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农田里,看着周围的秧苗和其他农作物,郭拙诚很容易听懂叶父所说的,也很容易记住。虽然时间不长,但多少有一点点农业常识了。
如果将来真有老干部拿这种事询问他,他相信自己还真能说出一二三来。
他最喜欢听的就是叶父说的那些农事谚语,如“雨洒清明节,麦子豌豆满地结”、“三月雨,贵似油;四月雨,好动锄”、“清明前后一场雨,豌豆麦子了举”、“六月下连阴,遍地出黄金”、“黑夜下雨白天晴,打的粮食没处盛”、“老鹰高空盘旋叫,转阴降雨先预报”……郭拙诚一边用心记住,一边不断询问这些谚语是什么意思,而叶父也不厌其烦地将谚语里的意思告诉给他听,同时也提醒他这些谚语未必准确。
到了他家的地头后,叶父驱赶水牛扶着犁给水田犁土,郭拙诚和叶诗华则在旁边的地里用镰刀收割那些早熟的蚕豆。
这些蚕豆有的成熟了,但也有不少没有成熟,不过没关系,成熟了的可以晒干将来炒着吃,而没有成熟的则可以马上煮着做菜吃。他们两人一路地收过去,也就是连秸秆一起割下来挑回家,到家后再摘取豆荚剥出蚕豆。
叶诗华看着娇娇滴滴的样子,可干起活来,动作非常快。
郭拙诚虽然力气很大,一时间还真拼不过她。她手里的镰刀不时发出嚯嚯的声音,转眼间就搂了一大捆蚕豆秸秆码在箩筐里,而此时郭拙诚却才收割了一小把。
看着她弯着腰,臀部一起一伏的,郭拙诚感到很有意思,也学着她的样子做,可是没有做过农活的他不是镰刀插进了地里就是一次收割不干净,还得返工,动作反而慢了,不如开始那么一下一下地收割。
不到十几分钟,她就把两个箩筐堆满了,一边小口地喘气,一边接着慢慢亮起来的亮光给正在不急不慢收割的郭拙诚照相。
此时的郭拙诚也熟悉了许多,动作虽然没有叶诗华的快,但也不显得笨拙。让叶诗华很是惊讶,说他的动作比他弟弟的动作快多了,真像一个农村的能干后生。
等她照了几张相片后,郭拙诚扔下镰刀,挑着蚕豆秸秆回家去了,而叶诗华则在田埂上忙绿着,将田埂上的杂草清除。
等到郭拙诚再次返回到地里时,他站在田埂上看着叶父犁田。看着看着,郭拙诚心里一动,对叶父说道:“叶伯伯,让我犁一会试试,行不行?”
叶父还没有说话,叶诗华大笑道:“你犁田?呵呵,不行,不行,这可是技术活,只有种田高手才能做的事。”
叶父也说道:“要学可以,不过,这活又累又烦躁,要有很大的耐心。”
这个不用他们说郭拙诚也知道,水牛慢吞吞在走,每走一圈也不过犁开五到六寸宽的一条槽,一亩地非得走上几百个来回不可,半天时间都得在这块地里转悠,年轻人恐怕再有耐心也支持不了。
不过,郭拙诚更知道犁田意味着什么,这可是农村真正的技术活,如果自己能学会犁田,这比什么都有说服力,完全可以跟任何人说自己不是农事上的外行。
学犁田绝对是事半功倍的事情,必须学!
想到这里,他马上放下箩筐、脱掉鞋子踩着冰冷的泥浆走到叶父的身边,一边跟着他走,一边听着他讲动作要领。
毕竟是公社干部,他的语言表达能力很强,几下就把相关注意事项说了。
实际上,这玩意看起来很复杂,确实要讲究人、牛、犁的配合,要操作者稳住犁,控制牛的行进度,控制犁头不能抖动,否则犁头一会往深处钻,一会往上跑,犁出来的地一会儿浅一会儿深,那样的话就必须重新来。
但是,这活儿也绝对不是高不可攀的高科技,无非要胆大心细,只要掌握了基本要领,熟能生巧而已。
让叶父大跌眼镜的是,郭拙诚竟然一下子就学会了犁田。郭拙诚接过犁头的扶手,只在开始几分钟有点手忙脚乱,但等他适应了一段距离后,犁在他手里竟然异常平稳,一定也不抖,与他这个老手几乎不相上下。
看着郭拙诚不急不慢地走着,叶父不由脱口问道:“小郭,你以前学过犁田?手艺真不错啊。”
他根本不知道郭拙诚之所以操作这么好,根本不是因为学过犁田,也不仅仅是他的领会能力强,而是因为他学过武功。学过武功的他手力远超常人不说,还非常敏捷和稳定,只要犁稍有抖动,他就能用力使其复原,就如那些机械化的铁犁,完全靠铁构件的蛮力来强行保持。
如果不是他有这种蛮力,他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学会犁田。一般人根本做不到这一点,需要长时间的磨合,掌握相关技巧。
跟在牛后面犁了几百米的距离后,郭拙诚越发轻松自如了,手慢慢不要用多少力,真的越来越接近常年犁田的老农了。
叶父惊讶之余,更是兴致勃勃地告诉郭拙诚如何启犁、如何指挥牛掉头转弯、如何使犁和牛保持直线行走,等等。
看着郭拙诚有模有样地驱车犁田,田埂上的叶诗华也是又惊又喜,聪明的她虽然不知道郭拙诚能种田的政治含义,但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这种原始的农作动作都能做,在农村他又有什么不能做的?
她丢下镰刀,高兴地拿出相机不断地拍摄着。她特别选择牛腿前移溅出水花时按下快门。因为把水花照下来就,就没有人会怀疑郭拙诚是不是在旱地上摆样子。
如果最高首长、虞罡秋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大骂:你们这是搞什么名堂?难道组织上让他下来体验生活就是为了堵别人嘴的吗?
既然最高首长和虞罡秋等人不在,郭拙诚也乐得听从孙雪爷爷等人的安排,就让叶诗华这个丫头照一个够吧,反正这事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来这里体验生活,说白了就是一场政治走秀,也是一次政治镀金,就如前世电视里的领导穿着鞋套栽树,拿着几张钞票慰问贫困家庭一样,完全是做作,完全一种宣传上的需求。
郭拙诚不反感自己这么做,但他却有底线,那就是必须真实,努力让人信服,至少自己内心不感到内疚。
“京城来的大学生竟然能扶犁犁田!”这消息立即惊呆了所有农民,在短短的时间内一下聚集了比昨天到叶家看热闹还多的人,特别是看着郭拙诚像模像样地扶着犁跟在水牛后面好整以暇地前进,乌黑的泥土一块块翻转过来整齐地倒在一边,一个个都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这让我们这些种田的人情以何堪?
几个用牛能手还走到郭拙诚身边、身后,认真地审视着。
仔细看了之后,他们不得不竖起大拇指。
一个老头还说道:“京里的大学生真的了不起!这技术比王三癞还强,只要再练几天,就要跟我们这些老家伙一样的水平了,不错!”
另一个农民踩了一下郭拙诚犁出来的土胚,说道:“王四爷,你看他启犁的动作,像老手一样,水牛转的圈又小又稳当。还一步就到位,我有时还要调整一下呢。”
“呵呵,你那水平还好意思说?”旁边一个年人笑道。
“我的水平怎么啦?我当时和几个来插队的年轻人一起学,我可是第一个出师的。”被调侃的农民反驳道。
王四爷说道:“人家都是城里里,你怎么能和他们比?……,不过,这个小伙子真不错,步子稳,距离均衡,只要再练一段时间,没有人比得上他。叶干部真的找了一个好女婿,真是多面手,能能武,将来一定有出息。”
被调侃的农民不满地说道:“他不也是城里人?我比那些城里人强也算本事。他……”
郭拙诚听着他们议论着,但没有停下脚步,心道:想不到这些农民这么看重这农活,都上纲上线到能能武了,呵呵,看来自己这一步还真走对了。将来如果有记者下来追寻自己的成长轨迹,也许也会小小地吃惊一下吧?
郭拙诚一边犁田,脑海里一边yy着。一直跟在耕牛身后转了两个多小时,到了吃早饭的时候,他这才在众人赞美声停下来,将牛和犁交到叶父手,自己挑着一担蚕豆秸秆,与叶诗华说着笑着回家去了。
叶诗华的脸一直红红的,得意的神情一直没有在脸上断过。她的脸一方面是被邻居们笑红的,人们都把郭拙诚当成了她的未婚夫。一方面也是她自己激动的结果:虽然她知道郭拙诚与她没有什么关系,但他是她带回来的,邻居羡慕她的本事,她脸上自然也感到有光。
吃完早饭,郭拙诚又开始下地犁田。在休息时间里,他还找旁边干活的农民聊天,询问有关农业方面的情况,比如去年的粮食产量、上缴的农业税、农药化肥价格与效果等等信息,一边在心里拿这些信息与前世进行比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