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五章李世民气吐血了
夜已经很深了,荥阳窦建德的临时行宫内,窦建德却毫无睡意。窦建德临朝称制,然而他却没有像穷人乍富一般,在权力和欲望中彻底迷失自我。窦建德还是从前的窦建德,他有一个非常良好的习惯,今天的事情,无论多晚,他都会做完,而不会留到明天。
哪怕御驾亲征,驾临前线,可是他不仅要操心前线的军事,同样后方河北三十九州的事件,也需要他费心。他的纳言宋正本虽然只是一介县令出身,却是大才,将河北三十九州之地,打理得井井有条。
在得知李世民东征王世充的时候,窦建德率领十万大军西进,既有唇亡齿寒,救援王世充的意思,其实更多考虑则是,决战境外,避免战火波及河北,给河北的父老乡亲一个和平安定的生存环境。
窦建德看着的奏折,其实都是各地春耕完成的情况下。因杨广三征高句丽,河北的物资和人力资源几乎被抽空,窦建德打下来河北其实是一个烂摊子。为了改善河北三十九州民生,窦建德也是煞费苦心。
纳言,既喉舌之官,听下言纳於上,受上言宣於下,必以信。宋之本并没有辜负窦建德的信任,在河北三十九州实行均田制,采取与李唐同样的租用调制,与李唐稍稍不同的是,窦建德规定,丁男十六(唐朝十八岁)岁以上,授田百亩,其中二十亩为永业田,八十亩为口分田。死后还田。官府依据授田纪录而向人民徵收租庸调。不论贫富,一律缴纳定额的租庸调。
与李唐稍稍不同的是,窦建德麾下文武百官不像唐朝那么臃肿,而且勋贵远少于李唐,陇右李氏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家族,在开唐之初,李渊册封十四开国功臣,十四个国公爵位,然而,李渊仅仅封他的儿子为王就是二十四位,公主十九位(未有封号)的更多,另外还封了梁王李澄、蜀王李湛、汉王李洪等三个兄弟。如果算上堂兄弟郡王、国公不下四十。
李唐宗室是窦建德窦氏宗室的百倍不止,如果算上宗室的靡费,那差距万倍不止。事实上整个窦氏宗室,只有窦建德一妻两妾,十几名宫娥,未设宦官。
正是因为宗室几乎不消耗赋税,窦建德的租庸的田租上,仅仅相当于李唐的二分之一。既百亩田租一石,相当每亩一斗。差不多相当农民收入的三十分之一上交,其他自理。然而正是因为这种低税制度,让河北隐匿战乱或灾荒的逃民,纷纷回归。
刘黑闼如何会在窦建德被杀后,举旗反唐,短短半年时间内不仅恢复窦建德时期河北、中原三十九州,还差点颠覆了李唐?想必大家现在已经明白了,因为老百姓是最务实的,他们不在乎谁当皇帝,但是谁对他们好,他们却分得清楚。
宋正本送来的奏折,让窦建德仿佛吃了蜜糖一样,用后世的话说,形势一片大好。河北登记的丁口有四百六十万人,也就意味着哪怕每百亩只有一石税,窦建德也可以获得四百六十万石的粮食,养活他的三十万大军绰绰有余。
然而就当窦建德看着只剩下最后一份奏折的时候,凌敬的声音在行宫之外响起:“陛下,夜深了,请早些歇息!”
“凌祭酒,朕正好有些饿了,一起吃些宵夜再睡!”窦建德突然感觉有点饿了,冲身边的侍从道:“去传两碗汤饼!”
汤饼,就是后世的面条。不过这个时候的汤饼,有点像西安的皮带面,既宽又厚,不过味道着实不错。
凌敬也没有太过惊讶,毕竟窦建德平时也没有什么架子。别说他一个国子祭酒,就算是普通大头兵,窦建德也给他们拉家常,也给他们同食同宿。
不一会儿,侍从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饼,款款而入。
凌敬接过汤饼放在案几上,将筷子分别摆好。凌敬突然发现窦建德的脸,变得非常难看。
“陛下,该用膳了!”凌敬意识到了不妙,心中一个咯噔。难道王世充又败了?
窦建德气愤的道:“连吃顿饭,都不得安生!”
“陛下,莫非郑国又吃了败仗?”凌敬小心翼翼的问道。
窦建德摇摇头,满脸苦笑道:“情况比郑国吃了败仗更糟糕!”
凌敬的心一沉,神色凝重的道:“河北……变起!”
窦建德悠悠长叹道:“虽然未中,亦不远矣!”
说着凌敬将手中的奏折,准确的说这是一份国书。
凌敬随手翻开,只看了一个开头,眼皮子一跳:“处罗可汗死了?”
窦建德点点头道:“不错,处罗死了,按照突厥传统,处罗死了,他的儿子应继位,可是突厥可敦义成公主,嫌弃奥射设丑陋不堪,而且懦弱,便不立他为可汗,而立其弟咄苾,如今义成公主拥有突厥第二大实力,获得四个设汗的效忠,她支持咄苾,奥射设也无可奈何,现在咄苾正式登上汗位,号颉利可汗。”
凌敬迟疑了一下道:“陛下是在担心,咄苾……颉利可汗可能会对我们大夏不利!”
“不可可能,而是肯定!”窦建德其实也很犹豫,毕竟他真的不想放弃眼前这个机会,虽然他在陌刀军前已经小挫,可是现在他已经找到了克制陌刀军的办法。那就是火攻,陌刀军的甲胄再坚固,用刀砍不进,枪刺不透,可是面对火,陌刀军将士也是血肉之躯,他们肯定无法承受火焰的炙热与燃烧。
只要突然虎牢关,与王世充夹击李世民,李世民必败,在那个情况下,他就可以与突厥一较长短。
凌敬喃喃的道:“陛下要撤军?”
“唉……朕不甘心啊。”窦建德叹了口气道:“这件事也不能就这样拖着,现在突厥十二设汗已经前往定襄,既为吊唁处罗可汗,又是拜见新可汗,这些设汗肯定不会空身去,他们至少会带着万余部曲,这样以来,在短短一个月内,定襄附近聚集的突厥军队,就会超过二十万人马,一旦颉利翻脸,咱们河北也在其兵锋之下!最重要的是,朕已经对这天下的战乱失去了耐心,不能再拖了!是时候一劳永逸,结束战乱了!”
凌敬神情凝重的道:“陛下下诏,刘黑闼兼领军都兵马总管,持调兵鱼符出镇居庸关大营。
窦建德的脸顿时僵住了。
军都,也是太行山第八陉,名为军都。军都总管,也就意味着让刘黑闼统领整个河北防务。
窦建德迟疑了一下道:“可……可是,刘黑闼麾下不过四万兵马,要防守上千里之地,恐怕……”
凌敬紧锁眉头道:“陛下,臣听闻刘黑闼军中一个骁骑,名叫苏定方,力可开五石强力,勇冠三军,可遣代表陛下,恭喜颉利可汗,新登汗位。携随员,伺机效仿傅介子旧事!”
傅介子是西汉时期著名的外交家,当时他干得最出彩的莫过于干掉了楼兰王,另立楼兰王质子为王。
窦建德自然听凌敬话里的意思,这是要苏定方借着恭贺颉利可汗的名义,趁机将奥射设偷出突厥,作为突厥的设汗之一,奥射设有一定的实力,也有一定的人心基础,既然突厥可以扶持傀儡,如梁师都、刘武周、薛举,自己岂不能扶持突厥傀儡?
哪怕奥射设再无能,只要他在手中,至少可以给颉利制造一定的麻烦。
……
李世民摆出来的刺猬阵,王世充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嘴,就在李世民以为王世充拿他没有办法的时候,这个时候,官道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坑洞。这些坑洞面积都不算大,也不算深,最多不过两尺深,对于人行走,没有多大影响,可是对于李世民的大车而言,却是致命影响。
最坑的是,这些坑洞都是垂直向下挖出来的,车轱辘只要陷进去,根本就没有办法推出来。李世民只要一边前进,一填路。这样以来,原本就缓慢的刺猬阵,简直如同乌龟爬行。
整整一天时间,李世民前进了不过三十里路。此时距离新安还有莫约四十余里。
然而就当李世民气得七窍生烟的时候,官道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拒马(如果不了解拒马的朋友可以百度,这里不作解释)。郑军将士用拒马、鹿砦将官道封死,弓箭手射在俺体后面,不住的朝着唐军放箭,粗大异常的拒马枪架在拒马上,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
正所谓军势如棋,当李世民并没有像王世充预料的那样,在河洛左军的诱惑下,一头扎入潭龙谷设好的陷井中的时候。王世充也及时调整了部署,他将战场就放在新安以东三十里的平坦的地面上。
唐军将士正在思考着如何破解郑军将士制造的麻烦时,就听到刺耳的呼啸声,数支六尺余多长的利箭破空而来,钉在大车的盾牌上,坚厚的盾牌一射就穿,破裂开来!
“是床弩!”程知节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他闪得快,这一弩枪就可以把他穿透,别看他穿了两层重甲,在这种床子弩的弩枪之下,铠甲就是一个笑话。
事实上,不用程知节大叫,众将士已经明白过来了。也只有床子弩才能射出这种跟短矛一样的利箭!
还没回过神来,又一架床子弩开火了,又是三箭齐发,一匹拉车的马马头被打了个稀烂,头盖骨变成碎片溅了出来,骡马轰然倒下,大车也就动弹不得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一架床弩甚至射来一支六尺多长的弩枪,这支弩枪从大车间隙间穿过,射入唐军步兵中间。
一名唐军士兵上半身被生生撕裂,血雨溅起五六尺高,这支带血带肉的弩枪速度不减,射入一名伙长的胸口,将他带得双脚离地往后飞出几米,与后面一名长枪手穿成了一串!
王世充不是突厥人,虽然他是胡人,可是他手中却继承了隋朝的大量遗产,比如东都洛阳的军器监,由于杨广登基以后,将隋朝国的政治中心从长安移至东都洛阳,所以洛阳城才是隋朝最有实力的城池,比如优秀的工匠,大都集中在洛阳,而非长安。
接连不断的床子弩从郑军阵中呼啸而来,朝着李世民的军阵袭来,李世民急忙喝道:“卧倒,爬下!”
李世民反应非常快,可是再快也没有床子弩快。虽然李世民也知道床子弩无法对于三尺以下的目标造成伤害,可是众唐军将士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穿成了血葫芦。
“砰!”秦琼举起钢戟朝着一支飞来的弩枪砸去,然而弩枪仅仅被打歪了,可是秦琼的虎口却迸裂了。床子弩也号称八牛弩,就是号称有八牛之力,当然有些夸张,五六头牛应该还是有的,晋朝也称之为万钧,相当于四百石之力,也就是秦琼五石铁胎弓的八十倍。
看着秦琼虎口鲜血淋漓,李世民急忙大吼道:“床子弩反击!”
唐军的床子弩趁着郑军军中的床子弩在重新装填的时候,完成了射界调整,随着嘭嘭嘭的巨响,唐军军中的床子弩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
六尺长的弩枪激射而出,由于郑军将士不像唐军排成了密集阵,仓促之下的床子弩大多数都因为准头不足落空了,但还有有两枚击中了那些障碍物,尖桩一打就断,拒马被擦上一下,登时散架!还有一枚弩枪也不知道撞了大运,准得不能再准的射在一架床弩身上,喀喇一声大响,床弩被射成了碎片,尖锐的木屑利箭般射向郑军士兵,顿时一片鬼哭狼嚎,好几名郑军士兵满脸都是木刺,捂着被刺瞎了的眼睛扑腾哀嚎。
不过,这个时候完成装填的郑军床子弩再一次响起轰鸣之声,李世民亡魂直冒。
然而这一次运气再一次眷顾了王世充,一只粗大弩枪,无巧不巧的射中了李世民的大燾。如同鹅蛋粗的旗杆,应声而断。
要说用弩子弩瞄准旗杆,那纯属扯蛋。八百步开外的床子弩,射击的时候,全凭感觉,不过郑军床子弩的弩手运气实在逆天,一床弩射断了李世民的大旗旗杆。这一下,可是真了要唐军将士的老命。
众唐军将士根本不知道李世民的大燾为什么会掉,可是降下大燾只有一个情况,那就是主将阵亡。
看着周围唐军士兵人人露出恐惧担忧之色,李世民脸色苍白,然后又由白转红,李世民刚刚张嘴,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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