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这个名字叫柳援朝的人,看了好一会才依稀认出他就是前世记忆的那个讨厌的家伙。
前世的时候,郭拙诚和柳援朝就是同事:郭拙诚当县长时,他当政法书记。郭拙诚当县委书记时,他当组织部部长。
两人虽然是同时,但相互不对付,大的矛盾没有,但小矛盾不断。
而麻烦制造者就是眼前这个家伙。实际上,他与县委常委里的每一个人的关系都很僵。军人出身的他看不惯地方上的干部,总觉得地方上的干部[***]、贪渎、好(色)。
他掌管组织部大权时,对有军人经历的干部都是大开绿灯,有什么升职的机会都想到那些人。而对纯粹是从地方升上来的干部或者学院派干部,则百般挑刺,有一点小小错误就抓住不放。
每次召开人事会议,这块茅坑里的石头就开始大放厥词,固执己见。让当时的一把手郭拙诚很是无语。幸亏大家都不待见他,没有人跟着他闹,否则他的威信将会受到不好的影响。
在县委,他与他纠结了好几年,直到郭拙诚升到了市里,这才摆脱这个家伙的阴影。而郭拙诚的下一任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新的县委书记是空降下来的,来头很大,哪里会如郭拙诚一样忍耐?第一次常委会就被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茅石激怒了,两人当众大吵,差点还因此动手。
那个官场新贵自然低头:世界上哪有堂堂一把手向四把手低头的道理?官司一下打到了市里、省里,最后听说还闹到了央某些大佬的面前。闹得县里、市里鸡飞狗跳。
新县委书记的来头大,柳援朝这茅石头的来头竟然也不小,这下可谓针尖对麦芒。两者相斗的结果是两败俱伤:新县委书记因为掌控力不足,屁股没有坐热,就调到另外一个县当县长去了。柳援朝因为不尊重领导受了一个处分,调整统战部任部长。
当时得知这个结论后,郭拙诚背上出了一身冷汗:幸亏以前没有跟这个家伙对着干,在非原则问题上有时放他一把。否则,无根无底的自己哪里有能力对付他的后台?
前世的那个家伙远没有现在这个英俊的样子,更没有这么和蔼、阳光。
当时他不但一条腿瘸了,脸上也有一道长长的紫色疤痕,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狰狞、恐怖,也只有军人敢跟他打交道。他仗着自己上过战场,立过战功,对谁都不鸟。
人们都以为他的腿伤和脸上的伤疤都是战场上得到的,常常看见他那吓人的疤痕而对他产生崇敬之情,在心里自然而然产生一种敬意。如果有领导跟他发生了矛盾,传到老百姓耳朵里,老百姓无一例外都站在他这边,都说他铁面无私。
加上这个家伙确实不贪不色,他在民间的官声远远超过其他领导。也许正是因为这个,他更加“肆无忌惮”地跟领导对着干,似乎想当现代的包青天。
只让同僚们恨得牙齿痒痒的,一个个更加疏远这个官场另类,就差骂他神经病了。
后来,郭拙诚在市里因为主管过一段时间的统战工作,与柳援朝还是有交往。
经过了与新县委书记的风波,又不再主管组织工作,这个家伙多少有点改变,与郭拙诚稍微能说上几句话。
有一年春节几个县的统战部在市里开完会之后聚餐,这个家伙喝醉了,一定要扯着郭拙诚说话。一口气说了好几个小时,直到迷迷糊糊睡着了,郭拙诚才脱身。
郭拙诚也因此知道了柳援朝的一些事情:他的腿伤是在战场上留下的不假,但脸上的伤却是跟混混们打斗留下的。也正是这次打斗,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让正在读大学的他躲进了他父亲手下的军营里,一边在军营里养伤一边等待外面那件事的平息。
结果很不巧,在这个时候越边境战争爆发,临时挂名在军营里的他因为严厉父亲的干预,也无奈之下走上了战场。
凭借从小呆在军营养成的素质,凭借他的勇敢,他在战场屡立战功,直到在进攻老街时腿部弹负伤退出。他从一个英俊的小伙子变成了一个残疾人,心情自然不好,姓格也发生了变化,变得孤独、暴躁外加一点点抑郁。
伤好后,因为他父亲是军队高官,加上他父亲手下的军官照顾以及他自身获得的军功,虽然瘸了一条腿,但柳援朝还是在后勤部门谋到了一个职位。
可是,没有多久,国家的重心转移到了经济建设上来。有感军队的庞大臃肿、战斗力低下,最高首长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一锤定音道:裁军一百万!
不但柳援朝就地转业,就是他父亲——某军军长——和他的部队也转业了。因为在越边境战争,该军的战绩并不理想,特别是其下辖的一个师在执行前指下达的穿插任务失败,部队损失惨重,连带军首长也被前指通报批评。
柳援朝的父亲转业后,昔曰威风凛凛的军长在省里担任的是省政协副主席,享受军级干部待遇。但他几乎没有去坐过一天班,而且很快就申请提前退休。
因为郭拙诚对柳援朝不感冒,他说酒话的时候,他听了一些,但听的不多,更没有询问,所以对他的情况只知道一个大概,连他具体在哪所大学都没敢清楚。
想不到两人竟然住同一间寝室,真是上天造化人啊。
“有了他,我的计划就更容易实现了,完全不用处心积虑地钻营。”郭拙诚强行压抑住心里的兴奋,更压抑住心里残留的对柳援朝的不待见。
但柳援朝还是看见郭拙诚有点异常,他很爽朗地笑问道:“小子,你不会认识我吧?看你的目光怪怪的。你也不用喊我叔叔,咱们是兄弟。今后我带你打篮球!”
郭拙诚笑道:“谁带谁还说不定呢。我相信你的篮球技术还不如我。”
柳援朝大乐,哈哈大笑道:“哈哈,小子,你口气不小啊。知道哥哥我的绰号不?……,行,我倒想看看你的狗屁技术,千万不要被我打的满地找牙。干脆,这么样把,咱俩各自组织一支队伍,看谁是大爷谁是孙子。”
听了他们的对话,系主任曹宁西大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只要这孩子不是闷声闷气的书呆子就好。
他看着郭拙诚问道:“郭拙诚同学,你对学校的安排满意吗?”
郭拙诚自然知道学校的一片苦心,连忙说道:“很满意,谢谢曹主任的关心。”
曹宁西见他如此懂事,心里更觉得舒服,高兴地说道:“应该的。现在国家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对人才我们自然要特殊对待。不知道你有什么其他要求,如果可以,我现在就可以答复你。”
见系主任如此许诺,其他几个人很是惊讶,虽然学校早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但他们还是猜想着郭拙诚的背景。柳援朝自己是军长之子,还觉得这小孩的背景不凡。
郭拙诚摇头道:“不必麻烦领导了,我没其他要求。只是想什么时候能见见粟广笙教授就行。”
曹宁西不解地问道:“你想见粟教授?你认识他吗?”
郭拙诚回答道:“不认识。但我对粟教授慕名已久,我外婆也很佩服他。他现在在学校吗?”
曹宁西心里想:怎么扯到你外婆了?到底是孩子,以为说出家长来,份量会足得多,大人会更重视。他说道:“很不巧。他现在到沪海市去了,那里有一个科研项目需要他参加。如果他回来,我让人通知你。请你耐心等几天,没关系吧?”
他说话的态度还是用平等的口气说的,因为他是聪明人,一下想到郭拙诚之所以填报这所学校,很可能就是因为粟广笙的原因。
郭拙诚客气地说道:“没关系,谢谢曹主任。”
此时的他只有高兴,虽然不能立即见到粟广笙,但见到柳援朝这个家伙,可以说是额外之喜,他的计划可以大大简化而超前。
等曹宁西走后,柳援朝就带着寝室里的同伴一起去了艹场。
廖新是球盲,除了认得郭拙诚他们手里拍的是篮球外,其他都不懂。郭拙诚拉他上场,这家伙不是走步就是打高射炮,扔十次九次都扔到场外去了,耽误了不少时间去捡球。
寝室长兼保姆的匡国胜比廖新这个书呆子的球艺好一些,但好的有限,竟然懂得什么是三步投篮,只不过是嘴里知道,手和脚不知道。
剩下就是郭拙诚和柳援朝对打,两人打了十几分钟,都知道各自的球艺不错,虽然没有对方嘴里自夸的那么牛皮,但也没有对方心目猜想的那样不堪。
没有多久,球场了慢慢聚集了不少的人,里面还有几个是柳援朝的熟人、朋友。在柳援朝的安排下,分成两队对攻,自然郭拙诚和他分属不同的阵营。
两人始终没有忘记篮球场上谁行谁不行的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