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大魏宫廷

第1733章 越国归降

    魏昭武十年春季,在魏王赵润的命令下,魏军对楚国展开第二轮攻势。
    其中,西路魏军率先行动,在主帅沈彧的命令下,驻军在「云梦泽(洞庭湖)」一带魏军向南轻取「长沙郡」。
    半月后,中路魏军亦有所行动。
    时中路魏军主帅司马尚驻军「寿郢」,而睢阳守桓虎则驻军「舒县(庐江)」。
    三月上旬时,魏将桓虎率先领兵至「皖口」——即皖水入江之地,命士卒在当地砍伐林木,建造舟船作为渡江之用。
    此时,寿陵君景云就驻军在江对岸的「彭泽」,而邸阳君熊沥则率领楚国战船巡行于大江,试图阻止魏军渡江。
    由于桓虎的睢阳军不擅长水战,以至于桓虎与陈狩尝试了几次,皆被邸阳君熊沥率领的楚国水军击退,无法顺利渡江。
    魏军首战失利。
    三月下旬,魏将司马尚率军临近大江江畔,惊讶地得知桓虎、陈狩两员猛将竟然受阻于邸阳君熊沥,无法顺利渡江,遂改变前进路径,领兵至「濡须口」——即濡须水入江之处,试图避开邸阳君熊沥率领的楚国水军,在这一带造舟船用以渡江。
    但很可惜,此事被邸阳君熊沥发觉,以至于待司马尚麾下的魏军准备渡江时,邸阳君熊沥所率领的楚国水军及时赶到,在一场小规模的交锋后,见战况不妙的司马尚只得取消当日的渡江行动。
    不得不说,相信谁也不会想到,似桓虎、陈狩、司马尚这等魏国的将领,竟然会被邸阳君熊沥阻击地难以前进,毕竟倘若换做在平地上,似邸阳君熊沥这等楚将,桓虎、陈狩、司马尚等人都不一定会放在眼里。
    在彼此都失利的情况下,桓虎与司马尚取得联系,决定双方在同一日渡讲,让邸阳君熊沥顾此失彼。
    四月初四,桓虎与司马尚分别在皖口、濡须口两地渡江,果然,邸阳君熊沥难以两头兼顾,最终只能选择阻击距离彭蠡郡最近的桓虎,这使得司马尚麾下的魏军顺利从濡须口渡江,进入了江对岸的「丹阳」境内。
    此后,司马尚命副将「钟古」沿着江畔向彭泽而行,试图偷袭邸阳君熊沥建立在大江南岸一带的水寨。
    得知此事后,邸阳君熊沥唯有退守水寨,这使得桓虎终于能率领魏军从皖口渡江。
    至此,楚国的大江之险,已被魏军突破。
    四月初九,桓虎与司马尚的副将钟古合兵,进攻邸阳君熊沥建造于大江南岸一带的水寨。
    虽然邸阳君熊沥前一阵子在水战中屡次击退桓虎与司马尚,但是论陆上作战,这位楚将却万万不是桓虎、司马尚麾下魏军的对手,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邸阳君熊沥唯有率领水军撤入「彭泽(这里指鄱阳湖)」,以避魏军锋芒。
    见此,桓虎与钟古遂率军追击,一路追到彭泽城。
    彭泽城,地处彭泽(鄱阳湖)北侧,曾经乃是彭蠡君熊整的居城,但自从去年楚王熊拓决定迁都彭蠡时之后,这座城池就被作为抵抗魏军的要塞重城而被修缮加固。
    而待等去年入冬前,寿陵君景云亦率领残兵进驻了彭泽县,在彭泽一带构筑防御。
    四月十一日,桓虎、陈狩、钟古几名魏将率军抵达彭泽,此时彭泽方圆数十里内的树林,早在去年入冬前就已经被楚兵放火焚毁,这逼得桓虎只能命麾下士卒掘土建营,极大延后了进攻彭泽的日期。
    再加上寿陵君景云与邸阳君熊沥时不时的骚扰,以至于桓虎、钟古二将在随后的日子里,整整花了两个月的时候,才勉勉强强掘土为墙,建造了一座小城般的魏营。
    在造好土营后,桓虎尝试对彭泽县用兵,奈何彭泽县的南城门紧靠彭泽,魏军根本没有办法包围这座城池,更别说切断彭泽县的粮食与水源,只能选择强攻城池。
    由于军中缺少攻城兵器,桓虎攻打彭泽县的进程并不乐观。
    就这样,双方足足耗了三个月的时间,桓虎还是没能打下彭泽县。
    此时,魏将司马尚正在攻打「丹阳(郡)」,得知桓虎受挫于彭泽县,虽感觉有些意外,不过到也在意料之中,毕竟彭泽县、包括彭泽,这已经是楚国最后的一道防线,相信楚军定会死守此地。
    由于司马尚当时正忙着攻打丹阳,便没有对桓虎给予支援。
    此时,东路魏军的主帅乐弈,亦早已率领魏军兵出广陵,渡江攻占了「朱方」,进入了邸阳郡,也就是邸阳熊氏一族的封邑。
    然而这会儿,邸阳熊氏一族早已卷带财富逃往了彭蠡,不过倒也有零星的熊氏分家子弟投降魏军。
    此后,乐弈驻军邸阳,思忖接下来的战略。
    邸阳的西边,即是丹阳,如今已被司马尚攻占地差不多了,而邸阳的东边,即是越国。
    记得乐弈在攻伐广陵郡的前后,就曾与越国将领吴起率领的东瓯军交锋过,虽然因为魏越两军装备的差距,魏军最终击败了越军,但这场仗,也使得乐弈对越国军队提高了警惕。
    在乐弈看来,越国军队虽然在军备方面甚至还不如楚军,但论战斗力,纵使是寿陵君景云、邸阳君熊沥麾下的楚军,也不见得能比得过越将吴起的东瓯军。
    说实话,此时最佳的策略,无非就是派使者前往越地,迫使越王少康臣服于魏国,但遗憾的是,鉴于魏王赵润当初那‘不与诸国言和’的决定,使得天策府迟迟没有采取外交手段迫使越国臣服。
    在这种情况下,乐弈也只能选择对越国用兵。
    在与副将田耽商议过之后,最终乐弈决定由他驻守邸阳,安抚当地从楚民投降魏国,而田耽,则带着田武、田恬父子一同率军攻打越国。
    说实话,这的确不是什么好主意。
    尽管心高气傲的田耽最初根本没有将越国放在眼里,但相信只要他在越地待上一阵子,他必将切身体会到当初项末、项娈兄弟俩在攻伐越国时所受到的憋屈。
    果然,别看魏军一开始势如破竹地攻入了越国,可随着魏军深入越国境内,士卒们受到的伤亡损失就变得愈发严重,而问题在于,越人根本不与魏军正面交锋,他们只会采取偷袭的手段,用浸了毒汁的吹箭偷袭魏卒——就像当初对付楚人时那样。
    不可否认,习惯了‘中原式’战争模式的魏军士卒,无法适应越国那种无时无刻的骚扰战,被越人骚扰地胆战心惊。
    切勿发笑,在越人的威胁下,魏军的斥候,人数被迫提升到二十人至五十人为一队,甚至于,魏军士卒连在巡逻山林的途中拉屎撒尿都不敢,生怕在他方便时,被不知躲藏在何处的越人用毒箭杀死。
    若实在憋得没办法了,在该名士卒解决的期间,其余的士卒大多都将其围成一圈,一边高举盾牌,一边眼观四路耳听八方,防止有越人偷袭。
    虽然看似好笑,但事实上这个问题却异常严重,经田耽自身的统计,在他率领魏军进入越国起,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就有五千多名魏卒在越人的吹箭下丧生,且死相极其恐怖,使得田耽麾下的魏军士气大跌。
    值得一提的是,就连猛将田武,亦被越人的吹箭所伤。
    不过这事主要责任还在于田武自身,只因为越人藏头露尾,于是他便亲自带队在山林中寻找越人的据点,还大骂越人胆小如鼠,结果黑暗的林子里不知是谁给了田武一发毒箭,正好射中田武的左手手背,使得田武的左手立刻肿胀起来,痛痒难忍。
    幸亏魏军在邸阳郡找了些当地的楚人作为向导,那些向导连忙叫田武放血排毒,这才保住了田武的左手,否则似田武这等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猛将,就算没有窝囊地死在越地,恐怕也要因此失去左手,甚至是整条左臂。
    因田武受伤,且麾下魏军士卒受阻于越地,田耽无奈之下暂时退出越地,返回邸阳郡商议对策。
    此时他回想起那些楚人向导的话,才意识到自己过于托大。
    毕竟越国那可是楚国上将项末、项娈兄弟二人都没能降服的对象,项末就不必多说了,毫不夸张地说是楚国最擅于用兵的将领,而项娈呢,看他在雍丘战役时对阵魏军的表现,便知此人乃是当世无双的猛将。
    然而,即便是项末、项娈兄弟,前前后后用了近二十年的时间,都没能将越国打趴下,使得楚国最终只能选择怀柔手段说服越王少康成为楚国的臣属国,可想而知越国的难缠之处。
    在得知田耽兵败而回的消息后,东路魏军主帅乐弈简直难以置信。
    毕竟田耽用兵的能力,就连乐弈都认可,实在很难想象似田耽这等将领竟然会败在小小一个越国。
    直到田耽讲述了攻打越国的过程后,乐弈这才释然。
    在二人商议对策时,乐弈对田耽说道:“越人之依仗,无非是那片穷山恶水,若我军焚山毁林、步步为营,则越人无计可施。”
    田耽深以为然,便叫田武安心在邸阳养伤,带着田恬再次出征越国。
    这次出征越国,魏军携带了大量的火油,每当遇到山林,便在林中泼洒火油,放火焚林。
    虽然这样做极大地延缓了魏军进攻越国的进程,可能每日只能推进十几里,甚至于当需要焚烧大片山林时,搞不好在放火烧林的这两三日内,魏军只能原地待命,但胜在这个策略极其安全,至少再没有越人可以躲藏在山林中偷袭魏军士卒。
    就这样,从六月到九月,田耽花了整整三个月的工夫,才从曲阿堪堪推进至「鄣地」,虽然行军速度慢如龟爬,但胜在安全。
    然而田耽的这个举措,却叫越人惶恐万分。
    正如乐弈所判断的,吴越之地的越人之所以难缠,主要还是当地地势环境的关系,而如今,魏将田耽已在一步步摧毁越人的‘地利’,一旦越人彻底失去‘地利’,拿什么与魏军抗衡?
    在此期间,越国将领吴起亲笔写了书信,将此事告知越王少康。
    十几日后,越王少康在「会稽」收到了吴起的书信,在阅览罢书信后,沉默不语。
    不得不说,此前越王少康最担心的,就是魏军焚山毁林,摧毁他越人的‘地利’。
    而如今,被他不幸料中,魏将田耽在先前一次吃了大亏之后,果然采取了焚山毁林的策略,虽然这个办法会使魏军进兵的速度被大大减缓,但问题是,他越人也因此失去了偷袭魏军的机会。
    在一片被焚毁林木后的白地与魏军交锋?
    搞不好魏军一波弩矢齐射,就能让他越国的军队折损过半,无力复战。
    “只能到此为止了么?”
    在反复思量对策之后,无计可施的越王少康长叹一声,决定与魏军交涉,乞求臣服。
    事到如今,投降臣服,已经是越国唯一的存活可能,关键就看魏王赵润肯不肯接受他越国的投降,倘若魏王赵润不肯接受,那么即将迎接他越人,恐怕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为了证明诚意,越王少康将国内事物托付给信任的臣子,自己亲自来到魏将田耽的军中,向魏军表示愿意归顺魏国的心意。
    说实话,田耽以及他麾下的兵将,由于在越国窝囊地损失了数千名袍泽,那是将越人恨地牙痒痒,恨不得将其全部杀死。
    没想到越王少康倒也识时务,见魏军开始动真格的,便立刻投降,这让田耽与他的部下无从发泄心中怒气。
    毕竟是否接受越国的归顺,这可是田耽以及他的部下可以做主的,必须请示魏王赵润,由后者亲自做出决定。
    半个月后,乐弈亦得知了越王少康乞求投降的消息,立刻将此事禀报雒阳,请示魏王赵润。
    在昭武十年的十一月份,乐弈的书信火速送到了雒阳,交到了魏王赵润手中。
    在乐弈的书信后,他讲述了田耽如何迫使越国投降的经过,这让魏王赵润了解到,乐弈与田耽二人其实有能力杀死绝大多数的越人,所需要的不过是时间而已。
    但在赵润看来,彻底逼死越人毫无意义,既牵制住了乐弈的兵力,亦叫他魏军背负了屠杀无辜的不好名声,再加上赵润本人也不喜欢无谓的屠杀,因此,他最终还是接受了越王少康的投降。
    数日后,雒阳朝廷派礼部右侍郎周裕前往越国。
    因为天气的关系,周裕直到昭武十一年的四月,才抵达了越国。
    当时,越国全境已经被乐弈、田耽二人率领的魏军占领。
    倒不是说越王少康就这么信任魏国,在没有得到魏王赵润回应的情况下,就敢放任魏军进入他越国腹地,他只是没办法而已。
    毕竟,只要凭借着「焚山毁林」这条计策,无论越国投降与否,乐弈与田耽二人率领的魏军,还是照样可以打到越国的都城会稽。
    区别仅在于双方士卒的损失会因此变得更多而已。
    幸运的是,魏王赵润并非嗜杀之人,魏昭武十一年四月前后,礼部右侍郎周裕觐见越王少康,转达了他魏国君主赵润的回应,代表魏国接受越王少康的投降,并按照惯例,改封越王少康为‘越侯’。
    越王、不,越侯少康仔细看罢了魏王赵润的书信,他很庆幸地发现,魏国的条件并不苛刻,除了「东瓯军移至天策府辖下」、「越国暂不允许私设军队」外,倒也没有其他什么苛刻的条件。
    不过仔细想想,他越国这么贫穷落后,可能强盛的魏国也的确看不上眼。
    魏昭武十一年四月初七,越王少康正式投降魏国,受封‘越侯’。
    至此,越国覆亡,吴越之地成为魏国的领土。
    此时,乐弈与田耽才有空暇去关注司马尚、桓虎等人攻打楚国的进展。
    令他们感到惊讶的是,明明楚国已失去了五分之四的领土——此时魏将沈彧已打下长沙,只剩下一个彭蠡郡,但是集沈彧、桓虎、司马尚三支魏军,竟不能攻破楚国的「彭泽防线」,进而彻底覆亡楚国。
    不得不说,此前就连魏王赵润也觉得,楚国覆亡就在不久之后,但事实却是,集沈彧、桓虎、司马尚三支魏军,打了整整一年,却无法突破楚国的「彭泽防线」,其原因,无非就是「彭泽防线」的地利优势太大。
    毕竟整个彭蠡郡三面环山,唯有北面有两个‘通道’,其一是西侧的山间谷道,最外围是「柴桑县(九江)」,它位于柴桑山的东侧,与南边的「彭泽县」隔河相望——正是这座城池,挡住了沈彧麾下的魏军。
    经柴桑可直通彭蠡郡腹地,沿途仍有「历陵」、「海昬(hun)」两座城池,这让魏军难以从这条狭隘的谷道突入彭蠡郡。
    事实上沈彧亦尝试调来战船,用水路突入彭泽,但奈何接连大江与彭泽的水道太窄,且河道两侧便是柴桑、彭泽两座城池,这两座仿佛是两座桥头堡,拒绝魏国的船只驶入彭泽。
    纵使魏国的战船欲强行突破,但难免会被驻守柴桑的新阳君项培、以及驻守彭泽县的寿陵君景云二人麾下的士卒将船只击沉,更遑论彭泽的湖面上,还驻扎着邸阳君熊沥率领的楚国水君。
    不夸张地说,由于放弃了大量国土而集中了兵力的楚国,拼死在此地抵挡魏军的进攻,以至于沈彧、桓虎、司马尚几人打了整整一年,都没能突破这道防御。
    魏昭武十一年春季,秦国得知楚国已被魏国打得濒临覆亡,决定先下手为强,使武信侯公孙起与长信侯王戬,分别从河西走廊与巴国两地,加紧进攻魏国。
    得知此事后,魏王赵润以天策府的名义,命司马尚与桓虎继续进攻楚国,另外,调沈彧的军队前往西郢郡支援伍忌,再调乐弈、田耽等将领火速带精锐支援河西,以应对与秦国的战事。
    该年,魏秦战争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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