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元二年十月,咸阳传来了老秦公君薨逝的消息,当即,林玧琰派遣典客公孙挥与礼部正卿沮子安前往咸阳吊唁。
老秦公君与秦安公有着诸多不同,这也是公孙鞅在老秦变革法治太过严厉的遗患,失去了老秦公君在其中的调和,必定是会导致大乱。
公孙鞅即便是老秦大良造,但是最为致命的是,公孙鞅为老秦公君收拢了兵权,只会传承到继任者的手中,若是连带着继任者都是不待见公孙鞅的话,公孙鞅的性命以及在老秦的变法必定是付之东流,功亏一篑!
说不得,彼时的老秦还是陷入极度的暴乱当中。
老秦是否动乱,林玧琰并不关心,省的是被那嬴肆认为是居心叵测,但是嬴珏和太子政身处老秦,就是不得不在意了。
嬴肆那个家伙虽然已经是打了保票,但其有几年也是不在老秦了,更何况往昔依附嬴肆的老氏族这段时间与宛城这边的通信,已经是让林玧琰看透了嬴肆所谓的依仗究竟是何等的不堪一击。
果然是多事之秋,这边老秦因为老秦公君的崩亡而陷入到危机当中,吴越之地那边又是不安定起来。
越王遣范离前来宛城,劝服秦国助越国灭亡吴国。
越国吞并吴国看似对秦国有着隐患,但是实则却是利大于弊,越国攻克吴国之后,必定是继承伍员为吴国定下的称霸方略,北上争霸。
这个时候,齐国就是寝食难安了。
自从百年前,东夷被灭后,齐国的日子就是过得太舒坦了,守着渔盐之利和大河往来交通之便,几乎是吸纳了整个中原六七成的财富,齐盟伐秦虽然是以失败告终,但齐国的财力和物力却是不得不让秦国不得不忌惮。
眼下,碍于国力,秦国暂且是不能够回复齐国齐盟伐秦的国恨,但并不妨碍秦国给齐国找一点不痛快。
“越人呐……”林玧琰终是答应借调三十艘秦国的双层楼船于越国,吴越之地冬日很少有着大雪,吴越之地的战事也多是秋收之后就看准了对方的存粮,而大动干戈。
果然,初元二年十一月,秦国的双层战船到达了越国的手中,越国和吴国积蓄了数百年的国恨家仇,又是在中原东南这块地域上重燃起来了熊熊战火!
只是这件事,秦国只出了三十艘双层楼船给予越国之后,便是作壁上观了。
实际上晚年的吴王实在是过于昏庸,赐死伍员这种无异于自毁长城的行为,亦是让吴国朝堂作为中流砥柱的【亡楚党】对吴王是彻底死心了。
吴国公室因为数十年的鼎盛国力,子弟大多是怯于战场之事的凶残和暴乱了。
伯丕大败之后,休说是其自己怯于领军出战,就是吴王这些日子得到的消息,也是对伯丕死了心。
公室后辈子弟的不给力,朝堂武将的老迈无用,只得是让吴王有求于居住于姑苏城郊的孙长卿,吴王令人捧着大将军的盔甲和宝剑,欲要再度启用孙长卿,领兵作战。
只是伍员的死……何尝不是让孙长卿死心了呢,伍员死后,孙长卿之所以留在了姑苏城郊,并非是为了心中的哪一点对吴王残存的君臣旧情。
而是想替伍员看看,这吴国的社稷究竟何时灭亡!
孙长卿婉拒了吴王的起用,仅仅是回道:“难道王上是忘记了太傅还在姑苏东城门上看着了么!”
吴王闻言怒极,当即是下令派人将孙长卿拘禁起来,不杀也不放。
却是未曾料到孙长卿早已经是料到了吴王这般暴戾的处置方式,早已经是逃之夭夭。
旋即吴王欲要以亲征的方式激励士气,但终归是老了,即便是有心也是无力了,吴国真正应对越国的兵马布置乃是太子友和伯丕各领一支兵马分为左右两路,率先出发,而吴王则是率领本部人马策应后方。
一时之间,吴越两国战的是如火如荼!
而此时的秦国百姓正在迎接着年关,自秦国信奉安民之术以来,往昔这些不太受到重视的日子也是给秦国重拾了起来,为了增强对这种有利于推行秦历的节日,秦庭官方亦是颁布了有关于逢节休沐的明告。
似年关,大小官吏便是可休沐七日。
秦庭都是这般重视,民间自是不例外,那些农闲了的民夫也是上山伐竹,制成一段又一段的竹节,好在年关将近之时燃烧以取噼里啪啦的响声,故而也被称之为【爆竹】。
吴越战火对秦国唯一的影响,可能就是主要供应于吴越之地的秦国海盐、海鱼等当地特产在秦国境内的价格也是稍涨一些。
当然,吴国城郊消失了的孙长卿,并非是弃吴国而去,而是被秦国的游侠提前获悉风声接走了,只是孙长卿还不自知,到了秦国境内,方才是知晓自己认为的“强人”方才是秦国官方的义侠。
秦国也是没有隐瞒自己的心思,对孙长卿直接是透露那自己的招揽之意,乃是吏部亚卿翟璜亲赴孙长卿面前进行招揽。
孙长卿乃是齐人出身,自然是知晓翟璜的偌大名声。
但无论是翟璜如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孙长卿就是未松口半句,对于秦国的招揽,孙长卿除了刚开始的明言拒绝之后,便是一言不发了起来,态度异常坚决。
一时之间,也是让翟璜犯了难,但旋即在翟璜头疼此事之际,又是传来了公子诚前来的消息。
翟璜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这公子诚在先后对齐、对魏之战中大放异彩,亦是让翟璜认为当初自己欲要利用公子诚分化秦国的策略实在是可笑至极!
秦国新朝政推行后,公子诚虽然是没有获得文职官位,但众人皆是知晓,秦国的兵权现如今是掌握在嬴姓林氏公室当中。
似安公的公子嬴渊、嬴诚、赢如意皆是掌握实际的兵权,可想而知秦国一旦是完成对兵事上的改革与秦庭对接之后,这些大秦公子的职权绝不会是逊色于国相韩悝,右丞相明子夫、左丞相冯简和御史大夫范宣之流的。
此地乃是招待孙长卿的府邸,只有少数人知晓,料定秦公子嬴诚必定不是无的放矢,翟璜亦是将嬴诚迎入了府中。
果然,翟璜感觉自己料中了。
此番前来此处的真正主角并非是公子诚,而是随公子诚身后一同前来的一位断膑之人。
当那位软硬不吃的孙长卿见到这位公子诚身边断膑幕僚的面色的震惊,以及后者看到前者复杂神色之后的喃喃一声“父亲”。
一切,忽然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