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和牙牙正说着这些天的遭遇,外面已经可以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
房门打开,领头走进来的,正是那天在丹师会,自己最后印象中的白发老人,云唐鉴宝楼云主,云麓。
“苏公子果然非常人,这般伤势,竟然能提前苏醒?”
云麓哈哈一笑,直接朝着苏牧走来。
苏牧勉强的抱拳道:“多谢云老先生出手搭救。”
“使不得!”
看到苏牧动弹,那云麓连忙走过去,将苏牧摁住。
“公子你现在身体才刚刚恢复,不可动弹。”
说着,那云麓小心翼翼的将苏牧的手放进了被子里,关切的如同对待自己的子侄一般!
站在身后的白苏都看呆了。
往日威严,雷厉风行的云主,什么时候有这么柔情的一面了?
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云麓站起身来,轻咳两声,道:“你们先出去,我和苏公子有些事情要说。”
“是。”
白苏上前想要带着牙牙出去,但是牙牙却拉着苏牧的手不愿意松开。
“牙牙乖哦,这位伯伯是为你哥哥治病的。”
牙牙听了这才松开了手,朝着苏牧道:“哥哥,在外面等。”
虽然牙牙的意思表达的并不是很清楚,但是苏牧却是明白。
他轻轻笑了笑,点头道:“好。”
而看着白苏带着牙牙走出去,云麓走上前,将房门关闭,这才转过身,看向苏牧。
只是下一刻,他的举动让苏牧愣住了。
只见云麓突然半跪在地,头颅深埋,双手摆出一个古怪的圆形,高举过头,恭敬道:“烛天云家,四世奴,参见大公子。”
苏牧一愣,连忙道:“云老快请起!”
但是云麓并没有听苏牧的话,而是双手过头,摆出如同菱形一般的手势,朝着苏牧拜下。
而后双手成扇形,扫开衣摆,再拜。
苏牧有心拉他起来,但是身子剧痛,还无法大幅度移动,只能看着云麓跪拜。
整整九次,云麓才停下来。
苏牧连忙道:“云老,你再不起来,我可就下去了。”
苏牧说着,就作势要起身,吓得云麓连忙站起身来。
看到这一幕,苏牧盯着云麓片刻,突然道:“说说吧,关于我母亲。”
听了这话,云麓面色微变!
“大公子,您知道?”
苏牧摇了摇头,道:“猜的。”
云唐鉴宝楼,为什么回救自己?
还是云主出手?
得罪南宫罗榭,得罪丹师会。
这没有道理!
自己根本就和云唐鉴宝楼没有任何利益纠葛,没有任何人情来往。
你要是说白苏?
那点交情,顶多就是买东西的时候打个折,指望一个商人得罪两个庞然大物救自己?
那就是扯淡了。
利益上说不通,那就只能是感情了。
自己亲人,除了苏家,还有什么?
只剩下了一个疑似顶尖世仙家的母亲。
一个心灯巅峰跪地称奴?
除了顶尖世仙家,还有什么实力能做到?
“大公子慧眼。”
苏牧听了这话,知道自己猜测的没错。他的眼中更是浮现出了一抹兴奋和复杂。
兴奋,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知道自己母亲的消息。
要知道,自己小时候问父亲,自己老爹一直都是守口如瓶。而自己曾经趁着他喝醉的时候,想要问出点东西,却被喝醉了的父亲一顿暴打。
从那时候,苏牧知道,自己母亲,如同自己父亲的一块心病。
谁也不能揭开,不能触碰。
复杂,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
在旁人在父母羽翼下被呵护的时候,他只有一个忙于云州事务的父亲,孤孤单单。
或许那个时候,自己父亲拼命的工作,怕的是,自己忍不住会想母亲吧?
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母亲,自己是爱……还是恨?
苏牧神色复杂,抬了抬下巴,示意云麓坐下。
云麓坐在旁边,道:“少爷,这云唐鉴宝楼,就是大小姐留下来的。”
“她……叫什么?”
苏牧十几年了,还从来不知道,自己母亲的名字。
“云家仙主,世袭尊号‘云中君’。大小姐是云中君长女,名为云红麝。”
云麓说完,看着苏牧没有说话,继而又道:“大小姐外出游历的时候,和苏子吟大人相遇生情。但是……大小姐和……和天家,早有婚约……”
云麓有些欲言又止,道:“这件事,被隐瞒下来,直到公子你出生,烛天云家生灵碑出现嫡血后代,这才惊动君上,派人带走了大小姐。本来……接大小姐的人,是想要将三国夷灭的。但是大小姐发誓此生不入南域,这才让君上松口。”
夷灭……三国……
苏牧眼神一闪,突然开口道:“我……母亲,是顶尖世仙家?”
这个猜测,是劫灵老祖告诉自己的。
但是在听了苏牧的话后,云麓摇了摇头,道:“老奴是烛天云家四世奴。云家除了姓云之人,就只有奴。奴者分为烛天奴、昆仑奴、世奴、战奴、杂奴。”
看着苏牧的眼神有些难看,云麓仿佛明白苏牧心里所想,他摇了摇头,道:“奴,并不是和公子想的那样,属于一个卑贱的称呼。在烛天云家那种存在,奴,是一种认可。”
云麓略微思索,道:“大公子可以理解为,奴,就像是大唐的‘臣’。普通修士,在云家只是凡人。只有被认可的人,才会被叫做‘奴’。”
云麓看着苏牧,又道:“我属于三等奴,世代侍奉云家。我太爷追随当今云中君,修为天人之上。我爷爷也追随当代云中君,修为天人之上。我父亲,修为差了点,仅是天人,亦然追随主君。而如今,云中君年迈,着手安排继承者,我被安排下,追随大小姐。”
“说这些,只是想让大公子,有一个概念。云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
“顶尖世仙家?”
云麓摇了摇头,道:“那种存在,在云家眼中,不过只是蝼蚁。”
顶尖世仙家……
是蝼蚁?!
看着苏牧的眼神闪动,云麓长出一口气,道:“大公子,请谨记。这个世界大的很。天人,也只能算是修行的开始。”
“大小姐离开前,告诉我,关照你们父子。尤其是你。”
“我?”
苏牧一愣,道:“我母亲……说过什么?”
云麓抬头,一字一顿道:“大小姐原话。”
“我云红麝之子,若无鬼才天骄之姿。抽其骨,扒其皮,废其血,吸其髓,抹去一切烛天云家之痕迹,护佑他一世太平长安,荣华不尽。”
这?!
苏牧眼神剧颤!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母亲竟然会说这种话?!
但是,云麓没有停下,继而道:“若是他有妖孽之才,赠他河罗剑,送他烛天观,予他阎罗令。若可凭不败之身入天人,其可为云家长天子!五百年内,折返东域神州夺长天子碑文。否,灭道焚心,送入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