峡谷之中有火油做引子,这些林木实在是太茂密了,这一燃起来便是烈火滚滚,更可怕的是一阵大风卷过来,火焰立刻被卷起十几丈高,很多骑兵直接被卷入到了火海之中。
宋文华眼看此情形,内心极度恐慌,心中知道自己上当了,当即调转马头便逃,他身边的贴|身卫士倒是个个能干,护着他冲出一条路子,直接退到了黄岭尖的后面。
他们刚刚退出来,峡谷便被大火包围,大火之中,很多骑兵直接被活活烧死,这一幕真是惨不忍睹。
宋文华气得只吐血,破口大骂道:“宋文松,你这王八羔子不得好死,你……你……你……”
他一连说了三个“你”,却硬是不知道再怎么说话了,说起来宋文华做梦都没有想到宋文松竟然会用火攻之策。黄岭尖屁大一个山包,地势并不险要,而且峡谷之中的官道宽阔无比,真要跑马也就是几盏茶的功夫便过去了,谁能想到在这样的地方,宋文松竟然布了重兵,还设了火攻,宋文华一时没查,落入了陷阱,他真是觉得自己冤啊!
不甘心,太不甘心了!宋文华心中憋着一口气,着实难受得很,这首战告败,丢了几千人马,这几千人马可都是他的心头肉啊!
自从辽东大败之后,陇右的势力便大为削弱了,整个陇右现在能组织起来的骑兵也就几万人,宋文华这一次出来是把自己压箱底的力量都搬出来了,他的目的是要和秦家结盟,顺带着把宋文松这个隐患给清除呢!
现在好了,他人还没有到沙田县,先和宋文松打一场便惨败,这他妈的都算什么事儿?
“二公子,胜败乃兵家之常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眼下我们应该立刻稳住队伍,而后再稳扎稳打,一路直奔沙田县,如此这般,我们才能保障这一次出兵万无一失!”欧阳夏水凑过来道。
宋文华叹了一口气,道:“欧阳先生,都是我冲动了,关键时刻没能听你的忠言,要不然不至于遭遇此败!后悔莫及啊,痛彻心扉啊!”
宋文华的情绪无比的低落,幸亏他手底下的将领得力,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军队收拢,一清点人数,这一战损失竟然超过了五千人之多。
宋文华一看这数字,气得仰头便倒,一口气转不过来,竟然晕了过去。在帐中,他幽幽转醒过来,听到帐外隐隐有人窃窃私语,却这一次的左将军曹先望在和欧阳夏水说话。
只听曹先望道:“二公子在凉州待着养尊处优多好啊,偏偏要出来亲自领兵打仗,这打仗是玩儿的事儿么?你瞧瞧今日这仗打得,我曹先望打了大半辈子的仗了,像今天这样窝囊的仗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两个字就是窝囊,真窝囊啊!我们两万多人,对方有几个人?满打满算最多三千人,可结果他们三千人打得我们丢盔弃甲,打得我们哭爹喊娘!
败也就败了呗,你瞧瞧二公子,在开战的时候,那个趾高气扬,志得意满,一副天下都在他掌控的模样。可是一旦遭遇了失败,他整个人魂儿都丢了,倘若不是我们归置军队,今日只怕这队伍就要溃散了,几万人马,倘若就这样溃散了,凉州只怕我们都回不了了,王爷能饶得了我们么?”
“好了,好了,曹将军,你哪里来的这么多牢、骚?”欧阳夏水道:“你们记住自己的本职就好,二公子乃将门之后,用兵难不倒他,要说最多也就是年轻了一些,处理事情不够成熟而已,但是稍微磨砺之后,我相信二公子一定能够率领我们踏平沙田县!”
曹先望嘿嘿一笑道:“倘若真能如此那便是最好了!欧阳先生,不怪我没提醒你,这一次我们出兵,只怕王爷早就知道了!王爷是何许人我相信先生也知道,倘若我们这一次能凯旋,王爷兴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去了,可是倘若我们这一次遭遇了失败,二公子只怕再回到凉州就要被彻底的打入冷宫了,到那个时候,覆巢之下无完卵,我们可都得完蛋……”
“……”
宋文华听着这些话,脸色铁青,气得浑身都发抖,曹先望这个老匹夫,仗着自己是秦家的门人,在军中资历高,竟然敢小瞧他宋文华,真是岂有此理。
宋文华的脾气最是阴柔,可是面对这等情形他也忍不住要冲出去和曹先望说个明白。这口气能咽下去,那还是西北爷们吗?
可是他从床上坐起来,仔细一思忖,却硬是又忍住了这股冲动,这口气要出,可是这时候能冲出去么?说一千,道一万,那还是要看这一次出兵最后的结果,如果宋文华能够最终赢下了,今日这一战瑕不掩瑜,事情不会太大,如若不然,今日他有任何行为,恐怕都只能是自取其辱了。
宋文华帐中闹出了动静,外面的人声也止住了,曹先望大|大咧咧的走了,欧阳夏水低着头进来,他瞅了一眼宋文华,神色颇有些尴尬。
宋文华道:“欧阳先生,我都听到了!这一次啥也不说了,都是我的失误,接下来我们再进军,先生可要帮我,我一定唯先生之命马首是瞻!”
欧阳夏水愣了愣,旋即大惊失色,忙摆手道:“二公子,你千万别这般,我欧阳夏水不过就是个谋士而已,走而论道可以,可是真正要真刀实枪的领兵我则是万万不能!二公子,这一次我们出兵,手底下的众多将领都只服您二公子,所以关键大事儿还需要您来乾纲独断呢!”
欧阳夏水有才是不错,但是他也知道轻重,这一次宋文华出兵实际上是宋家内部兄弟之间祸起萧墙,这等事情他欧阳夏水为宋文华设谋可以,但是他倘若敢越俎代庖,这事儿将来恐怕不会有好结果。
还有,宋文松不是等闲之辈,相比宋文华和宋文杰,宋文松从西北出去之后在外面几起几落,人生的大起大落经历多了,自然便能脱胎换骨,毫不夸张的说,面对这样一个对手,欧阳夏水可没有什么把握。
曹将军说得对,这一战倘若能赢都好说,但是万一要是败了,回头恐怕不能到凉州交代呢!西北的战局微妙复杂,欧阳夏水虽然忠于宋文华,但是他也深谙明哲保身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