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我在大明做县令

盐引与醉酒

    事情还要从昨天下午说起。
    “总算是收拾完了!”福宝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笑着对身旁的福圆说。
    “嗯。”
    “实在是辛苦两位小兄弟了。”福寿堂的管事走过来,态度很是亲和。
    宴席散了之后,本该是由福寿堂的伙计收拾残局,但沐青天看了下天色,随后叫来福宝悄悄耳语。
    福宝福至心灵,点点头就去找管事,把沐青天对他说的话一字一句重新说了一遍。
    “什么?”管事皱眉,“竟有这等事?”
    “那伙土匪不伤人性命,只贪钱财,但保不准有什么意外。我家大人心善,怕你们回去的时候赶夜路不方便。若是半时辰后出发,天黑前就能到下一个村子,不至于露宿在荒郊野岭。”
    “可是,最近并未有什么盗匪害人的消息传出。”管事还心存疑虑,“里正的好意咱们心领了,但半个时辰咱们也收拾不完这些东西。”
    他们何尝不想尽快回到崇明县,可是既然收了银子,就必须要善始善终,把事情做好,这是福寿堂一直以来的规矩。
    福宝听后嘿嘿一笑,说:“所以我家大人派我们来帮忙。”
    “这怎么使得?!”
    福宝摆摆手,并不在意那么多。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不愿意去做这些事,觉得是辱没了沐府的身份。但跟在沐青天身边久了,他渐渐也不把身份地位看得那么重,性格也平和了许多。
    “大人都这么说了,管事就莫要再推辞。我马上叫其他人过来,需要我们做什么也不要客气,直说就好。”
    “那……”管事犹豫片刻,而后笑着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大人心细如发,爱民如子,假以时日必将拜相封侯,直步青云。”
    福宝听了很高兴,对管事的态度更亲近了一些。
    “借管事吉言。”
    虽然福宝说什么事都可以吩咐,但管事也没有蠢到真的让沐青天的贴身小厮去做脏活粗活。他拜托福宝去收敛酒壶,福宝没有异议,挽起袖子开始收拾。
    沐青天下血本定了五坛桥酒,宴席散了之后剩下一坛没有开封的,还有半坛没喝完的。有了沐青天的好意在前,管事十分善解人意地退了这坛酒的银子,也给两方结了善缘。那半坛酒则是被沐青天拿去借花献佛,悄悄放进了吴停云的房间里。
    福宝爱酒,这次赏菜宴却没有喝太多,怕耽误了事。在收拾酒壶的时候,他发现每一壶里都会剩下一点。耐不住胃里酒虫的躁动,福宝偷偷把桌上所有酒壶里剩下的酒全都倒进了里□□的茶壶中,打算回去找个坛子封起来,每日饮一小杯过过嘴瘾。
    “福宝!过来搭把手!”药秦在远处喊道。
    “来了!”
    福宝直接把装满了酒的茶壶扔到了桌子上。
    放完水的沐青天从茅厕里走出来,一身轻松。他背着手晃晃悠悠就转到了前院,看着忙碌的伙计们,也想上去一展身手。
    “咦,这不是我的茶壶吗?”
    福宝走之后,福寿堂的伙计麻利地收掉了桌上的碗筷和酒壶,只留了茶壶在桌子上,十分显眼。
    沐青天走过去掂了一下茶壶,里面的水咣当咣当晃着,几乎是满的。沐青天本着勤俭持家的原则,拎着茶壶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福宝回来之后发现桌上的茶壶不见了,连忙拉住一个路过的伙计,问:“你有看到之前桌上放着的茶壶吗?”
    伙计态度也很好,说:“那茶壶不是我们福寿堂的,所以管事就没让收。后来沐里正路过,顺手就收走了。”
    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福宝呆愣在原地,半天都没从悲伤中回过神来。
    福宝的表情实在是太狰狞,连伙计都觉出了不对,关切地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没事。”福宝只能尴尬地笑笑,放走了伙计。
    要是不敢去要的,公子要是知道他想偷偷藏酒,肯定会罚他扫一个月的茅厕!
    福宝叹了口气,在心里宽慰自己两句之后就又去帮忙了。
    送走福寿堂的人之后,沐青天给了福宝福圆他们一人十个铜板以示奖励。赏罚分明,手下的人才愿意服从。
    “药秦,你随我来一下。”
    “是。”
    进阶任务还有三个月,沐青天倒是不太着急。但有一件事他非常在意,必须要现在搞明白。
    以前他没事的时候也喜欢看看电视剧,但凡是古装剧,总是会提到“盐引”。良臣被冤枉,绝对会有“贩私盐”的罪名;奸臣被除,也与“盐”脱不了干系。
    在现代,盐作为一种调味料是司空见惯的,而且价格也很便宜。可在古代,盐的重要性不亚于军/防,获得渠道和贩卖都有严格的要求。沐青天不希望自己稀里糊涂的就触犯了大明的律令,还没施展宏图抱负就香消玉殒……哦不,是英年早逝。
    “今日宴席上,你与停云讨论的‘变法’是怎么一回事?”
    “大人不知?”药秦有些意外。
    “沐家不做盐引生意,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沐青天搬出沐府做挡箭牌,顺便试探了一下药秦。
    如他所料,药秦听到“盐引生意”之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可见现在盐引是可以私人贩卖的。
    药秦对沐青天的话深信不疑,说:“原来是这样。大人想从哪里听起?”
    “从叶大人说起吧,我听你们提到了许多次。”
    “是。”
    太/祖/起/兵,赶走了元/人,建立明朝。为了防止元/人卷土重来以及外族进犯,太/祖在军/防上下了很大的功夫,来保江山稳固。从洪武开始,一直到去年叶淇变法,大明实行的一直是“以粮换盐”的盐法。
    粮草是行军打仗的基本,可明朝初建,百废待兴,国库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粮食来供给军/队使用。于是太/祖下令推行“开中法”,将盐引发放给各地屯军,百姓则需要向屯军上缴粮食来获得盐引,继而去官府换盐。
    这样的做法保证了粮草的绝对充足,也顺利帮助大明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可到后来,尤其是成化年间,随着钞价衰落以及军/屯的减少,百姓仍像以前一样纳粮,但国库已经没有余盐支出了。
    国库空虚,今上又迫切想要解决盐引的问题,于是户部尚书叶淇上书提出“折色法”:盐引不再由屯/军控制,而是由商人直接出银购买,再卖给百姓。
    “‘折色法’虽缓解了国库的压力,但却抬高了盐价。商人以低价从朝廷手中购得盐引,再高价出售给百姓。像福寿堂这样的大户并不受盐价影响,反倒加倍购买盐引来吸引食客。”药秦说着,微微叹了口气。
    “可普通百姓却遭了殃。”沐青天面色凝重。
    盐价由官府管控,明面上不允许商人通过盐引获取暴利。但现在官商勾结,商人从盐引中获的利有一部分也要交给当地的官/员,最终吸的都是百姓的血。
    “正是。”药秦恭敬道。
    “太监李广的家人仗着他的势力作威作福,哄抬盐价,还好有盛大人,才没让他们得逞。”
    听到这里,沐青天疑惑地扭头看着药秦,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药秦莞尔,说:“是草民疏忽了,还未向大人表明身份。”
    “草民的师父曾是御医,草民早些时候也随师父一起住在宫中。”
    ……
    看沐青天一脸吃屎的表情,药秦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
    “大人,有何不妥吗?”
    “没有。”沐青天摇摇头。
    御医的徒弟,医术居然这么差劲,实在是让他大开眼界了。
    “师父得罪了万贵妃,全家被流放至此。”药秦抬头,回忆起过去。
    “师娘病死在半路,小师妹和小师弟也都没能幸免,最后到达自明里的,也就只有师父与草民两人。”
    沐青天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药秦,最后也只能拍拍他的肩膀,说:“逝者已斯,往事如烟,要活在当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药秦低下头,目光炯炯地看着沐青天,认真说道:“大人说的对,都已经过去了。”
    “时辰不早了,今天辛苦你们,早些回去休息吧。”沐青天亲自把药秦送回去,又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屋子里,沐青天突然觉得有些口渴。他和药秦说了快一个时辰的话都没喝一口水,又走了那么远的路,嗓子早就冒烟了,嘴唇干干皱皱的。
    沐青天坐下,随手从桌子上捞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端起来一饮而尽。
    “嗝。”
    别人是千杯不醉,沐青天是一杯就倒。他一头撞在桌子上,过了半晌才爬起来,面无表情地揉了揉被磕红的额头,脚步平稳地站起来推开门,径直朝外面走去。
    在花园里游荡了半个时辰,沐青天终于碰到了第一个活人。
    “大人,这么晚了您还没有睡吗?”吴停云驻足问道。
    “本官看这月色甚好,所以出来看看。”沐青天一脸严肃。
    吴停云眼睛一转,拉住沐青天的手,说。
    “在下也觉得这月色极美,大人不如来在下房里,边饮边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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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户口食盐累岁未支给。”出自《明实录》
    “不给食盐而纳钞如旧。”出自明朝地方志
    小剧场:
    朱敬守:小子,眼睛往哪儿看呢?!他是本王的!
    嗯……没错,可以稍微剧透一下,药秦是庆王情敌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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