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把筏子拉过来!”
“怎么样,找到少夫人没有?”
“这里还有一只筏子,上面的人哪去了?”
“那里还有两个人,快把他们拉上来!”
江面上乱作一团,几乎所有的筏子都是放下了水,一些精通水性的侍从则是在腰间栓了绳子,纷纷跳下了江,去寻找林晗雪的踪影。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距林晗雪跳江已是过去了一天一夜,赵副官晓得,即便此时将人找到了,也不过是一具尸首。
念及此,赵副官面露悲戚之色,望着那滔滔江水,只无声的叹了口气。
“长官,属下已是将这一片的江域全找遍了,可还是没有找到少夫人的身影。”有侍从被人从水里拉上了船,他浑身已是湿透,被江风一吹更是簌簌发抖,却还是强撑着来到赵副官面前与之回禀道。
“你们已经尽力了,下去换身衣裳吧。”赵副官低声开口。
“是。”侍从行了一礼后方才退下。
赵副官看了眼天色,他默默站了一会,向着船舱中走去。
屋内没有开灯,四下里十分昏暗,只能隐约看见一道人影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周身上下透着令人蚀骨的寒意。
“少帅。”赵副官低低的开口,十分谨慎的喊了一句。
顾远霆仍是一动未动。
“能找的地方咱们全都已经找过了,可还是……没有少夫人的身影。”
顾远霆微微抬起眼眸,黑暗中,他的眼睛如鹰隼般锐利,他再不曾提及妻子,只一字字的和赵副官道了句:“传我命令,全速开船。”
闻言,赵副官心下大惊,忍不住道:“少帅!”
顾远霆慢慢的从沙发上站起身子,他的神情冷漠,仿佛将所有的一切都是置身事外般,就那样开口道:“
既然段让东要和我打,那就冲个鱼死网破。”
“少帅……”赵副官上前一步,可不等他开口,就听顾远霆厉声道:“别废话!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听得男人的声音,赵副官心下一凛,当下便是一个立正,道了一声:”是。”
待赵副官退下,屋子里便只剩下顾远霆一人。
他形单影只的站在那,念起昨日还曾与她耳鬓厮磨,可如今却已是阴阳相隔。
他的唇角慢慢浮起一抹怅然的笑意,他刚迈开步子,眼前却是一黑,不得不扶住了墙壁才能站稳,他喘着气,只觉胸腔里仿佛有人用刀子在那里割来割去般,他用手死死抵住胸口,刚张开口,便是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林晗雪,你真狠。”顾远霆的声音低沉,他的唇角挂着血丝,说完这一句他却是慢慢笑了,他的身子顺着墙壁滑在地上,他坐在那,目光却是透过窗户向着外面看去。
“等我杀了段让东,我就下去陪你。”他的声音很低,如同呓语般,他静静地看着窗外,又是轻声说了句:“我去陪你,你等等我。”
船舱。
“你说什么?林晗雪不见了?怎么个不见法?”段让东一举扣住了探子的领口,将他带到了自己面前。
“先生,林晗雪跳了江,顾远霆的手下几乎将整个卧龙江全都翻了过来,可还是没有找到她。”探子声音沙哑,一五一十的与段让东禀道。
“崔建武整个废物!”段让东一拳打在桌上,他的眸心阴戾,脑海中却是浮起了那一个腼腆温柔的女子,他狠狠地闭了闭眼睛,等再睁开时,他的眼中已是一片沉寂,只冷声道:“去告诉万帮主,如今是咱们进攻的良机!”
“是。”探子刚欲退下,就见一个男子匆匆跑了进来,刚进屋便是与段让东焦声道:“先生,顾远霆带着人打过来了!”
段让东一震。
“他们……他们……”那个男子似是看到了十分可怖的一幕,说话间只不住的颤抖。
“他们怎么了?”段让东喝道。
“他们的船烧着大火,向着咱们冲过来了!”
听着那人的话,段让东的眸心剧烈收缩,一颗心却是沉了下去。
甲板上。
万毅光望着眼前的那一片冒着火光的战船正不断的逼近,脸色只沉的仿佛能滴下水来,良久,方才吐出了一句:“他这是在找死。”
“帮主,您是说顾远霆?”
“不错,顾远霆是疯了,想着跟咱们同归于尽。”万毅光声音冷厉,看着那一片冒着熊熊大火的战船,咬牙切齿道:“我他妈不想为了一个航运权,平白搭上这么多条兄弟的性命,传令下去,往后撤!”
“是!”下属当即出声,刚要退下就见一人跑了过来,与万毅光道:“帮主,段先生请您过去。”
“去告诉他,这姐夫和内弟的家务事,我万某人不想再掺和!”万毅光眸心炯炯,一语言毕便是对着方才那人喝道:“还愣着做什么?速去传我命令,快撤!”
”是,帮主!”那人高声答应着,匆匆离开了甲板,万毅光身后的男子见状,却是向着他走近了些,低声问了句;“帮主,那后舱那位……”
“把她带回江北,”万毅光声音低沉,语毕,又是叮嘱了一句:“别让任何人知道。”
三年后,江北。
城郊的一处茶肆中,一位老者须发皆白,手里握着一只烟斗,只在那里缓缓言道:“那一仗,顾少帅置之死地而后生,生生用一把大火退敌,不仅亲手血刃了段让东,就连自己也是胸口腹部双双中弹,险些在卧龙江丧了性命。”
围观众人俱是听得心神驰往,其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当先忍不住,问道:“那他的夫人呢,找到了吗?”
那老者摇了摇头,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烟,才继续说了下去:“顾少帅的那位夫人始终没有找到尸首,想必是早已沉在了江底,让鱼给吃了吧。”
“真可怜。”小姑娘一脸惋惜,语毕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便是透出一股光亮,又是问道:“那这位顾少帅现在结婚了吗?”
老者仍是摇头:“这位顾少帅也算是世间少有的痴情种,自他的元配夫人过身后,这些年他一直孤身一人,”说完,老者吐出了一口眼圈,又是说道:“再有,他现在已经不是少帅了,顾世勋司令前年在五台山病逝,他已经正式出任江南总司令,当了大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