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大唐极品闲人

第357章 良友

    早朝上发生的一切,让杜睿非常欣慰,这么多年以来,他立志改良大唐,使这个华夏历史上最为强盛的王朝得以长久存在下去,通过今日早朝上发生的事情,看得出,已然初见成效。
    中国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朝代,虽然都奉行儒教,然却都是依法治国,律法为一国之根本,只有律法完善,且能让天下人遵守,长治久安自然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而自古以来,律法都有一个天生的敌人,那就是皇权,皇权至高无上,可以任意践踏律法,这样事,时有发生,多不胜数。
    而如今太宗能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率先表明皇权不能凌驾于律法之上,算是给大唐的后世君主开了一个好头,只要能贯彻下去的话,法家历代所追求的梦想,就不难实现了。
    如果当真能照此发展下去,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在大唐便能实现君主立宪,实现封建王朝朝着资本主义王朝的转变。
    在太子东宫之中,帮着李承乾处理了半日政务,杜睿便告辞出宫,如今李承乾已经年近而立了,太宗因为身体状况不佳的缘故,将越来越多的政事的都交给了李承乾来处理。
    李承乾也随着年岁渐长,变得愈发稳重,处理起政事来也愈见圆滑,只是自家事时常让他烦心。
    自打武京娘被立为侧妃之后,李承乾与太子妃海棠之间的矛盾就越来越激化,特别是在武京娘接连给李承乾产下了两子,李宏和李宪之后,更是爆发的难以收拾。
    现如今太子妃时常不在东宫,对此太宗也是微微有些不满,他不满的不是海棠善妒,而是对李承乾有些不满,一家不净何以治天下。
    杜睿也是反复劝说了数次,可旁的事李承乾对杜睿言听计从,偏偏这件事根本就听不进去,杜睿也是无可奈何,还在太宗只是微微有些不满,倒也不至于为难武京娘,反倒是对武京娘生下的一对孙儿,格外喜爱。
    出了承天门,看着天色有些阴霾,杜睿上了车。
    杜平生道:“老爷!可是要回府!”
    杜睿道:“不!去泸州伯府!”
    泸州伯便是马周,自贞观二十一年以来,便缠绵病榻之上,自请卸了中书令的职司,杜睿与马周是至交好友,对马周,杜睿也是深深的惋惜,原本在太宗的计划当中杜睿和马周这两个少壮派,可都是将来的托孤之臣,谁想到天不假年,马周正值壮年居然病倒了。
    马周在历史上,虽然生命不显,但是在唐初的政坛上,确是一位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他出生于一个世代贫寒的农民家庭,胸藏济世之才,却一直很不得志,来到了长安准备大展才略,可囊中差涩,住在客店里,经常被店主冷落讥笑,后来,一个极其偶然的机会让他得到了一代雄主太宗皇帝的赏识,从此青云直上,也有了用武之地,为贞观一朝的政治稳定和经济发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在唐初,虽然也开启了科考制度,但是因承袭魏晋遗风,没有身份背景很难得到机会,但是马周这么一个出身寒门的大才子却在唐初的朝堂之上,占据了一席之地。
    马周自小就十分好学,通过不懈的努力,他通读了很多的史书,加上他的天资聪颖,在他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满腹经纶了。然而他生性豪放,也有些怪异,周围的人都瞧不起他。
    高祖武德初年,马周终于出仕,当上了邻郡的一名低级文职人员,可他认为这对他是大材小用,做的很不开心,整日里以饮酒为乐,不务正事。这一点很象三国时期的名士庞统,可庞统得到了诸葛亮的推荐,马周的狂放不羁却受到当时博州刺史达奚恕的责骂,说他不是做官的材料,马周一怒之下挂冠离职,周游山东一带。后来,他来到了国都长安,他知道太宗是个非常有雄才大略的明主,如果自己能得到皇帝的垂青,一定能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可是马周来到离长安不远的新丰小城的时候,因为身上的钱不多,住在一家低档的旅店里,还经常拖欠店钱。店主对马周冷眼相待,经常出言不逊,马周也不介意,有一次,马周让店主拿来一斗八升的酒来,独自豪饮,一个人也不要菜佐酒,一次喝下了如此多的酒,把店里的人都惊呆了,店主也看出了他不象一般的人,也不再难为他了。
    不久,他来到了长安,面对举目无亲的他乡异地,首先要解决的是生存问题,他通过一些途径投靠了当时的一位官职也不太高的中郎将常何,在常何的门下做了一个门客,好在常何为人比较正直,对马周也很照顾,马周就这样在长安安下身来。
    苦心人,天不负,命运之神终于垂青了这位胸怀大志的青年人。贞观五年,太宗要求在朝官吏每人都要写一篇关于时政得失的文章,常何是个武将出身的,不会舞文弄墨,见皇帝要他写文章,不禁着急起来。
    马周得知了这个消息,便本着报恩的想法,主动提出替常何写这篇文章,常何很高兴,便让马周代自己写。过几天,常何把马周缮写的这篇关于时政的文章呈给了太宗观看,太宗看过后大吃一惊,他知道常何不善长文才,怎么也能写出这么透彻的文章来。他有些不相信这是常何写出来的,便问常何这倒底是不是他写的,常何为人诚实,没有冒功,便老老实实的对太宗说:“臣没有这个本事,这是臣的门客马周代臣写的。”
    太宗一听常何门下居然有这么一个奇才,很高兴,便产生了立刻想见见这位人才的想法。他想到做到,命人到常何府中将马周叫来,可没想到马周架子还很大,被派去的侍从一个人回来了。
    太宗不但没有生气,而且再次派人去请马周,一直派出了四次使者,才把这位性格高傲的马周请到了皇宫。马周感觉事情已经做的差不多了,便高兴的来到了宫中,太宗见到了这位穿着普通却气质非凡的年轻人时,就感到这个人非同一般,便和颜悦色的和马周谈起了当时政治局势以及为政之道。马周侃侃而谈,从古至今的为政得失谈的非常细致,让太宗大为惊叹,直叹相见恨晚。立刻让马周到掌管机要的门下省任职,虽然官职很小,可是,以马周的真才实学及太宗对他的赏识,升迁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果然没过一年,马周就当上了权利很大的监察御史,太宗对他也十分信重,为了表扬发现马周的常何,太宗还赐给常何三百匹锦帛。
    马周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十分感激太宗的信任,觉得自己得到的不仅是高官厚禄,更得到了一个充分发挥才能的机会,他尽其所学为大唐社会的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
    马周不单单是一位能臣,还是一位诤臣,他曾对太宗为太上皇李渊大建宫室的做法提出了比较宛转的批评。在这篇奏折中,马周写道:“微臣每读经史,见前贤忠孝之事,臣虽小人,窃希大道,未尝不废卷长想,思履其迹。臣以不幸,早失父母,犬马之养,已无所施,顾来事可为者,唯忠义而已。”
    他从自己的经历开始说起,说太宗的想法是对的,对待父母就应该尽孝道。可马周认为现在唐朝初建,百业待兴,老百姓还很不富裕,应该以发展国力为先,等到以后国力有余了,再修建宫室尽孝道也不为晚。
    马周在这篇奏折中以非常平和的口气对太宗的这种做法提出了不同意见,结果也很奏效。太宗看到后觉得马周说的很对,不但没有生气,除了停止了修建宫室之外,还加封了马周的官职,让他更多参与朝政,马周更有了伸展抱负的空间。
    贞观十一,马周又上书太宗,从以前的朝代兴亡开始议论,并重点谈了隋朝灭亡的原因。他说唐朝建立前的那几个朝代之所以存在的时间很短,长的不过五六十年,短的只有二三十年。为什么这些朝代会存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灭亡了?
    最主要的原因这些时代的君主不懂得爱护百姓,一味的挥霍奢侈,对老百姓横加剥削,一是耗费了大量财力,二是失去了民心,三是统治者昏庸无能,不会用贤良的人才,最终灭亡。
    他还重点谈了隋朝灭亡的原因,他认为隋朝在文帝杨坚时的基础很雄厚,本来是可以长治久安的。可是炀帝杨广当皇帝以后,开始腐化堕落起来,剥削百姓到了很严重的程度,最终失去了天下人的心,被人杀死在扬州。
    马周劝太宗要以隋亡为鉴,时时刻刻要记得隋亡的教训,不能因为天下刚刚平定下来就走隋炀帝的道路,只有让老百姓安居乐业,才能巩固唐朝的统治,才能使唐朝由乱到治。太宗通过这篇奏折,更看到了马周出色的治国才能,更加重用起马周来。
    贞观十二年,马周迁为中书舍人,太宗曾经对左右的人说:“我一天见不到马周就想他。”可见马周在太宗心中的地位是很高的,房玄龄也曾说马周的才能可比汉朝的张良和终军,对马周的才能也是深为敬佩。
    太宗为了表彰马周对国家做出的巨大贡献,亲自为马周题辞:鸾凤凌云,必资羽翼。股肱之寄,诚在忠良。
    对马周所做的一切给予了非常高的评价,在这名臣云集,大贤辈出的唐朝初年也是不多见的。
    纵观马周为官以来给太宗上书,可以归结为三点:其一,劝谏太宗节俭治国,力戒奢侈。他从夏、商、周至魏、晋、隋统治天下的时间长短切入,告诫太宗应该“节俭于身,恩加于人”,如此才能让天下人对当政者“爱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畏之如雷霆”。历陈尧、禹及西汉文景二帝节俭之事例,抨击当时朝中滋长的奢靡风气。
    其二,劝谏太宗以“百姓苦乐”为国之兴衰的权衡标准。指出“自古以来,国之兴亡,不由积蓄多少,在百姓苦乐也”。他说隋朝虽然积蓄大量的仓米、布帛、金银,但这些最终却成为帮助造反者的财物。而今老百姓本无多少积蓄,还在强敛暴征,百姓颇有怨言,认为是朝廷不忧民怜民,进而提出“百姓苦乐”决定“国之兴亡”的观点。
    其三,劝谏太宗高度重视基层政权建设,认为诸王与功臣的分封应该得当,不可“树置失宜,不预为节制”。他尤其强调重视郡县官吏的选拔任用,提出“天下者,以人为本”,要使老百姓安居乐业,就必须安排贤良的官吏赴任,才可能真正造福一方。
    通过这些谏言就不难看出,马周为官并不忘本,时时刻刻都牢记着百姓的福祉。
    贞观二十二年,马周因为一直为国事操劳,在长期的工作中积劳成疾,最后一病不起。太宗见到马周病倒了,便派当时医术最好的名医给马周看病。并且唐太宗还亲自为马周熬药,还命皇太子李承乾以弟子礼来看望马周,希望他能早日康复。
    杜睿身为马周的挚友,自然也不能坐视,平日只要处理了政务,便要前往马周的府邸探望,也费尽心思的想要将马周的病治好,可现在的医疗手段,对于马周的病症是根本没有办法的。
    糖尿病!
    即使在科技发达的后世,也没有根治的良药,更何况是现在这个年代。
    杜睿进了泸州伯府,也无需下人通禀,径直到了马周的卧房,在门口正好撞见了马周的夫人薛氏。
    杜睿连忙躬身行礼:“嫂夫人!”
    杜睿和马周乃至交好友,虽然两人年岁相差较大,却一直兄弟相称,当初杜睿主持新政推广,马周便是他的副手,后来杜睿被罢黜,新政的后续推行,又是马周主持,两人对对方的才华都十分钦佩,因此一来二去的变成了朋友。
    薛氏面色哀戚,见着杜睿,微微一福,道:“妾身见过宋国公!”
    杜睿道:“不知兄长可好?”
    薛氏一脸愁容,道:“按着宋国公的方子也吃了几幅药,虽是见轻,可却依然无法下床行走,今日公爷既然到了,还请公爷再为夫君诊治一番!”
    杜睿忙道:“这是自然!”
    杜睿说完,便进了马周的房间,放一进去,顿时一股药味儿刺鼻而来,让杜睿也是不禁皱眉。
    床榻之上的马周面色蜡黄,一脸的病容,眉宇之间,隐隐有些青紫,显然是病入膏肓了,前世杜睿就曾见过不少糖尿病人,都是马周这样。
    “是杜贤弟来了?”床榻上正闭目养神的马周听到响动,突然气息微弱的问了一句。
    杜睿连忙上前,坐在了床榻边上,道:“马兄!正是小弟!”
    马周的嘴角微微牵动了几下,道:“贤弟忙于国事,不必每日都来看我,为兄无碍,还是国事要紧!”
    杜睿忙道:“小弟省得,兄长今日可觉得好些了!”
    马周苦笑了一声,费力的抬起手摆了摆,道:“怕是不行了,为兄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如今已然病入膏肓,非药石可医!”
    杜睿闻言,道:“兄长切不可如此,兄长尚未及五旬,正值壮年,偶染小疾,只要悉心调养,自然可以痊愈。”
    马周笑着摇了摇头,道:“贤弟无需安慰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今已年近五旬,不算早夭,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唯一不甘的就是,本想再为社稷奔波几载,奈何天不假年,老天居然这么急着便要让我去了!可叹!可叹!贤弟!今后圣上和太子处,便劳你多多费心了!”
    马周说着停顿了一会儿,两颊有些隐隐的潮红色,气息也有些急促了,道:“贤弟!如今圣上威势日重,兼且刚愎,不再像以前那般愿意听人劝谏了,你既然在朝,当以社稷为重,切不可因畏惧皇权而稍有懈怠!”
    杜睿听着连连点头,道:“小弟谨记于心!兄长无需挂怀!”
    接着杜睿便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和马周说了一遍,马周听着精神都跟着好了起来,道:“好!这边好!朝中有人,为兄便放心了,贤弟!说起来,倒是你调教的好,为兄也不禁要羡慕了!”
    杜睿道:“杜痒盛虽有些才学,然性情过于刚直,还不可担当大任,还是兄长快快养好身子,圣上处,也只有兄长的劝说,才能听得进去!”
    马周一笑道:“为兄也想啊!只可惜……”
    马周的话没说完,杜睿听着心中也是悲憷,一个满腹经纶,才华横溢,满腔抱负的大才,如今却只能缠绵病榻,还真是天意弄人。
    马周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但是杜睿却不能放弃,马周不单单是他的好友,更是他的知己,对于自己的一些见解,朝中能够理解,并支持他的,也就只有马周了。
    此后数日,杜睿还是一如往昔的跑到马周的府上,亲自给他诊治,可想尽了办法,也还是没能阻止马周的身体一天天的消受下去。
    杜睿其实很清楚,马周的精血已经几乎要被耗干,恐怕大限之期不远了。
    马周病重,太宗也是担心不已,就像杜睿想的那样,一个杜睿,一个马周,可是太宗留给李承乾的托孤之臣,这个念头早在数年之前就已经有了。
    那个时候朝中的重臣,大多老迈,只有杜睿和马周风华正茂,可堪大用,为此太宗还下旨给杜睿加了太子少傅衔,给马周加了太子少师衔,为的就是方便以后杜睿和马周两人能顺利尚未,帮着李承乾治理天下,没想到自己还十分健旺,马周被自己还小上十几岁,却率先病倒了。
    太宗甚至不顾天子之尊,亲自过府探望,之后又连着几日让李承乾代为过府侍候,这般荣宠,便是房玄龄也不曾有过。
    可人力不敌天数,马周最终还是没能熬过去,在贞观二十二年五月的第一天,病逝于府中。
    马周的遗折,被杜睿递到了太宗的跟前,太宗看过之后,也是一阵唏嘘,当即下令,辍朝三日,文武百官尽皆为马周带孝,太子李承乾亲往祭奠,陪葬昭陵,哀荣与房玄龄相等。
    可身后事如何显耀,马周却还是走了,带着他的不甘走了,贞观朝又失去了一位良臣。
    臣历睹前代,自夏、殷、周及汉氏之有天下,传祚相继,多者八百馀年,少者犹四五百年,皆为积德累业,恩结於人心。岂无僻王,赖前然哲以免尔!自魏、晋已还,降及周、隋,多者不过五六十年,少者才二三十年而亡,良由创业之君不务广恩化,当时仅能自守,后无遗德可思。故传嗣之主政教少衰,一夫大呼而天下土崩矣。今陛下虽以大功定天下,而积德日浅,固当崇禹、汤、文、武之道,广施德化,使恩有馀地,为子孙立万代之基。岂欲但令政教无失,以持当年而已!且自古明王圣主虽因人设教,宽猛随时,而大要以节俭於身、恩加於人二者是务。故其下爱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敬之如神明,畏之如雷霆,此其所以卜祚遐长而祸乱不作也。
    今百姓承丧乱之后,比於隋时才十分之一,而供官徭役,道路相继,兄去弟还,首尾不绝,远者往来至五六千里,春秋冬夏,略无休时。陛下每有恩诏,令其减省,而有司作既不废,自然须人,徒行文书,役之如故。臣每访问,四五年来,百姓颇有怨嗟之言,以陛下不存养之。昔唐尧茅茨土阶,夏禹恶衣菲食,如此之事,臣知不复可行於今。汉文帝惜百金之费,辍露台之役,集上书囊,以为殿帷,所幸夫人衣不曳地。至景帝以锦绣纂组妨害女工,特诏除之,所以百姓安乐。至孝武帝虽穷奢极侈,而承文、景遗德,故人心不动。向使高祖之后,即有武帝,天下必不能全。此於时代差近,事迹可见。今京师及益州诸处营造供奉器物,并诸王妃主服饰,议者皆不以为俭。臣闻昧旦丕显,后世犹怠,作法於理,其弊犹乱。陛下少处人间,知百姓辛苦,前代成败,目所亲见,尚犹如此,而皇太子生长深宫,不更外事,即万岁之后,固圣虑所当忧也。
    臣窃寻往代以来成败之事,但有黎庶怨叛,聚为盗贼,其国无不即灭,人主虽欲改悔,未有重能安全者。凡修政教,当修之於可修之时,若事变一起,而后悔之,则无益也。故人主每见前代之亡,则知其政教之所由丧,而皆不知其身之有失。是以殷纣笑夏桀之亡,而幽、厉亦笑殷纣之灭。隋帝大业之初,又笑周、齐之失国。然今之视炀帝,亦犹炀帝之视周、齐也。故京房谓汉元帝云:“臣恐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古。”此言不可不戒也。
    往者贞观之初,率土荒俭,一匹绢才得粟一斗,而天下帖然。百姓知陛下甚忧怜之,故人人自安,曾无谤讟。自五六年来,频岁丰稔,一匹绢得十馀石粟,而百姓皆以陛下不忧怜之,咸有怨言,以今所营为者,颇多不急之务故也。自古以来,国之兴亡不由蓄积多少,唯在百姓苦乐。且以近事验之,隋家贮洛口仓,而李密因之;东都积布帛,王世充据之;西京府库亦为国家之用,至今未尽。向使洛口、东都无粟帛,即世充、李密未必能聚大众。但贮积者固是国之常事,要当人有馀力,而后收之。若人劳而强敛之,竟以资寇,积之无益也。然俭以息人,贞观之初,陛下已躬为之,故今行之不难也。为之一日,则天下知之,式歌且舞矣。若人既劳矣,而用之不息,傥中国被水旱之灾,边方有风尘之警,狂狡因之窃发,则有不可测之事,非徒圣躬旰食晏寝而已。若以陛下之圣明,诚欲励精为政,不烦远求上古之术,但及贞观之初,则天下幸甚。
    马周的这份遗折在他下葬之后,经太宗的旨意,颁布天下,在这份奏折之中,人们还能隐约的看见,这个有着大胸襟,大报复的贞观名臣那一颗忧国忧民之心。
    操办了马周的葬礼之后,太宗也跟着病倒了,自打贞观二十二年以来,太宗的身子就一直不大爽利,如今经历了数位老臣病故,太宗这个念旧的人,心中悲痛之余,难免有些支持不住了。
    太宗生病,授意李承乾代为处理朝政,一时间,东宫的权柄日重,一些见机早的,已经开始渐渐朝着东边转移了。
    杜睿对此心明眼亮,也是不禁暗暗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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