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怀上了鬼胎,我就变得十分的惧怕阳光,阳光照在皮肤上,有一种放在铁板上烤熟的感觉。
用被子蒙过头顶盖住裸露在外的肌肤,我皱眉忍了一会儿疼,才觉得皮肤上炙烤一般的疼痛减弱了一些。
刚想继续睡一会回笼觉,被子就被一个人从外面气势汹汹的拉开了。
是我妈。
我妈的身边,还有个穿白大褂的医生。
“妈妈,你来了啊。”刺眼的阳光下,我眯着眼睛喊了一声。
摸了摸我的额头,她笑了:“气色不错,病应该好了,医生,你看我女儿出院以后,能去上课吗?”
我心里面就郁闷了,我又没发烧,摸我额头怎么就爱知道我好了?
医生帮我问了我几个问题,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我之前受伤的地方,确认没问题之后,就让我妈签字出院,说我正常上课没问题。
我妈带了包子,一定要盯着我吃完,才肯作罢。
吃过早饭,我妈给我办出院手续,我忍着胃里翻涌出来的难受,捂着嘴冲进了医院的厕所。
医院里的厕所,有一种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
我把厕所的门关上,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轻柔的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低头呕吐不止。
算算时间,怀上肚子里这个小东西,已经有三个月了,孕吐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一开始我嘴里吐的还是蛆虫,慢慢的就开始吐眼球,没长毛的小老鼠之类的东西。
看着便池里我吐的东西,恶心的都要疯掉了。
越是觉得恶心,吐的就越严重,最后整个人都快要吐虚脱,这种强烈的想要呕吐的感觉才慢慢的消退下去。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我妈发来的短信,她有事先去上班了,让我自己回学校。
我在厕所的洗手池洗了一把脸,镜子里面的自己怎么看都觉得不真实,忽然我感觉镜子里好像多了一个人。
是个女人,就站在我的身后。
她披散着头发,长长的头发起码到了腰部,身上是大红色的连衣裙。
镜子里的她,脸上没有五官,如同白板一样的脸照在镜子里。
我手里的动作一滞,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再看。
她……她居然还在。
水龙头没有关,水流的声音不绝于耳。
忽然,她就这么从镜子里伸出手,摸了一下我的脸,我的耳边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小模样还不错,难怪大人这么喜欢你。”
没有嘴,也不知道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她的手就跟冰棍似的,摸在我的脸上,一瞬间就冻出一个青紫的印子,我也没注意她说了什么,拔腿就跑。
就听身后那个红衣女人又说了一句:“就是胆子小了点。”
我这一路跑下楼去,就像脚踩在棉花上一样脚步虚浮。一直到跑到医院外面,站在大太阳下面,才感觉到一丝温暖。
气喘吁吁的在医院门口喘息了一下,我回头看了一眼医院,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那一间医院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巨大的坟墓。
里面从里到外,都是冰冷的死人气息。
我是做公车回的学校,上午过了上班的早高峰,车里面的人很少,只有几个大爷大妈,坐在前面的座位上闲聊。
我特意选了一个靠后的座位看风景,车停在学校的十字路口附近,等红灯。
就在那盏路灯下面,昨天晚上我遇到的那个小女孩还站在那里。
只是她脚边的芭比娃娃已经不见了,她好像看见我了,抬头朝我诡异的笑了一下,我心里头发了毛,赶紧把视线移到别的地方。
回到学校以后,我回宿舍换了身衣服,又进盥洗室洗漱整理了一番。
王琼不在,估计还在医院养伤。
另外两个床位的两个姑娘,床上床下的东西都收拾干净。
原来睡过的地方,只剩下空空的床板,看来是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搬走了。
我看了一下课表,今天没重要的课,只有两节自习课。
像我这样的人,一年到头上不了几节课,自习课更是从来都没有去过。
这间死过人的寝室,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我呆在里面总感觉背后有人在看着我,总会不自觉地疑神疑鬼的转头朝后看去。
“快点哦……自习课会点名,被抓到了就糟糕了。”门口有个女生冲另外一个女生喊了一声。
我们寝室的门是虚掩着的,那个女生把头探进来,看了我一眼,又迅速的把门掩上,“不好意思,我进错门了。”
我其实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听到外面两个女生在聊天。
“我刚刚进去看了一眼,她们寝室的苏紫回来了。”
“哎哟,她们的胆子怎么那么大,居然去玩笔仙,现在弄出人命了吧?搞得学校严令禁止玩笔仙,被发现了,可是要处分的。”
“这么严重啊……”
她们的声音越来越远,我坐在椅子上越来越坐立不安,以前我人缘还不错,现在居然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破天荒的第一次,我背了书包去上自习课。
去人气多一点的地方,心里头压抑着的,害怕的感觉,应该就不会那么严重了。
在教室里上自习课的时候,我心不在焉的看着课本,脑子回忆起早上坐车时候看到的十字路口小女孩身边的娃娃不见了。
心里还在想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倒霉,捡了那个女孩的娃娃。
就见到我前面的抽屉里,怎么……怎么好像就放着一只芭比娃娃。
这只芭比娃娃被竖着放进抽屉里,我只能看到腰部以下的部分,是紫色镶边裙摆,一双银色的水晶鞋,脚踝上还有条精致特别的脚链子。
跟昨晚上见到的芭比娃娃可真像,就是昨晚上的那一只芭比娃娃,它没有脚链子。
这个位置是一个文静瘦弱的女生坐的,名字叫叶兰。
她文静的时候道挺文静的,就是小女生在一起的时候,也喜欢谈论八卦。
她家境还算不错,不至于随手在街边捡来一个来历不明的娃娃来玩。
我想,应该不是同一只吧?
我前面的几个女生,以叶兰为中心围坐到一块,小声而又神秘的讨论着什么。
“你们听说了吗?二楼拐角宿舍找到了十三具尸体,全部都烂的发臭了,居然这个时候才找到……之前宿管阿姨查房的时候闻不到味道吗?”其中一个女生说道。
叶兰转过头来,幽幽的看了我一眼,她似乎有些怕我。
酝酿了一下,叶兰才鼓起勇气问我:“苏紫,你不是和董玉柔,柳红衣,还有王琼,四个人一起玩的笔仙吗?当时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还提这个做什么?”我不想回答她们提出的问题,看了一眼叶兰抽屉里的芭比娃娃,转移了一下话题,“你抽屉里的是芭比娃娃吗?好好看啊。”
“好看吗?是我爸爸从美国带回来的。”
叶兰从抽屉里拿出那只芭比娃娃,周围传来女生们“哇”的一声惊羡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