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往他瞅了一眼:“你怎的往姐姐肚子上看?”
王熙凤满不在乎的笑道:“他不是一向就是这个样子?这府里但凡漂亮的丫鬟,有哪个没有被他吃过嘴上的胭脂?倒是你们两位,大白天的飞来飞去,这是要去哪儿?”
孙炎笑道:“也就是随便走走……”
“那你们就继续走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王熙凤掩口笑道,“就是莫要走着走着,待会牵了个孩子回来。”
林黛玉不解的问:“哪来的孩子?”
王熙凤失笑道:“你们两个生出来的啊……这还要我解释?”
林黛玉虽然聪慧,却哪会往这方面去想?一下子憋红了脸,牵了孙炎就走:“我们不要跟这泼辣的雀儿说话,憋死她去!”
王熙凤与平儿在他们身后笑个不停……
接下来的几天里,细雨连绵。
那日傍晚,雨比昨日大了许多,纷纷洒洒,连续不断,立在窗头看去,有若层层的细纱覆上了昏暗的天空,那唯美的夜景与絮一般不紧不慢落下的小雨重叠在一起,烟雨锁重楼,有着朦胧到极致的美。
孙炎让袭人晴雯秋痕等人在外屋自行睡去,不用管他。
他自己则在屋内,暗结智吉祥印,思考着白日所见,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只是,心头虽因智吉祥印而回复空明,但依旧没找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任务比他所想的还要麻烦。
忽的,他停了下来,来到窗前,看着外头纷落的细雨。
通灵宝玉道:“上仙……”
孙炎沉吟道:“你有没听到哭声?”
通灵宝玉道:“小的并没有听到什么哭声,只是这些日子,的确是有一种悲惨之感,不时从远处溢来。”
难道是林妹妹又在哭了?但这方向似乎不多,哭声传来的方向,应该不是潇湘馆。
孙炎往身后看了一眼,见外层的袭人晴雯等人没有什么动静,于是悄悄的穿窗而出,掠过高墙,遁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掠去。只是,虽然掠了许久,但这哭声依旧是缥缥缈缈,似有若无。
他落在一片林子间,茫然四顾,这一下子,雨越下越大,幸好有顶上树叶遮蔽一下,才没有全都淋湿。但是那哭声却已不知到哪去了,又或者说那人已经没有再哭?
贾府里,原本就藏着许多污浊不堪的事,有人悲伤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是那人的哭声实在太过凄惨,单是听着,便有一种心弦触动,满是悲凉的感觉。
通灵宝玉道:“上仙还有听到哭声?”
孙炎道:“这下没了。”
通灵宝玉道:“小的却一直都没听到什么哭声,只是那悲物愁肠之气却始终不断,小的既已回复灵智,若有人发声,小的不可能听不到,但既然上仙能够听到,小的却听不到,小的虽听不到,但感到这股悲伤之气,那只怕……”
孙炎道:“只怕什么?”
通灵宝玉道:“只怕发出哭声的,不是常人,而是鬼怪又或阴魅!”
孙炎一下子醒悟过来……这的确是大有可能。
哭声已经无法寻觅,孙炎只好回去。
方自走到林子边缘,前方有人轻声唤道:“宝玉……”
只见薛宝钗撑着一柄银柄撒花伞,静静的立在他的前方。
孙炎问:“宝姐姐,这么迟了,你怎么还没睡?”
“你不也还没睡么?”薛宝钗移了过来,以花伞将他一同遮住,道,“这么迟了,宝玉你为何跑到这里?”
孙炎道:“宝姐姐你有没听到哭声?”
薛宝钗轻叹一声:“哭声……唉……”
孙炎道:“宝姐姐,怎么了?”
薛宝钗道:“你还是快点过去吧……林妹妹又哭了……”
呃……
※※※
随着薛宝钗来到一处池边,只见前方雨亭,一个倩影在亭中独自哭泣。
薛宝钗左手将他右手牵起,将花伞放入他的手中:“你快去安慰安慰她吧,她冒雨前去寻你,也不知你房里的丫环说了什么,一下子又把她气得独自在这里哭着。”
原来是这个情节么?孙炎若有所悟。
书里的确是有这样一个场景,林黛玉在雨夜里前去怡红院,结果碰到晴雯和秋痕正在闹别扭,两个丫鬟也没听清外头是谁,听到外头有人敲园门,又说“是我”,两个丫鬟应了一句“宝二爷说了,任你是谁,谁来也不开”。
林黛玉并不知道两个丫鬟只是在怄气,也根本没能听出她的声音,于是真以为这话是贾宝玉教她们说的,而且明明知道是她却故意不见,肯定是贾宝玉在与薛宝钗鬼混,于是心伤之下,在外头一个人悄悄哭了许久。
扭头看向薛宝钗,与林黛玉不同,薛宝钗脸蛋颇圆,双目清明,看向亭中丽影,颇有关切之意。原来这个世界里的薛宝钗这么关心林黛玉么?他在心中想着。
也不容他说话,薛宝钗将他推了过去,低声道:“林妹妹虽然有些孩子气,但却是个好女孩,你要对她好些。”
沿着弯弯曲曲的白玉长廊,往前走去,走到半途,回过头来,薛宝钗已消失而去。
他来到林黛玉身边,这原本就是仙侠版的红楼梦,在他接近的那一刻,林黛玉自然已经知道是他,也不转身,只是哭道:“你来做什么?”
孙炎无法,开始哄她逗她,林妹妹却只是在那里不停的哭,让他颇为无奈。现在想想,林妹妹的“哭”,与其说是伤春悲秋,倒更像薛宝钗所说的“孩子气”,简直就是为了闹别扭而闹别扭。哄一个闹别扭的小女孩的感觉真的好累,也不知道真正的贾宝玉怎么就会喜欢做这种事?
就这般哄了好久,林妹妹的心情才稍为好些,因为夜己深了,紫鹃也寻了过来,孙炎也就把她好好的送回去,嘱她不要再哭,谁知这话一出,林妹妹不知怎的,又触动心思,抹着眼泪水儿说:“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瞎管!”
孙炎莫名其妙,心想她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