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城呼府中一隅,大名鼎鼎的洞虚子身穿紫金袍,腰系白玉带,双手不断的打出一道道彩光,投注在眼前的一面八卦上。
八卦古朴庄重,正中是阴阳太极圆,释出黑白两色的流光,道韵天成,说不清的气机浮动。
罗伤与墨无中站于一旁,看着洞虚子施术,十分的专注与认真。能够亲眼看到洞虚子施展神算之术,是一件机缘难得的事。此道玄奥莫测,若能从这术法中有所领悟,将使他们受益无穷。
古风长老一身朴素的灰衣,在洞虚子施法的过程中始终不动如山,双眼微阖。他坐在那里,就仿若一截枯木,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甚至墨无中与罗伤的神识从他面前扫过,都发现不了一丝端倪,就好像空气一般。
洞虚子手中掐指,眸蕴神光,不断的催动八卦推衍算计,但他算得越久,脸色越是沉凝。到最后,他挥手打断施法,结束卜卦,幽幽一叹。
“还是没有办法,那小子的身上有古怪,能够蒙蔽天机。无论我怎么算,都算不出他身在何处。”
“长老神算之术名震昊光,连长老都算不出,看来那宁渊的身上,确实是藏有那位战族大能留下的至宝不假。”罗伤平淡的道,这个结果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事实上洞虚子近日来并非第一次推衍宁渊所在,但每一次都雾里看花,最终以失败告终。
“战族大能留下的至宝,不知道是何等神秀。还有,在雾海外拦下那先罡雷门徐磊本命神兵一击的奇异小兽,恐怕来历也不简单。”墨无中眼底深处闪现一抹贪婪,如此大的机缘都让一个边陲之地的小子给占了,在他看来十分的浪费。若是他得到这些机缘,恐怕争夺未来昊光宗宗主之位机会会大增不少。
“不错,根据下面人传来的情报,那通体散发金光的小兽确实非同寻常,不像我们所知的任何一种灵兽。兵魂具有灵性,最能感应潜在的危险,能够一吼便吓退兵魂,那小兽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得到。”洞虚子眼里露出深思,到目前为止,他关于宁渊此子的判断一直出错,更是想不出此人从何带来一头如此奇异的兽类。
“长老,那宁渊第一次逃入雾海时,我们并没有在他身上见到任何灵兽。但此次出现,却带有一只。有没有这种可能,此兽与那神秘古洞有所联系?”罗伤思虑周全,想到这个关键的点,问道。
“有这个可能。这也是我费尽心机再三推衍的原因,若那小兽真的与那古洞有关,那么意义就全然不同,我们更要将它拿下了。”洞虚子摸着胡须,双目睿智而深沉。“好了,我继续卜卦试试。此刻我们不是多了一个线索吗?那张师师既然与那宁渊一道,那么如果我能算出此人所在,也就相当于找到宁渊。”
“长老果然高明。”罗伤和墨无中听到这话,顿时精神振奋,这确实是眼下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就连古风长老闻言,都是睁开了眼睛,看着洞虚子施法,想要知道结果。
八卦道韵弥漫,洞虚子洞彻天机,眼里不断的闪烁推衍之芒。不多时,他的脸上开始露出古怪的神色,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怪了。”洞虚子轻叨道,掐指细算,眼光不断闪烁,似乎有所不甘。但最后,他仍没有收获,只能长长一叹,脸色难看起来。“我竟然连此女也算不出来。”
“这……”墨无中和罗伤目目相觑,显然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洞虚子长老竟然接连吃瘪,神算之术失效。
“师兄,那张师师身上莫非也有古怪?”古风脸色冷漠,淡淡的问道。
“同样古怪,她就像处于五行之外,无论我怎么算,神算的轨迹最终都会出现偏差,最后以失败告终。”洞虚子面有一丝颓色,他向来以神算之道自傲,却不料在晋华频频吃瘪。若他的神算术能够奏效,早就能抓到那宁渊,寻到战族大能留下的至宝,那一百多名的昊光宗战部弟子,也不会白白死去。
扣扣。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敲门声。
“有何事?”墨无中清喝一声,他与两位长老和师兄在商议要事,竟有人在此时打扰,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禀告师兄,根据斥候探查所知,我昊光宗的大军,已经抵达重镇南越,不多时便会到达晋华。”门外传来的声音十分清朗,这一番话,顿时令屋内的四人目光都是一凝。
“没想到大军比想象中来的还要快,看来宗主对那处遗址是势在必得啊。”古风长老眼里有着一丝讶异,昊光净土下辖四境,昊光域位于净土中心,大军要来到这偏远的晋华可不容易,大军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便赶到,足以可见宗主对这件事的重视。
“哼,那些妖族,此次若再敢兴风作浪,就等着被铁骑踏平蛮荒岭吧。”罗伤冷声道,眼里有着一丝杀气。若不是四妖天的妖族捣乱,他的任务不会失败,手下战部更不可能全军覆没。这一笔账,通通都要算在它们的身上。
“四妖天可不是好惹的,真要发动战争,我昊光宗未必能赢到最后。”洞虚子摇了摇头,四妖天的内幕他比罗伤知道的要多得多。可以说若是四大妖王同时联手,铁板一块,昊光宗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长老何必灭自己威风,这些年来,那四妖天不都是一直蛰伏在荒山野岭里面,不敢来我昊光净土兴风作浪吗?”墨无中摇了摇头,他无法理解洞虚子长老为何说出此话,在他看来,四妖天是不弱,但若想与昊光宗相比较,那便是自不量力。
“你们还年轻,许多事情都不懂。这其中牵扯到的问题之复杂,等到以后你们接触得多了,自然会知晓。总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即便是妖族中,也有许多令各大净土都要忌惮的恐怖家伙存在。”洞虚子说道,并未言明,一切的一切,只有自己亲自经历,才能够深刻的感受,旁人多说无益。
……
……
翻腾的雾气之中,宁渊面色沉凝,立于原地,久久不发一语。而在他身旁,张师师同样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宁渊,等待着他下一步的行动。
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可能也只有小圆圆睡梦中的呢喃能为这里增添几分色彩,使之不显得那么苦闷。
“我们已经在原地徘徊数个时辰。”宁渊长吐一口气,颓丧的道。他本以为以自己对蛮荒的理解,至少有八成的机会能够寻到出去的路,但从几个时辰前开始,他便开始迷失方向,在同一处山岭中兜了多次圈子,此刻又回到了原点。
“仔细的回想看看,大不了多尝试几条路线,总会找到出去的路的。”张师师开口道,难得的没有冷言冷语,反而一副宽慰的样子。
宁渊点了点头,尝试着挑了一条路线,两人继续前进。雾气翻搅,两人的身影一下子便消失在了原地。
雾海中压抑得让人发慌,宁渊拿出了大量的蛋壳,使得其透出的红金两色光芒照到更多的范围,以方便他观察地形,寻出过往曾经走过的路。
雾海中的环境每一天都在悄悄改变,所以宁渊认起路来特别的艰辛。这也就是他曾经长年出入蛮荒,还能认出一点路,否则要是换了一人,早已在无边无际的雾海中彻底迷失。
“这蛋壳释出的光芒虽然十分有效,但似乎在慢慢的转弱。”张师师跟在后面,突然皱眉道。
听闻此话,宁渊点了点头。“蛋壳所能释出的光芒是有限的,等到光芒彻底消失,蛋壳也会破碎。不过我容虚戒中还有大量蛋壳,短时间内我们是无需担心的。”
“真是难以想象,这小家伙光是出生后破掉的蛋壳都拥有如此逆天的功能,能够抵御这恐怖的雾气。我现在越来越好奇小家伙的来历了。”张师师揉了揉小家伙的毛发,眼里有着一丝宠溺。
“对不起。”宁渊突地道。
“什么?”张师师有些错愕,不明白宁渊是何意思。
“我记得没错的话,抱剑峰上的那只麻雀是你很重要的亲人吧。如今因为我,你再也没有办法回到门中,那只麻雀没有了人照料。”宁渊在前方走着,语气有些低沉。自从有了小圆圆跟在身旁,他慢慢的能够理解张师师当初呵护那只麻雀的心理。
记得当初在黑水湖畔,张师师因为小麻雀的不满,一剑飘雪,出手制止了自己与华荣等人的战斗。光是这点,就可以证明那只麻雀对她的重要性。而后来在抱剑峰上,宁渊也是多次看到张师师对那只麻雀细心照料,比对所有人都要好得多,可见其与那只麻雀究竟有多深的感情。
“小乖虽然没了我,但想必师尊会替我照顾它的。”张师师眼神有些异样,显然没想到宁渊竟然如此细心,注意到了这件事。
“师尊?”宁渊回想起自己师尊钟岳离那副沉迷炼器的样子,不禁怀疑的道。
“别看师尊平时十分冷淡,但对于门下弟子的事,他其实是十分尽心的。此番你我都成为宗门弃徒,最难过的想必就是他了。小乖对我的重要性师尊很清楚,想必他会请人替我代为照料的。”张师师深深的看了宁渊一眼,补充道。“自从你被昊光宗通缉,最为气愤的便是师尊,他为此与掌门据理力争过,甚至与长老争吵过,若不是为了宗门大义着想,他万万是容不得自己的徒弟受到委屈的。还有,昊光宗要我宗门的长老轮流镇守巡逻线,负责捉拿于你,他主动向掌门告假,不参与此事。”
“师尊他……”听到这样的话,宁渊内心大为感动,有些哽咽,原来他离去后师尊为了他做过如此多的事。看来这声师尊叫得十分之值,钟岳离或许不善言辞,但对他的疼爱之心却是货真价实。