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我跟大爷去抓鬼

第一百四十一章灵棚

    到了旺铺已经是下午了,上次我来这里是晚上,只看到整条街上全部是卖白货的招牌。
    今天来正值阳光充沛,就发现这条街都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各个店面的门口到处树立着些纸人纸马,靠马路牙子上的电杆上,还绑着几个小型花圈,大概也是他们独有的广告形式,而街上也时不时的飘出来几张纸钱,似乎是从哪家院子里飘出来的半成品,远处的橱窗里还放在许许多多的寿材寿衣,要不是街上还走着几个活人,我真的以为自己来到了鬼街。
    很快,朱阳就把车开到了旺铺,旺铺看上去和我上次来并没有什么两样,朱红色的木门上贴着两张掉色了的倒“福”,只不过整个门紧锁着,并不对外做生意,我回头看了看,街对面好几家店铺里的人都趴在橱窗上看着我们,似乎也知道旺铺里出了事。
    朱阳解释说:“我们这家店算是这街上最老的老字号了,因此一有风吹草动,整个街面上的人都知道。”
    东方亮一听就说:“树大招风,也难怪,你爷爷在这行当里混了这么久,被这么多人关注也是应该的。”
    我和东方峻心中百感交集,并不说话,上次我俩来,为了进小院子还和朱纸扎闹得有点不愉快,还好最后大家不打不相识,发现彼此都是行里人后也算认识了,但是一别仅仅数日,就和朱纸扎老前辈阴阳相隔,不禁让人有点伤怀,东方峻抬头看着旺铺的招牌,心中若有所思,我也站在他旁边,想起那日他和白芸谈生意的样子,总觉得一个人的生命竟然如此脆弱,昨日还站在你眼前,今日或许就埋入了黄土。
    入行以来,虽不能说见惯了生死,但是对待生死总是比平常人更能看得开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看见一个行内老前辈就这样死去,心中总觉得有些许伤感,大概行里现在对我来说是一个非常有归属感的存在,只要是行里的事情,自己都有切肤之痛。
    东方亮大概看出来我和东方峻想着之前几天的事,心中难免伤感,就走上来拍拍我们的肩膀说:“尘归尘土归土,看开些吧。”
    这时,朱阳也走过来对我们说:“走吧,爷爷的遗体就停在里面。”说罢,朱阳就走上前去,敲了敲门。
    很快就有一个老头打开了门,正是前几日我们见过的老师傅之一,他一看是朱阳,就说:“阳子回来了啊。”说完看见了我们,大概也知道我们是来帮忙的,就冲我们勉强笑了笑,点了点头。
    朱阳走在前面,率先迈进了店里,只见此前朱纸扎坐的那张老旧桌子已经被放在了墙角,店里密密麻麻地摆了些纸人纸马,看样子,前厅都被临时用来放白货了。
    朱阳说:“爷爷的遗体停在后面的正房里,那里本来是我们这里师傅们的操作间,所以把里面的东西腾出来放在了这里。”
    这店里没有了我们第一次来的井井有条,看样子少了主人,整家店的脾气也变了,像失了魂一样,我们也不在店里多作停留,而是跟着朱阳身后,直直地走向了院子里。
    我记得院子里放着许多棺木和纸扎,现如今也不知道被放去了哪里?之前在另一侧的帆布篷现如今变大了几乎2倍,被搭在院子的正中央,似乎已经成了朱纸扎的灵棚。
    那大棚的两侧堆满了一层层的花圈,看样子朱纸扎老爷子生前还是很受人敬重,按照行里的规矩,逝者和活人阴阳两隔之后,就不再是同路人,因此我们对待白事并没有普通老百姓家那么铺张,也没有那么注重形式上的东西,更多的是存在心里的一份情意。
    但是朱家却恰恰相反,大概是平日里做惯了白货生意,因此讲究起来比寻常百姓家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大概是因为后院里刚刚出了事,因此并没有什么人,东方亮看这灵棚搭得如此宽敞,可是里面却连一个披麻戴孝的人都看不到,也有点纳闷,就问朱阳是怎么回事?
    朱阳说,朱家本来就人丁凋零,爷爷就他爸这么一个儿子,早年间爸爸出了车祸,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好在自己算是朱家目前唯一的血脉,而上次我和东方峻来时碰到那些老头,则全部都是朱家的老伙计,并不在戴孝之列,除此之外,朱阳的妹妹朱阴此刻正在灵棚后的正房里,守着爷爷的灵柩。
    东方亮听罢点了点头,就让朱阳带着我们去看看朱纸扎前辈的遗体,我们也好给他磕个头,烧张纸钱,寄托哀思。
    一般来说,人亡故后的当天,入殓完毕以后,要在棺木所在的房屋门口搭一座灵棚,灵棚中间挂一道帘,帘子中间会有一个“奠”字,此外左右还有一副对联,寄托着对死者的哀思,一般无非就是些“一生行好事,千古流芳名”,“悲声难挽流云住,哭音相随野鹤飞”等等。
    帘子前则放一张桌子,上面有亡人的遗像和孝子贤孙们献上的贡品和香烛,而灵棚的左右两边还有一副更大的对联,一般都描写死者的一生,什么“耿耿丹心垂宇宙,巍巍功业泣山河”,“志壮情豪诚可敬,赤诚坦白留美名”。
    而朱纸扎老前辈这两幅对联则颇为醒目,里面那副写着“天上大星沉万里云山同惨淡,人间寒雨迸千灵笳鼓共悲哀”,外面这副则写得剑走偏锋,看样子怀着对朱阳朱阴这些后辈的期待,写的是“纸扎等身生不死,子孙维业业长存”。
    对于守灵来说,一般也有规矩,现如今朱家至亲后人只有朱阳朱阴两个人,因此男主外女主内,男孝子坐在灵棚两侧,招呼吊唁的宾客,女孝子则在灵棚后面的屋内,坐在棺木两侧。
    除此之外,客人吊唁也有规矩,如果要是在以前,客人接到报丧贴后,第二天中午前会来吊唁,因此女孝子们都要哭路,就是从客人一进村就开始哭,一直哭道灵棚内,女客人则不在灵棚前祭奠,而是直接进到屋内,坐在棺木周围。
    可是现如今朱家人丁凋零,想按照规矩走根本不能实现,几个老头站在院子里似乎在张罗些白事接下来要进行的环节,对我们点了点头就低头忙自己的事了。
    朱阳带我们绕过灵棚,走进了停放着朱纸扎前辈尸体的正屋,此刻我就看见正当中放着一口巨大的棺木,看样子应该是早年间就备下的老棺木了,木头的颜色发旧,看样子上了不少道漆,棺材的上面罩着一个红色的布罩,上面画了些凡人升仙的图画,烟雾袅绕,很像寺庙里的壁画。
    棺材的正前方放着一张一平米左右的小方桌,上面供奉着朱纸扎老前辈的灵牌,还有一个香炉,上面插了三根香,腾起阵阵烟雾,除此之外,还放着油灯、酒壶、纸钱、烧纸等东西,桌子的前面摆着一个已经烧得乌黑的砂锅,里面积满了纸灰。
    一个身穿孝服的女孩跪在那里,应该就是朱阴了,大概是因为来了宾客的缘故,所以她深深地磕了一个头,然后抬起身来,从桌子上拿了三根香递给了走上前去的东方亮,东方亮赶紧跪在蒲团上,然后把香用油灯点着,我和东方峻一看,也跪在他的身后。
    只见东方亮毕恭毕敬地把香插在了香炉,小声念到:“朱老哥,小弟东方亮来拜祭你了。”说罢就磕起头来,我和东方峻也跟着他的节奏磕了起来。
    旁边的朱阴又淅淅沥沥地哭了起来,我看了看她,长得还算清秀,可一双眼睛哭得跟烂桃似的,看来已经难过了不知道多久,东方亮磕完了头,赶紧也对朱阴说:“孩子,以后可就苦了你了。”
    朱阳一看妹妹哭成这样,自己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我们年龄相仿,因此我就站起来安慰他道:“阳哥,家里还有这么多事需要你们兄妹俩操办呢,别哭了,朱老前辈已经去了,别再哭坏了身子。”
    东方峻不太会说话,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人,就干脆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了已经泣不成声的朱阴,那朱阴哭得梨花带雨,接过东方峻地给她的纸巾,还不住的点头,想表示感谢,但是又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呜地哼着。
    东方亮到底是龙头,看大家都很伤心,就对朱阳说:“阳子,你爷爷已经死了,现在最主要的是查清楚他的死因,这次我和小正小峻一起来,一是为了送朱老哥一程,二就是想查清楚这事的来龙去脉,你爷爷在行里混了这么多年,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撞鬼死了呢?”
    朱阳一听东方亮这么说,就擦了擦眼泪说:“东方爷爷,您说得对,要不我先带你们去小院里看看,趁着现在天还没黑。”
    上次我和东方峻来,便感觉那个小院子里阴风阵阵,后来朱老前辈说是专门给孤魂野鬼烧纸扎用的,可万没想到,他自己也死在了这个小院子里,看样子,这个小院并没有那么简单,于是我们就跟在朱阳的身后,想去小院里看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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