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身体不好,他们在路上耽误了,就是因为宋观的身体原因,”这一点安景行也是知道的,陆言蹊点了点桌子,“从刚刚宋观的气色来看,身体应该没有痊愈,宋观的身份,颜非的人缘再好也不容易找到朋友愿意匀一间屋子,他又不愿意去找大表哥,我又释放了善意,颜非会明白该怎么选的。”
陆言蹊说着勾了勾唇角,颜非的人缘很好,但身边多了个宋观,人缘再好,也要大打折扣,既然他们在进入云州的时候没有去找自己的大表哥,那么等等也一定不会去找,等到了晚上,颜非肯定会因为宋观的原因,回到醉云霄的。
安景行听到陆言蹊的话,眉头皱了皱,什么样的身份,才会让所有人都不愿意接纳?
但还没等安景行问出口,陆言蹊就看向了暗月,开始说着其他的事:“暗羽那边,有消息传来了吗?”
自从冷枭恢复了记忆后,安景行和陆言蹊等人的称呼就变了。
“有。”暗月说着,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了一封信,放在了陆言蹊面前。
陆言蹊将信从桌上拿了起来,没一会儿,便将信上的内容看完了,看完之后,陆言蹊还不忘将信件递给安景行。
“暗羽的动作挺快的。”安景行看着信上的内容,挑了挑眉,有些惊讶,言蹊的人前日才到黑风寨,今天书尘就被控制了起来,连带着书尘手下的人,无一幸免。
“的确挺快。”陆言蹊说着点了点头,雷厉风行,不过如此。想到这里,陆言蹊抬眼,“你们那边的进展呢?”
“还在查,不过已经有头绪了。”暗月低了低头,比起暗羽来,他们这边的工作就困难了许多,十三年过去了,想要找到当初背叛暗羽的那批人,谈何容易?
“找不到就算了,左右掀不起什么风浪,不要捡了芝麻,丢了西瓜。”陆言蹊说着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在这上面过多地费神,用的精力多了,反而得不偿失。
“是。”暗月点了点头,深知陆言蹊说的有道理,但是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丝挫败,这十几年,不仅他们不好过,统领也不好过,他想要把罪魁祸首找出来,不为自己,也为统领!
“以后总会有知道真相的机会的。”安景行怎么会不知道暗月心中所想,抬头看了暗月一眼,眼神中饱含着的情绪让暗月心头一震——
没错,以后总会有知道真相的机会的!
“倒没想到心莲的事没咱们想的那么复杂。”陆言蹊说着,敲了敲桌子,冷枭不仅将书尘的事解决了,还问清楚了心莲当年的真相。
当年心莲的确没有被暗羽带回京城,但安顿心莲的地方,却离通州不远,心莲偶然间看到了暗羽被带到了通州,心中惊讶之下便想要去问问暗羽原因,谁知道刚好撞到安睿对暗羽下手,心莲见安睿的人对暗羽下手之后便离开了,便将暗羽救了回来,悉心照料。
陆言蹊和安景行看到这里,大概能猜到为什么,安睿估计是想等暗羽走投无路了便以“恩人”的身份出现,若不是最后暗羽依旧投入了安睿麾下,恐怕心莲活不到现在。
在知道安睿找到暗羽之后,心莲还隐晦地劝说过,让暗羽拒绝,但最后却没有改变暗羽的决定,心莲见大势已定,干脆便自告奋勇要留在黑风寨,不仅仅是因为暗羽,更是因为自己的人身安全。
心莲深知自己的身份和季幼怡对自己的杀意,若是不能在黑风寨寻求一席之地,恐怕到最后也是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心莲本想着等暗羽恢复记忆就好,谁知道一晃十多年过去了,暗羽却依旧没有恢复记忆,原本心莲已经放弃了那一丝想法,结果到了最后却峰回路转,知道暗羽恢复记忆之后,心莲便将当年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的确。”安景行说着点了点头,开始他们对心莲的身份有诸多猜测,包括她是皇上的人,她是贵妃的人等等,倒没想到,是他们想岔了。
“就算这样,也让暗羽注意一些。”陆言蹊说着点了点桌子,说白了,他依旧不肯相信心莲的片面之词。
虽然没有漏洞,但是陆言蹊却赌不起,特别是在这样的节骨眼,就当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是。”暗月也明白这个道理,对陆言蹊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第135章 宋之骞
“心莲你打算什么时候用?”交待过暗月后, 陆言蹊才转头看着安景行。
心莲当初跟在元皇后身边,不少勋贵夫人都见过,由她说出元皇后死亡的真相,自然更加能够让人信服, 而且心莲知道当初所事情的细节, 与季幼怡当面对质才会更有底气。
这也是为什么, 安景行即使对元皇后的死因心知肚明,却依旧要大张旗鼓地寻找心莲的原因。
“还不到时候。”安景行听到陆言蹊的话,只伸手捏了捏陆言蹊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心莲有用, 但是现在明显不是最佳的时间,万一应用不当, 心莲这步棋就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这几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陆言蹊听到这话,也不着急, 耸了耸肩,便不再说话,陆言蹊隐约知道安景行现在在计划着什么,若不是为了这个计划安景行也不会诈死出京。
虽然陆言蹊只能隐隐约约猜到安景行的棋局,对具体棋子是如何摆放的丝毫不知, 可陆言蹊也没有问,他喜欢这种随时都可能有惊喜的感觉。
心莲的事说完了,他们也就将这件事放在了一边, 开始商量起接下来在云洲怎么安排。
安景行知道,陆言蹊会来云洲,探望外祖是其一,这其二就是想要帮他,云洲人才辈出,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到京城,若是在秋闱前后便罢,但若是春闱之前他们还没来得及回去。那今年的学子,能够为他们所用的人恐怕就不多了。
毕竟年后举子便会入京备考,很多人的站队,都是在这个时候完成的,也是在这个时候,学子最容易被各方势力拉拢。
“其实不用这么着急。”安景行看着陆言蹊火急火燎的样子,有些失笑,怎么感觉言蹊在这些事上比自己还着急呢?
“什么不着急?都快火烧眉毛了还不急?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陆言蹊说着瞪了安景行一眼,等看到安景行似笑非笑的眼神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连忙“呸”、“呸”了两声。
什么太监,真的是被安景行给气懵了!
“言蹊怎么会是太监?”安景行并没有打算放过陆言蹊,在发现陆言蹊意识到了之后,立刻调侃了两句,不过也知道见好就收,“你觉得安承继,能够忍到明年春闱吗?”
若说秋闱,安景行还真的不确定,毕竟现在离秋闱就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但是春闱,却还差整整半年,依照安承继的尿性,肯定沉不下来,况且……安景行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角勾了勾,露出了一个颇为邪肆的笑容。
安景行现在脸上依旧做了伪装,但是与王二狗那一脸憨厚不同,现在的安景行,已经深知陆言蹊看脸的性子,自然是怎么好看怎么弄,这个笑容落在陆言蹊眼中,若不是现在还坐在凳子上,恐怕陆言蹊会直接软了腿。
“那也不行!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咱们要未雨绸缪!”陆言蹊说着,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安景行,陆言蹊大概能猜到,安承继那个蠢货是安景行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但是这并不能影响他的计划。
“都听你的。”安景行不再反驳,左右现在他们人在云州,也不急着赶时间,按照陆言蹊的意思去做,也不是不可以。
就在安景行和陆言蹊商量着的时候,门外王掌柜的声音传了进来:
“少爷。”王掌柜连陆言蹊姓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从他当上齐家的管事那天开始,齐家就说过了,在齐家,除了家主齐皓轩之外,还有一个人必须小心应对,仔细伺候,那就是陆言蹊。
王掌柜还以为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少爷自己这辈子也没有办法看到,谁知道就来了云州了呢?
“什么事?”陆言蹊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王掌柜,点了点头,示意他有话直说。
“颜公子和宋公子……”王掌柜说着,抬头看了陆言蹊一眼,刚刚陆言蹊让暗月去邀请那两个人的时候,王掌柜也略有耳闻,但毕竟现在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谁知道少爷有没有反悔?安全起见,王掌柜依旧决定来问问陆言蹊。
“他们来了?”陆言蹊闻言挑眉看了看窗外,没想到倒比自己预料的快一点。
“是。”王掌柜看到陆言蹊的反应,心中有了大致的判断,果然,没一会儿便听到了陆言蹊的声音:
“请他们进来吧。”陆言蹊说着摆了摆手,但是也不忘交代王掌柜,“有什么事本少爷会让百里去找你,院子里不必留人伺候。”
王掌柜听到这话,便看到了暗月对他点了点头,知道暗月就是陆言蹊口中的百里来,当即便对陆言蹊弯了弯腰:“是。”
王掌柜见过的公子哥儿不少,不喜欢外人伺候并不是什么特别的要求,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陆言蹊还算好伺候,这让王掌柜微微松了口气。
“看你把人吓得。”察觉到王掌柜的心思后,安景行戏谑地看着陆言蹊,眼中的笑意怎么也掩藏不住。
“关我什么事?我怎么知道姓齐的怎么给他们交代的?”陆言蹊说着翻了个白眼,心中也在寻思着,什么时候好好去问问,齐皓轩那厮别是把自己妖魔化了吧?
“他们应该快进来了,你不出去看看?”安景行说的他们,自然是颜子玉和宋之骞,既然允许别人住进来,自然是出门迎一迎比较好。
“当然!你和我一起出去。”陆言蹊说着,伸手拉着安景行向门外走去,刚走出门,就看到了颜子玉和宋之骞的身影。
颜子玉看到陆言蹊后,脸上的神情有些尴尬,前不久自己才拒绝了别人的好意,现在却又回来,不过好在陆言蹊的表情很是坦荡,看到颜子玉后,便扬起了一个笑脸:
“刚刚我让百里帮你们收拾了一下,你们等等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准备的?缺什么可以直接给百里说。”
许是陆言蹊的表情太过平常,语气也很让人舒服,让颜子玉心中的尴尬立刻就消失殆尽:“子玉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小事,我也就是看那个吴岩不顺眼。”陆言蹊说着,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配上他那张脸,别提多好看了。
“在下颜非,字子玉,这位是宋观,字之骞,不知公子该如何称呼?”颜子玉说着,对陆言蹊拱了拱手,虽然陆言蹊帮了他们,但他们却不知道陆言蹊的名字。
“本少爷姓齐,叫齐池,至于他嘛……”陆言蹊话说这,指了指安景行,唇角勾了勾,刚张嘴,就被安景行给堵住了,
“俞故渊。”安景行说着,斜眼看了陆言蹊一眼,示意他闭嘴。
而陆言蹊则是看着安景行略为“凶狠”的目光,嗤嗤地笑了两声,没想到被看出来了,真可惜。
齐……颜子玉听到这个名字,看着陆言蹊的目光中多了一丝了然,怪不得王掌柜对他的态度会如此恭敬,原来如此。
“齐公子,俞公子。”颜子玉说着对陆言蹊和安景行拱了拱手,“若不嫌弃,可以直接叫在下子玉,唤他之骞便好。”
不得不说,颜子玉的确很会做人,无论是言行还是举止,都让人感觉如浴春风,表字一般非亲近之人不叫,颜子玉现在这样说,无非是在释放善意。
“你们也直接叫我齐池,叫他故渊就好。”陆言蹊从善如流叫了颜子玉一声,说着,手中的扇子转了转,接着看了安景行一眼,示意他表态。
安景行在陆言蹊这样的目光下,微微点了点头,赞同了陆言蹊的说法。
宋之骞看着两个人的互动,眼底闪过了一丝光芒,但没一会儿,那抹光芒便消失了。
“如此子玉便不客气了。”颜子玉说着,对陆言蹊拱了拱手,但没一会儿,看着陆言蹊的表情有些为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子玉有话不妨直说。”陆言蹊怎么会看不出来颜子玉的心思?笑眯眯地对颜子玉点了点头,对颜子玉,他总是格外宽容的,不仅仅是颜子玉是个人才,就连宋之骞,也不是那么简单。
“是这样的,”颜子玉说着,脸上带了一丝不好意思,“之骞身子不好,现在还未断药,不知齐池这里可否方便?”
颜子玉刚刚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里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当时他还在腹诽,这齐池什么来头,能让醉云霄都留出一个院子,直到听到了陆言蹊的姓氏。
虽然从刚刚的交谈来看,这个齐公子还算好相处,但是颜子玉本身就是大家出来的,怎么会不明白大家公子,哪里有真的很好相处的人?自己要在院子里煎药,自然是需要经过他们同意的。
“你的房间的隔壁就是小厨房,尽管自便。”陆言蹊刚刚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状况,特地让暗月收拾的时候选了一下,没想到果真如此,想到这里,陆言蹊转头看了一眼宋之骞,倒比自己想的更加柔若无骨。
若说陆言蹊是男生女相,但出自武将世家的气质与眉宇间的那股英气,足以说明他的性别,自从陆言蹊懂事后,若不是故意挑衅,极少有人认错陆言蹊的性别,但是宋之骞不一样,若真要形容,便是“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行动处似弱柳扶风,病如西子胜三分。”
这句《红楼梦》中用于描写林黛玉的句子,套在宋之骞身上,一点也不突兀,若是换一身衣物,恐怕不会有人怀疑宋之骞的性别。
颜子玉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看向齐池的目光多了一丝探究,也多了一丝感激。
“之骞多谢公子体谅。”这次,宋之骞倒没有让颜子玉帮他回答了,对陆言蹊拱了拱手,便不再说话。
安景行在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宋之骞的存在,按理来说,宋之骞的容貌,就注定了他不会是存在感薄弱的人,但刚刚安景行的确只看到了颜子玉,若不是宋之骞出声,安景行恐怕并不会注意到这个可以称之为柔弱的男人。
看着宋之骞,安景行挑了挑眉,能够让他忽视,肯定不仅仅是颜子玉气场强大的缘故,看来这个宋之骞,也不是那么简单。
“好说,本少爷看你们顺眼!”陆言蹊说着摆了摆手,语气随意,“你们今日才到云州吧?”
“齐池好眼力,咱们的确今日才到。”颜子玉点了点头,他们的确是今日才到云州,也幸好今日才到,若是昨日到了,没有遇上陆言蹊,晚上的住处的确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一路舟车劳顿,相比你们也累了,之骞身体不好,要不先休息休息?明日咱们再一同出去走走?”陆言蹊说着,眼睛弯了弯,“我和故渊还是第一次来云州,明日还望子玉明日能多多照顾。”
宋之骞听到陆言蹊的话,惊讶地看了陆言蹊一眼,最后收回了目光,没有说话,倒是颜子玉接住了陆言蹊的话头:“齐池有约,子玉自是不会推脱。”
陆言蹊听到这话,便摆了摆手,示意暗月将他们带到刚刚收拾出来的房间中,也不等他们反应,便拉着安景行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止颜子玉和宋之骞累,刚到云州,陆言蹊和安景行也好不了多少,更何况他们刚刚还筹划了不少东西?
“就是这里了,”暗月将颜子玉和宋之骞带到小院的一侧后指了指,“那里便是厨房,这里整理出来后少爷便不会过来,两位公子可以自便。”
颜子玉听到暗月的话挑了挑眉,本以为齐池只是匀给了他们一间房,没想到确是半个院子,这样一来,他们带来的下人也有地方住了,想到这里,颜子玉转身:“替我向齐池道谢。”
“无碍暗月摇了摇头,既然太子妃将他们安排了进来,自然会将事做到最好,”“有事可以直接找掌柜,或者去那间房间找我,少爷平时在房内,不喜人打扰。”
即使是暗月,对着颜子玉,也冷不下来脸,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魅力,让人一看便心生好感。
因为对颜子玉颇有好感的缘故,暗月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他们一句,太子和太子妃平日里感情好,偶尔白天也会有情不自禁的时候,届时若是颜子玉或是宋之骞有谁打扰了,恐怕讨不了好。
“多谢提醒。”颜子玉听到暗月的话,对暗月拱了拱手,刚刚见陆言蹊和安景行的相处,他在心中就已经有了猜测,现在听到暗月这番话,心中对二人的关系大概有了个底。
暗月听到颜子玉的话,又交代了几句,才转身离去。
颜子玉见暗月离开后,才转头看着自己的小厮:“小七。”
“少爷。”小七连忙上前两步,对颜子玉弯了弯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