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疼......小静下手还真重啊......”
滚滚的浓烟已经消散,布满了墙壁碎石和金属残骸的房间里,戴着半个防毒面具的阳乃靠在墙角苦笑着看着面前的一切。
说是半个面具似乎有些不准确,应该说只剩下了半个面具才对。
虽然从表面来看,阳乃的身上除了一些细小的擦伤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到刚才为止她的全身除了手指之外,几乎都动弹不得。
尽管她是学习过合气道的人,但是刚刚那个大魔王一样的平冢静究竟是怎么让她丧失行动力的,到现在她都弄不明白。
话说这些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
毕竟都已经看到了平冢静在吃了两发电击外加还处于超强力催眠瓦斯的环境里,居然还能恢复战斗力。
更别说还是那种完全不属于人类级别的战斗力了。
就在阳乃的正前方,侍奉部大门一侧的墙壁上几乎全是被波及的龟裂,整个房间像是八级地震过后的残骸一样,一个半圆形的大洞就这么摆在了这里。
不论是墙上凹凸不平的痕迹还是地上几乎被打穿的钢板都证明了那个从这里出去的家伙,是多么的强大。
在黑暗中的她完全没有看到平冢静是怎么做到的,虽然她很不愿相信这样爆炸一样的破坏力是用人的双手做到的,可是现在......她不得不信。
短短一瞬间的功夫,平冢静不仅击倒了她同时还打破了墙壁走了出去。
果然小静已经不能用普通人类的水平来衡量了吗?
不过,争取的时间已经足够了,这样一来天书他应该可以......不,是绝对可以的,他的话,是绝对可以做到的。
“哦咻......”
努力支撑起了疲惫不堪的身体,扶着身后的墙壁,阳乃开始一步步慢慢地朝着门外蹒跚地走去。
刺眼的日光早已消失,赤色的晚霞也已经褪去,零散星光点缀的夜空里,一轮冰蓝悬于天际。
“已经这个时间了吗......”
迈着迟钝的步伐,阳乃依靠着墙壁慢慢前行着,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侧,垂着的眼帘下流露出不是孤单的脆弱,而是一个人的坚强。
就算只有一个人,也能努力下去的,坚强。
嗡——嗡——
身上传来了手机的声音。
停下了脚步的阳乃把它从口袋里拿出来。
“雪乃酱......?”
来电显示上的名字让她小小地有些惊讶,依靠着墙壁稍稍放松了身体之后,她才接起了电话。
“呀,雪乃酱,这个时间找姐姐有什么事吗?”
“......听起来你的情况似乎还不错嘛,阳乃。”
“诶,洛君?”
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让阳乃不禁一怔,不解的疑问脱口而出。
“为什么你会......”
“我的手机不是还在你那里吗?所以暂时借了雪之下的来用一下。”
“这样啊......那怎么说来,你们已经和好了吗?”
“......算是吧。”
这一次对面沉默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具体的过程我也不知道,我去委托了比企谷和由比滨,结果的话,该怎么说呢,啧......”
尽管看不见,但是阳乃可以想象到,现在的洛天书估计正抓着头发一副明明心里什么都清楚,但是嘴上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模样。
“总之,应该算是回到之前了吧。”
“是吗?回到了两年的那种的感觉?”
“不......应该说是回到了五年前的感觉吧。”
“......”
这一次换成阳乃沉默了,她明白洛天书的意思就是成功了。
他做到了。
他选择了别的道路,然后,他成功了。
莫名地,阳乃有些恍惚的感觉,虽然她早就知道他一定可以做到的,但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自己不能做到的事”和“自己不能做的事”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洛天书终于还是跨越那个自我束缚的界限。
他成功了。
但是这就意味着,他改变了,他主动迈出步子离开了“孤独”的世界,他,成长了。
而且这同时也意味着,自己,不再是他的“唯一”了......
“恭喜你呢,洛君。”
将所有的感情隐藏在长长的刘海之下,阳乃微微地笑道:
“能和雪乃酱和好真是太好了呢。”
“......是啊。”
手机的另一边传来的风的声音,还有淡淡的脚步声。
“说起来,阳乃,你回到家了吗?”
“诶?为什么这么问?”
“突然想到的,今天怎么说......算是欠你一个人情吧,不过这东西太麻烦了,所以我打算现在就还掉,请你喝一杯吧。”
“酒吗?”
“当然是咖啡。”
“呵呵呵,洛君还是老样子呢。”
依靠着的墙壁的肩膀渐渐放松,阳乃的身子一点点地滑到了地上,抱着卷缩起来的膝盖,阳乃将下巴深深地埋在了胸前。
“但是我已经回到家了哦,洛君真是粗神经呢,也不想想现在什么时候了。”
“是吗?已经回去了吗?”
“嗯......”
“那明天好了。”
闻言,阳乃的肩膀微微一颤,连带着她的语气也有了些许的波动。
“抱歉,我......明天我有事。”
“那后天吧。”
“后天也有事。”
“那大后天吧。”
“大后天......也有事,洛君要是这么闲的话,不如去找雪乃酱玩吧,我,最近有些忙......”
“......”
追加的话语终于迎来了完结,手机的另一边选择了沉默,留下的只有一下接一下的脚步声,如同午夜的钟声一般,宣示着时限的魔法即将消失。
将耳边的手机轻轻拿开,阳乃暂时还没有起身的打算。
通话记录上的数字还在一点一点地跳动,但是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在寂静的夜里回荡着只有从未停歇的脚步声与轻轻吹起的晚风。
嘀嗒嘀嗒。
这是时钟前行的脚步?还是说这其实是泪水奏起的乐曲?
不知道。
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只有一尘不染的月光能够知晓。
嘀嗒。
另一侧的脚步声终于停了,行至半途的对话也迎来了后续。
“阳乃,你怕黑吗?”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呢?”
“因为你今天回家的时候一个人走的夜路,是很黑的吧。”
这像是在叮嘱孩子一样的话语让阳乃稍稍顿了顿,随即轻轻地笑道:
“......啊,确实呢,但是我不怕哦。”
“不怕吗?”
“不怕。”
“是吗......”
毫无征兆的,另一侧的声音突然远去,阳乃怔了怔,随即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廊道的尽头,在幽蓝月光下的那抹金色似乎失去了嚣张的颜色,意外有点温柔的味道。
“既然不怕的话,那就不要哭啊,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