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智迎上来两步,期待地问道:“小猫去哪儿了,有收获吗?”
秦禛道:“有收获,你们呢?”
房慈道:“倒是有武邑县的客人,但都对不上。小猫快说说,你找到什么了?”
秦禛道:“我找到了管升,走吧,我们去找……。”
房慈一蹦三尺高,“管升?我就说他有问题吧,一定是他。”
秦禛摇摇头,“只能说他嫌疑最大,我们还未掌握关键证据。”
房慈瞬间冷静了,“对,他说过,他一月份没来过京城。”
周智道:“既然有了嫌疑人姓名,要不要排查所有客栈?”
秦禛摇摇头,“一般来说,客栈亥时以后都锁门,他不会冒此风险。”
大赵问:“那他住在哪儿?”
粱显也开了口,“一宿而已,不住也没啥。”
“对,这是一个问题。”秦禛道,“他身上一定会溅到血迹,所以,需要换衣裳、洗脸、洗手,有没有那样一个土地庙,附近有河水……”
“哎呀,这个我可知道。”大赵拿起鞭子,“走走走,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好。”周智上了马车,“事不宜迟,大家边走边说。”
大赵把大家伙儿拉到了狼丘。
狼丘是个小丘陵,海拔很低,山上到处都是石头,植物很少。
南边是平民区,西边跟苟家所在地没多远。
南山坡有条天然泉眼,顺着一条沟壑汩汩而下,恰好从一个土地庙旁经过。
“吁吁……”大赵停下马车,“这里是中间地带,不论去苟家,还是住宿换衣裳,都可以。”
房慈率先跳下车,“过去将近一年了,即便他真的来过这里,只怕也找不到什么了吧。”
秦禛第二个下来,把周围打量了一番。
小庙已经很旧了,但修得颇为讲究,飞檐斗拱。
最近的民宅距离这里大约三四十丈,小庙的左右两侧还有收拾得干净利落的菜池子。
粱显道:“接下来怎么办?”
秦禛指了指坡上,“我们去坡上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埋起来的衣裳,松软且隐蔽的地方。”
说完,她进了小庙,从里面找到一把生满铁锈的旧锄头。
房慈笑道:“居然还有家伙什儿,看来八九不离十了。”
一干人分散开上坡。
房慈直接奔山上最大的一块石头去了,没多一会儿,他朝秦禛喊道:“小猫,到我这里来。”
“来了。”秦禛答应一声,迅速向房慈靠拢。
这里是一处荒坡,土壤沙化厉害,走路打滑,茅草都没有几根,一般来说,孩子们上山玩,大多不会选择此处。
但这样的地方,居然出现了一处陷阱。
房慈一脚踏进去,差点崴了脚。
秦禛扬起锄头,刨了几下,没见到东西。
粱显赶到,从秦禛手里接过锄头,又挥了二三十下……
“有了有了!”
“真他娘的是衣裳啊!”
“小猫神了!”
周智拉起露在外面的衣裳的衣角,用力一扯,带出来一件苍色棉褂子。
抖去浮土。
他把衣裳铺在平坦处,“胸前和两袖的颜色略不对劲,但差别不太大呀。”
秦禛取出匕首,在后背和袖口上割开两处,袖口上的棉花更黑,后背的棉花呈黑黄色,区别的确不是很大——应该是雨水造成的。
她说道:“先找人辨认衣裳吧,其他的到时候再看。”
太阳快落到山顶时,一干人赶到了宁远镇。
通过询问镇民得知,管升的母亲两年前在武邑县和京城都瞧过病,但因为病情太重,于当年年末过世。
这一点秦禛推测正确,但抓人之前,还需要解决一个问题,那就是管升不承认在詹家和苟家案发时,他进过县城,进过京城。
他告诉过房慈,两桩案子案发时,他要么在家,要么就在余家窝的姐姐家——时间太久,他记不得细情了。
镇民们说,管升不大爱串门子,他们不大了解他的行踪。
因为事关重大,那件衣裳同样无人敢认。
这就很棘手了。
周智束手无策,只好问秦禛:“怎么办?”
秦禛道:“硬闯一下试试……”她如此这般交代一番。
一干人敲开了管升家的大门。
开门的正是管升。
他把秦禛和周智飞快地打量了一番,狐疑地问道:“找谁?”
“就找你。”秦禛说道,“管升,你涉嫌谋杀郭家、晏家、詹家、苟家,罪大恶极,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房慈从后面上前一步,把血衣一抖,“畜生!这是你的吧!”
管升面色大变,从腰后拔出一把柴刀,径直朝周智的脖子砍了下来。
“周哥!”房慈惊叫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秦禛一脚踹了出去……
第69章 关探究
秦禛这一脚用了十足的力道。
管升被踹飞了,腾空丈余,再落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爹!怎么啦!”院子里传来一声惊呼,旋即脚步声大作。
秦禛大步上前,一脚踏上管升的手臂,把柴刀捡了起来,喝道:“拿绳子!”
“是是是。”周智如梦初醒,解下腰带,和粱显一起把管升捆了起来。
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出来了,大声喊道::“你们干啥?快来人,有土匪,咱爹挨打了!”
大赵道:“闭嘴!我们是顺天府的捕快,你是管升何人?”
“顺天府!”年轻人愣住了,“你们抓我爹作甚?”
周智道:“郭家村郭有仁一家,宁远镇晏家,武邑县詹家,京城苟家,所有人都是你爹一人所杀。”
“啊!?”年轻人先是惊了一下,又很快镇定下来,跳脚喊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们冤枉好人!”
“对,就是他们冤枉人!”管升似乎回过神了,“宝才快去找镇长,赶紧报官。”
“对,报官!”
“报官!”
上房和东西厢相继有人出来,一个身形强悍的胖妇人走在最前面,三个少年的手里还拿着菜刀、镰刀等物事。
周智一手出示腰牌,一手握住腰刀刀把,再次表明身份,“诸位,我们是顺天府的捕快,管升犯杀人罪,我们要缉拿他归案,若有阻拦,必将视为共犯,一并拿下。”
大赵拎着血衣上前,展开,“这衣裳……”
秦禛拦住他的话头,冷笑着说道:“管升,你就不要垂死挣扎了吧,该掌握的我们都掌握了,你知道顺天府的手段,垂死挣扎对你没什么好处,痛快点儿不好吗?”
管宝才的目光落在血衣上,面白如纸,接连退了两步。
秦禛说道:“眼熟吧。这件衣服上,沾着苟家一家九口人的鲜血。你爹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畜生,不对,说他是畜生侮辱了畜生,毕竟畜生杀人只为一口吃的,而你爹只为了满足自己的乐趣。”
管宝才喃喃道:“爹,你不是说这件衣裳落在大姑家了吗,为什么在这里?”
承认了!
秦禛松了口气,“因为他根本没去你大姑家,他进京了。”
“你胡说八道。”胖妇人步履如飞地冲过来,伸手去抓大赵手里的衣裳。
大赵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一步。
秦禛拦在他前面,匕首横在胸前,笑道:“大婶,有什么话跟我们去衙门说吧。”
西斜的日光打在锋利的匕首上,寒光刺眼。
胖妇人不退反进,挺起硕大的胸脯,朝匕首逼了过来,“咋的,你还敢杀我咋地?”
秦禛道:“我不敢杀你,但你若非要作死,我也没办法不是?”
她不退,胖妇人反倒没能耐了,跳脚骂道:“你们抓不到凶手就来欺负老实人,我男人平日里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呵呵……”管升忽然轻笑几声,扭过头定定地看着妇人,“没错,他们都是我杀的,孩儿他娘,你家男人是不是很厉害?”
他这话说得很轻,脸上还带着一抹得意的笑,让人毛骨悚然。
胖妇人的脖子像被一双大手掐住了,略鼓的大眼珠子瞪得老大,显得瞳仁越发的小了。
隔了好一会儿,妇人的眼里有了泪光,“孩儿他爹,你可不能犯糊涂啊!”
秦禛冷冷地说道:“二十几条人命死在他的刀下,不是你一句‘不能犯糊涂’就能扭转的。与其想救他,你不如想一想,他为何会这样。”
“为啥,为啥啊!”胖妇人在西北风中凌乱了,“死老头子,我对你不好吗?你不敢杀鸡,家里的鸡就从来不用你杀,你说不想种地,咱就把地包出去给别人种,哪个儿女不孝敬你了,你这都是为啥啊,啊……啊啊……”
她拍着大腿,南腔北调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